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叫 “红玉”

“我是六夫人房里的。”花飘零知道眼前人的怀疑，只好咬着牙说道。

“好笑，六夫人早就过世了，她房里的丫鬟也早就散了，你居然还说是六夫人房里的丫鬟？你还是从实招来吧！”那人嗤笑一声，将剑放到了花飘零的脖子上，“你可不要在说谎了，不然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你叫什么？来花府有何目的？”

“我……我叫红玉……”花飘零打定了主意准备一口咬定现在她的身份，结果她还没说完，那男子便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那男子似乎很激动，“这怎么可能！”

“我叫红玉。”花飘零心下忐忑，难道那男子竟认得红玉不成？红玉可是内院丫鬟，怎会认识花府的护卫……而且他若是真认得红玉那她是会被他识破还是被他放过？

“把头抬起来！”那男子几乎十分不耐的喝道。

花飘零稳了一下心神，知道是福是祸皆是躲不过的，只好慢慢的抬起了头，反正这张脸任他人也是看不出破绽的。

“红玉……真的是你？”那男子收了剑又上前几步，贴着花飘零站着，花飘零忍不住想后退，那男子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真的……是你？”

不知为何，那目光分明凶恶的很，可是那语气却又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哽咽，花飘零愣了愣，一时间立在原地进退不得，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好久。”那男子恶狠狠的目光渐渐柔软起来，甚至带上了几点星光，他看着她的目光那般眷恋和深情，又有仿佛隔了无数时光后重得的喜悦。

那男子揽住了花飘零的腰，缓缓收紧了手臂，将花飘零纳入怀中。这过程很缓慢，他的动作也很轻，花飘零似乎随时可以挣开，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看着那双眼睛，花飘零的心里突然针扎过一般的疼痛，怎么也抗拒不了他的动作。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半晌没有说话。花飘零觉得心里泛着酸意，身上湿透了很冷，可肩头却有滚烫的液体浸入衣襟，烫得她忍不住连心也一起颤栗。

这个男子的身份她大抵有了猜测，联想起真正的红玉和她自己的遭遇，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最终也没有推开这个男子。

夜里很暗，她身上很冷，而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很紧。一路无言，那男子似乎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而她是与那男子根本无话可说，只得沉默。

很快到了东厢，那男子领着花飘零进了一间屋子，从床头取出一套衣裳来递给花飘零。

“玉儿，你身上都湿透了，我去给你弄些热水来你洗洗身子，然后换上这套衣服吧。”男子摸了摸那衣裳，“你这套衣服我都还留着呢，这些年也只有它陪着我，还好你回来了。”

花飘零垂了眸不知该如何开口，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你看，我又说些有的没的了，你歇着，我去去就来。”那男子说了那话之后似乎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连忙让花飘零坐了，然后搬了个大桶进来，再去一桶桶运了热水，试了试水温。

花飘零在一旁看着男子忙进忙出，心下有几分愧疚。这个男子应该是爱着红玉的吧，想到当初秋艳梅因为发现红玉怀孕的事情，以为是花禀业的孩子才私下施了鞭刑，使得红玉一尸两命。那时红玉一直说孩子不是花禀业的，只是却又死都不肯说出谁是孩子的父亲才遭了毒手。

现在看来，那时红玉是为了保护这个男子吧。毕竟身为婢女，没有人身自由，更不可以随意和府上男子私通，不然不仅没了前程，还要以家法处置，红玉是考虑到这些才忍下了他人的嫁祸，这两人也许都深爱着对方吧。这男子在这些年之后还精心保留着红玉当年的一套衣物，还满心惦念和等待着红玉归来，这份感情真叫人羡慕。

“久等了吧，过来试试水温，记得你怕冷，这水温我稍稍加热了一些的，你看看行不行？”男子笑着问道。

“可以的。”花飘零站在原地点了点头，总感觉像是欺骗了这个男子，让她心里稍稍有些愧疚。

“这些年你变了好多。”那男子叹息了一声，“快洗吧。”然后男子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出去了。

花飘零心里一颤，那男子莫不是看出了什么？忍了一会儿，浑身湿答答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她只好脱了衣物，进了大桶。

热气上涌，花飘零颤了颤，适应之后才微微闭了眼，舒适的叹息了一声。

眼下该如何是好？摆脱那男子，溜出花府？可若是还没走出花府又被别的护卫发现怎么办？而且这个男子在身边，她现在又如何摆得脱？告诉这男子实情？不行……万一男子恼羞成怒那该如何？而且她失去了红玉这张人皮面具和这个身份之后还如何逃出城去？

花飘零心里一时有些纠结，她换上了红玉的衣裳，稍微有些大，不过粗略也看不出来，她刚坐下，就听那男子在门外道：“玉儿，好了吗？”

“嗯。”花飘零应了一声，那男子才进了屋收拾东西。

花飘零见这房间只有一张床铺，心里又一时尴尬起来，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正烦恼的时候，那男子收拾了东西又进屋了。花飘零顿觉紧张起来，她还没有和一个陌生男子站在这么小的空间和一张床前过，特别是那男子看着她的眼神那般自然和深情，总让她有些吃不消。

“玉儿这几年瘦了……快去休息吧。”男子上前来握住花飘零的手说道。

“我……”花飘零低下头看着两人握着的手，心里有些不自在，可是又不知如何推拒。

那男子在灯下，看到了女子颇似娇羞的低下了头，不禁微微一笑，只是那双手温润细腻，在灯下有着如玉一般的光泽，倒是让他的目光微微一缩。

“好了，你快上床去休息吧。”男子放开花飘零的手，笑道。

“那你……”花飘零抬起头犹豫的问。

“叫我穆大哥。”男子笑着说，“我自然会陪着玉儿一起睡的，玉儿你放心好了，以后穆大哥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穆……穆大哥……这……”花飘零有些为难。

“放心好了，难不成穆大哥会吃了你吗？”那男子哄花飘零上床休息道，“这些年没见，穆大哥其实有好多的话想和玉儿你说，也很想见玉儿。你放心，我现在只是想在你身边，不会做其他的事情的。”

花飘零没有办法，只好睡到内侧，面向墙壁和衣而卧。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那男子在脱衣洗漱，然后身边的木板床铺发出“吱呀”一声，那男子也上了床。

花飘零睁着眼睛有些紧张，过了一会儿，竟有一双手从她背后环了过来，花飘零忍不住一颤，差点惊叫一声。

“穆大哥这不太好……”花飘零挣了挣。

“你这么紧张，怕是一夜也睡不好的。”那男子在花飘零背后叹息一声，“你为何这般怕我？”

“我没有怕你。”花飘零尽量稳住了气息。

“还说没有，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推开我的。”那男子似乎有些伤感，“六夫人说你爹娘在老家给你订了亲，希望你能回去给他们养老，六夫人念你在她身边服侍了多年，便放了你回老家……真的么？你真的……”

“穆大哥认为呢？”听到那男子竟有怀疑红玉的意思，花飘零心里暗自为红玉不平。

“我当然不信，我们明明都约好了等我攒够了钱，禀明老爷辞去了这护卫之职，然后给你赎身，我们再一起回你老家去成亲的。那时候我明明都已经快攒够了钱，你又为何突然离去呢？”那男子突然收紧了手臂，“而且那个时候你明明告诉我，你怀了我的孩子的，你难道就那么忍心丢下我去和别人成亲？你一定是骗六夫人的。”

“是不是你怕六夫人发现你怀了孩子，所以才先行离开？”那男子突然将花飘零转了个身，盯着花飘零的眼睛问道，“可是我曾让人到你老家去打听过，你根本没回去！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你不会真的和别人成亲的，你不会变心的对不对？你现在回来是不是就是终于来找我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花飘零无力回答，她看着那男子执着的眼神，张了张嘴，觉得声音有些干涩：“红玉……一直没离开过花府。”

“什么？”那穆大哥惊讶到，“可是……我找遍了府里也没有见着你呀？你又为何要躲着我藏在这府里？那我们的孩子呢？为何今日不在你身边？”

“孩子……”花飘零看着那男子急切的眼神有些心虚，“没了。”

“什、什么！”那男子猛地坐起身来，“不可能，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花飘零叹了口气，平静的坐起身来，“红玉……没能把孩子生下来。”

“怎么会这样……”男子有些失神。

“红玉当年被人陷害了，六夫人发现红玉怀了身孕，以为是……是老爷的，所以六夫人让人鞭打红玉……红玉的孩子就没了。”没的何止是孩子，连红玉也……

“那玉儿你为什么不告诉六夫人真相呢？”男子握住花飘零的肩膀，“你是不是一直不肯说？你怎么这么傻……”

“嘶……”被男子碰到了伤口，花飘零忍不住抽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