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离情别意

看出来，镜子里的沈荷也露出羡艳的眼神，手握着她一头柔软青丝赞叹道：“姑娘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难怪六道大人对你情有独钟。”

凌珑摸着脸蛋说：“要是我变丑了，难道他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有六道大人在，他是不会让你变丑的。”沈荷这话是何用意？凌珑心里不太舒服地说：“你好像对他特别赞赏！”

“六道大人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曾经得过花柳病，整个脸都花了，你不会知道这个病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等于判了死刑，可是他竟然能把我治好，让我重新夺得花魁之位。”沈荷对六道有满满的感激之情，至于还有没有夹带别的情意，凌珑就不得而知了，沈荷一张脸总是笑脸盈盈，叫人难以看出心思。

“那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凌珑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让沈荷措手不及，可她久经风尘，擅长猜度别人的心思，现在还不想跟凌珑过不去，云淡风轻地说道：“奴家不敢奢望。”

“你连皇帝都能打动，六道又算是什么呢？还是你的心比天高，看不起一个穷大夫？”沈荷不知凌珑为何要咄咄逼人，信誓旦旦地回答：“姑娘，这与身份地位无关，奴家对六道大人没有男女之情。”

凌珑深深地凝视着她，忽然微笑道：“最好是这样，你千万不要反悔。”

“这个姑娘根本不用担心，没人能抢走你的夫君。而我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凌珑看见镜中的沈荷双眼泛着泪光，心头一紧，难道说得太过分了？她为什么要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沈荷抹去了挂在脸颊边的泪水，微笑得让人心疼：“姑娘定要好好珍惜他，我会日夜为你们祈祷的。”

凌珑回去之时，就看到六道在房间里翻找东西，她走路虽然悄无声息，他却也知道她回来，埋头问道：“珑儿，你可看见一面镜子。”

“什么镜子？”

“那是……”六道欲言又止，继而把东西都收拾整齐。

“那面镜子很重要吗？”

“一面普通镜子，或许是落在什么地方，行，即使找不到也没关系。”

凌珑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他居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那才不是普通镜子，而是能呈现生前种种的孽世镜，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而且不敢再看下去。

谁让他当时一心扑在可柔身上，完全把孽世镜遗忘在天宝阁，她已经把镜子拿走，本来打算还给他的，可现在他分明就不希望自己知道那面镜子的事，不希望她想起过去的事情。

他有所隐瞒，她何尝不是，过去是她的，要不要想起来，由她自己决定。

看他在收拾行囊，她心里有些高兴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珑儿，我暂时不能回去，我跟老莫还有事情要办。”

她的心一直沉到底，这可完全不像六道，以前他总是置身事外，对谁都漠不关心，可现在他有本事了，就要为这个出头，为那个报仇，凌珑总感觉他已完全变了一个人，或者是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咱们不是说一起回去，再也不问世事了吗？”

六道停了下来，声音有些低沉，让人觉得非常压抑：“珑儿，你可知沉轮王为何会把老莫和长空放出来？”

“我知道，不是说沈荷姑娘的功劳吗？”

“是因为沈荷答应做沉轮王妃。那个老色鬼，后宫已经有上万个女人了。”六道紧紧握着拳头，那想而知他心里有多么难受。

“难怪，她如此为你，你也当为了她奋不顾身。”她喉咙哽咽，眼泪只能往心里面流，她终于明白沈荷今日为何如此忧伤，满话都是离情别意，她不仅把自己奉献出去，还像没有尊严的人质，华长空和莫相如是被放了出来，可沈荷已和身在地狱没有两样。有如此红颜知己，理应为她而战。

六道当然知道她心里面难过，就换了个理由说法：“沉轮王麾下只有阴差，没有兵马，以现在的形势，老莫等于孤军奋战，没有我相助，他必败无疑。我知道，那个人的前世与你有莫大关系，但只要经历了轮回，就是个全新的人，他不再与你有任何关系。这次你无须出手，只等我回来。”六道满腔的热血和激动，叫人不好阻止他，凌珑从身后抱住了他，千万个不舍得：“要是……你回不来呢？”

“放心，做鬼我也会回到你身边。”

凌珑突然觉得四周有股寒意，这句话，是不是曾经有很多人说过，而那些人是谁，他们做鬼后有没有回到她的身边，如果有，她身边应该有很多鬼跟着，他们都去了哪里？是不是都变成一滩血水供她吸食。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为什么很多事她都忘记，为什么她会害怕六道会死，这一切答案该问谁，该去哪里寻找。

忽然，她手上多了一个水润如玉的东西，她睁开眼睛，正正是她的骨笼。

“你这是？”

“它和你都在回到安全的地方，我才能安心。我和老莫不同，怕是死后仍无法带着你回到杏子林。”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葬身大海，死无全尸，她很害怕，他不想厉害，怕再也无法和他相见。

“你是不是嫌我碍手碍脚了？”

“你别胡思乱想，那地方太危险，而且你对程仪还有顾念，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六道单膝跪在她跟前，握着她的双手贴在胸口，他和凌珑的想法完全不同，现在他完全可以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才是他最值得高兴的事情，这是他从小的愿望，虽然经历多番曲折，但如今谁也无法阻止他与恶人对抗。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你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凌珑并非不通情理，她终于相信在无常镇尹叔和她说过的话，他们家的少爷从小就是个英雄，面对城中恶霸，只有他不屈服，只有他会反抗，他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你回去杏子林，那里最安全，你就在那里等我。珑儿，你要相信，做这个决定，我比你还要难受。可我到现在都没哟想到一种办法，能把你完全融进我体内，难道我真要把你吃掉？这个念头我真的时时刻刻都有。”

他紧搂着她的肩膀，如雨点一样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双手隔着布料在她身上揉搓，喘着气说道：“珑儿，你以后都不能穿成这样出去。”

“这么穿不好看。”

“不，是太好看，只要一想到他们的目光，我就想杀人。”他并不温柔地扯掉她身上的束缚，对她，他从来都按捺不住急切的动作，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去占有，哪怕她还很生涩不适，他也顾不上来，用尽一切办法，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这些天下来，凌珑的身心被他填满了无数次，他喜欢伏在她身后，强壮的躯体紧贴着她光洁的背脊，可这样看不见他的样子，她心里总是不踏实，只能按着那只搁在自己腹部上的大手，同时感受到他在自己体内如何猛烈地冲撞，她总害怕他一个冲动，会把自己贯穿，她是在承受不住那样狂烈的动作，眼前黑曚了很几次，在无意识之中，只觉得身后的他变得更猛更壮，也变得温暖异常，他的手也在变化，感觉不再像人类得手，她总想回头看看他发生了什么，却总是被他捂着眼睛，感觉到他已经极度疯狂，把她逼得痛哭惨叫，也没消停下来。

不过，这应该都还是梦境，她醒来后，身体上却没有任何痛楚，衣服也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可是手心里，居然真的握着一撮白色毛发，她瞬间呆住了。

砰砰——

“夫人，我能进来吗？”外面的是孔翠羽，她什么似乎知道进来要敲门了。

“进来。”

“夫人，车辇已经准备好，我们可以回去了。”

“他们……已经走了？”

“对啊，他们走得很着急，都来不及交代什么，只是叫我们尽快离开。”

确实太快了，她还没能接受六道已经离开的事实，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她从来不害怕生离死别，这一次却感觉整颗心都随他而去。

“夫人不用担心，我看他们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定想到了应敌之策。”看来孔翠羽知道得也不少，他变得容光焕发，和平日里怨妇般的模样大有不同，而且突然对她那么亲近，实在让凌珑感到不适应。

孔翠羽挽着她的手一同离开芳华阁，在门口看到整理各种礼物的沈荷，沈荷向她们欠身施礼，这是唯一一个凌珑觉得受不起她大礼的人。

“凌姑娘，我给你准备了许多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希望你不要嫌弃。”凌珑还没开口，孔翠羽就露出嫌弃之色：“我们夫人怎么会用妓女的东西？”

“小翠！”凌珑使眼色让她住嘴，向沈荷拜谢：“你为六道做的事情，我十分感激，不知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这也是唯一一个不用订立血契，可以让她为之效劳的人。

沈荷苦笑道：“我也快是沉轮王妃，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为我效劳的人会有很多。”

“可我知道，这并不是你想要的，我听说沉轮王的女人数以万计，他的后宫就像另一个黄泉狱海，生生世世都被关在里面。”

“是啊，他的后宫就像是第十九层地狱，那里虽然没有酷刑，却是个永恒的冷宫……”她的话让所有人都觉得很冷，很冷，寂寞对女人来说同样也是一种酷刑。

“只要你不愿意，就不用去那个地方。”这种飞扬的自信，让凌珑看起来更加动人，就像天神一样，能实现任何人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