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伤痕

车舞长龙，华灯在秋冬的夜晚绽放点点暖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忙碌一天的人们在欢声笑语中交杯换盏。

闹中取静的雅痞吧，音乐悠扬回荡在干净清新的酒吧中，位于雅座的男子，显然是众人眼中的一抹惊艳。

“你怎么不吃了？”秋仲放下手中的刀叉，望向对面低着头的沈念秋，“不好吃吗？”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沾了沾酱汁，优雅地放进樱色嘴唇前，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做沉思状，疑惑道，“味道挺好的啊……”

秋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痴迷的目光。

“那个，秋仲，你还是用勺子吧……”沈念秋顺手拿起手边的纸巾，将那只沾着酱汁的手指擦干净。

虽然很尴尬，但是刚才秋仲舔手指的瞬间，她的心中确实莫名一动。不是出于爱情的心动，而是一种对于绝世风华的发自天性的一种心动。

那些目瞪口呆的人们，大概也是这种心情吧！沈念秋悄悄瞥过周围人痴迷的神色，内心无声地叹息，拿起刀叉慢悠悠地品尝这些“好吃的”。

和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的人在一起，最好的方法就是埋头苦吃吧。

“我要离开C市了。”秋仲放下刀叉，拿起纸巾擦拭嘴唇，开口说道，“小甜心的伤势需要去国外修养，我亲自送她出国。”

沈念秋沉默。

“我这次是去霓虹国，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给你带回来。”秋仲双手捧脸，期待地看向沈念秋。

“唔……”沈念秋做沉思状，半响一脸认真说道，“我要的礼物可是很难才难得到的哦，你确定你要知道？”

“呵呵……”秋仲轻笑，胜过万千风华。他像个不服气的孩子一般，开口道，“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沈念秋眨眨眼，笑着说道：“听说寒潭的月亮很美，我想要京都古寺的寒潭月，你可以带给我吗？”

果然，秋仲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耸耸肩无奈道：“这个确实难度太大了，偷走月神的宝物会被诅咒的。”

“哈哈，我开玩笑的。”沈念秋凑近秋仲，认真说道，“如果你问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最想要的礼物，就是你和小甜心一起平安归来。希望下次见到你们，你们都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秋仲微愣，美丽的眸子讶异地看向沈念秋。

“能答应我吗？”沈念秋笑着说道，语气严肃认真，仿佛是在立下古老的誓言。

“当然……能！”秋仲笑了，在灯光下神色复杂。

C市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小车融在夜色中，悠悠朝着郊区前行，后视镜的玻璃中，倒映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小车缓缓行驶，在郊区与城区的分界处突然停住。

车速并不快，可由于是突然的停车，副驾上的女子重心不稳，扑在了旁边男子的肩膀上。

“对、对不起。”意识到失态的乔言，猛然直起身子，对着主驾上的傅时锦道歉。

分界处的地方，一片寂静，只有一盏孤单的路灯，照在小车的顶部。灯光照射在车顶上，从两侧倾泻而下，借着微弱的反光，乔言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看不清的神色。

难言的沉寂，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不自禁地紧握，黑暗中看不清傅时锦的面色，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傅时锦，你不舒服吗？”乔言关切道。

“不是……”傅时锦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犹豫，终于下定决心般，转过头，望向乔言，说道，“乔言，之前你生日，我答应给你的礼物，现在补给你还来得及吗？”

“恩？”乔言微怔，脑中回想起之前傅时锦似乎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自己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傅时锦居然还记得，嘴角不自禁地上扬。乔言笑着说道，“记得啊，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其实有你在身边，我就很满足了；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闭上眼睛。”傅时锦突然说道，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也看不清乔言幸福的神色。

乔言愣了愣，随即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紧闭的双眼看不见傅时锦的行动，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手足无措的青涩少年一般。

“好了，可以张开了。”

接到终于可以张开眼睛的指令，乔言缓缓张开眼，整个车内似乎比之前更黑了。她诧异于四周沉闷的黑暗，一道水晶般澄澈纯净的清辉，温柔地映入眼帘。

傅时锦的手上，一朵纯净的玫瑰，散发着湛湛清辉，在他的掌心绽放。

简洁而不单一，澄澈不失高贵，通透兼具华美，那流动的光辉，映入黑色的眼眸，绘成一道流光。

乔言愣住了，似乎只是望着它，就会感到很幸福。

“喜欢吗？”傅时锦有些害羞道，“澄澈通透，高贵华美，我觉得很适合你。”

“喜欢。”淡淡的语气中，满是幸福。

“我给你带上吧。”傅时锦期待地说道。

乔言微微怔住，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得到允许的傅时锦如同得到许可证的人员一般，熟练地取出手链，轻轻牵起乔言的手，套在上面。

黑暗的空间被水晶的清辉照亮，沐浴在梦幻的光辉中，气氛微妙而躁动。

“那个，乔言……”灯光突然打开，对于自己错失这样一次表达心意的机会，傅时锦后悔不已，他懊恼自己太过紧张，紧张之下打开了车中的灯光，那澄澈的光辉在灯光下迅速消失，只剩下点点晶莹的蓝色。

“那个……”气氛尴尬而别扭，傅时锦悄悄看向乔言，乔言低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两肩，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痕迹映入傅时锦的眼帘。

“乔言，你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傅时锦不由分说，拨开乔言的头发，望着那道明显已经结痂的伤口，关切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怒意。

“我……”乔言下意识地想要遮住伤口，却被傅时锦一把拉住，傅时锦深吸一口气，尽量温和地问道：“怎么受伤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乔言捂住伤口，垂下眼，说道，“是我自己割伤的。”

“自己不小心要割断脖子？”傅时锦淡淡说道，明显不信，“你不相信我吗？所以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不、不是。”乔言垂下头，沉默不语。

傅时锦没有再说话，静静等着乔言的回答。

深吸一口气，乔言决定不再隐瞒，将自己被混混追债，毫无办法之下只能以死相逼，保全自己。

“对不起，我配不上你的礼物。”乔言舒了口气，说出心中隐瞒的事情，她心里莫明的放松……坦诚，是和所爱的人相处的基本准则。她说出了真相坦诚相待，这是她的事情，至于傅时锦是否接受，要离开她或者怎么样，她都欣然接受，只求心中无悔。

乔言取下手链，垂头递给傅时锦。

傅时锦仿佛静止了一般，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直到乔言将水晶手链递到他的面前，他才缓缓回过头。

傅时锦看着乔言，伸出手去，拿起水晶手链，出神地凝望着。

果然是不会被谅解吗？乔言心中莫名涌起一阵苦涩。

是的，一开始，自己就不该奢求……她颤抖着，缓缓收回手，手腕却突然被握住，接着，那串绽放着清辉的手链，再次回到了细细的手腕上。

“我说过了，这个和你很配，干嘛摘下来？你不是说喜欢吗？喜欢就不许摘下来！”傅时锦微笑着说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即迅速别开眼去，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疑惑和欲言又止。

“那个……”傅时锦开口打破沉默。他想帮助乔言，可是乔言那样的女子，自己直接提出帮助，只会让她感觉是侮辱。傅时锦犹豫了，要怎么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帮助乔言呢？

思前想后，傅时锦开口道：“乔言，你父亲的债务是不是快到约定时间了？”

“是……”乔言低着头，声音细小。

“我可以帮你还清债务。”傅时锦说道。

乔言愣住了，她没想到，傅时锦思考那么久的结果，就是帮助自己还债务。一时间，心中情绪复杂万千。

“就算你帮我还清了债务，我也没有足够的钱还你。”乔言有些苦涩地一笑，“我唯一能拿来偿还的就是自己的命。”

“那样我也不介意……”傅时锦不以为意地一笑，玩笑说道，“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的人，只要你陪我一夜，所有的债务一笔勾销。”

乔言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傅时锦，傅时锦看见乔言的眼神，意识到自己一时兴奋玩笑开的有点过了，赶紧收起玩笑的心思，对着乔言，赶快解释自己的真实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他急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乔言嘴唇动了动，声音低低地说道：“好，我答应这个条件。”

傅时锦张着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