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之道

此刻被人夸奖，心中更是得意。他拱了拱手，向四周的乡民致谢。粗眉一挑，轻狂地说道，“怎么样，敢不敢试？”

“自然是敢的。只是我担心你输了之后，会哭鼻子。到时候，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浅浅一笑，面容镇定。

张屠夫被她这么讽刺之后，更是火气十足。“你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不要在这里说大话了。我现在就原谅你，等你以后知道轻重缓急了，就知道自己傻缺的一面了。”

他胸脯气鼓鼓的，一上一下，很是气愤。

锦瑟也不辩解，只是默默将他的猪肉装进了自己的背篓里面，垒得高高的，如同一座小山。几个壮汉过去，将那肉抬了起来，背篓完好无损。

张屠夫见到之后，满面臊得通红，很难受地说道，“这一次就算你运气好，等到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年纪轻轻不学好，专门出来抛头露面。”

锦瑟最讨厌他这样的人，总是转移话题。“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难道要让我饿死在家里，才是学好吗？你这样的男人，才是该杀的。以为自己是男人就了不起啊。我真的很鄙视你。”

她微微一笑，眉眼里的温柔少了很多很多。此时，周围的人也对她指指点点。说些很难听的话，锦瑟都听在耳朵里。

她站在那里，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但身影很是倔强。那些人见她始终不说话，就开始拿东西扔她，用恶毒的话诅咒她。锦瑟气极了，如同闪电一般，向张屠夫袭击而去。很快，张屠夫就倒地。接下来是骂她的老婆婆，她同样不放过。只要刚刚骂过她的人，她都没有放过。

当所有人都倒地之后，她的脸上露出阴鹜的表情。她背着自己的背篓，从她们的身上一一踩了过去。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骄傲的女王。

看到锦瑟回来之后，王建迎了上去。她的脸色很是憔悴，令人心碎的憔悴。王建心中忧心，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给你倒一杯水，也许你喝了水之后就会缓和很多很多。”

她心中冷笑，若是这世间所有的困难都能够喝水解决，也就差不多了。但她并没有明说，因为她知道王建也是一番好意。她只是摇摇头，很憔悴地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夕阳西下之后，夜幕开始降临。蛙鸣声和一些虫鸣也响起起来，李逸朗坐在客厅里，有些呆不住了。“怎么，今天嫂子身体不舒服啊？本来我还想吃她煮的饭菜，看来这一次是没有机会了。”

王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李逸朗请了他很多次，今日他特地留下来，只是为了品尝她煮的饭菜。没有想到，她居然没有准备。他掀开竹帘，走进卧室里，眼神里有一丝愤怒。“你怎么还躺着啊？都什么时候了，家里有客人你不知道吗？”

李逸朗赶紧走了过来，拦住他，焦急地说道，“王兄，千万不要生气，嫂子看起来也是身体不舒服。天色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王建拉住他的手，硬要将他留下来，“李兄，你可不能走。这女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在客厅里稍坐片刻，我待会儿就让她起来给你煮。”

“王兄，这可使不得。嫂子身体本来就很不舒服，你还这么强求她，真的不太好啊。”他连声说道，滴溜溜的眼睛往床上瞟去。

她睁着眼，眸光中古井无波，看起来极为冷静，没有一点情绪存在其中。她给人的感觉是无比镇静的，没有一点温度的。望而生畏。

李逸朗还是贪恋地看了一眼她的美色，缓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整间卧室，就剩下她和他。王建极为生气，他站在那里，见她没有什么反应。终于纡尊降贵，坐在了她的床头。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既然嫁给了我，那么就要好好学学怎么做一个妻子。客人都已经来了，你摆脸色不好好接待也就算了。到了晚饭时分了 ，你不吃我们还吃啊。”

他的左手手背放在右手手心里敲着，极为不耐烦。她冷眼过来，冷漠地说道，“我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老爷威风。你家贫无二亩地，仅有栖身之所而已。什么都没有，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请问，你拿什么招待客人啊？”

王建有些犹疑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不是很容易吗？你以往也没有什么东西煮啊，不是照样能煮出好吃的东西。”

“敢情你就这么浪费我的才华啊。以往，是我心情好，现在我心情不好了，于是就再也不煮了。不仅不帮你招待客人，以后你自己吃的你也自己煮。我以后只管我自己的就好了。你要是看不惯我，尽管将我赶走，把我的籍贯削了，我通通都不在乎了。”

她用力咆哮，只觉得头部阵痛。

王建本来是想拿那个把柄威胁她的，没有想到她自己说出来了。如此一来，他反而没有什么理由了。他想着外面等着的李逸朗，心中烦躁，也不禁陪起小心来了。“求你了，就去做两个小菜吧。我朋友在这里，你这样做，让我很没有面子。”

她阴鹜地笑了，“我第一次知道，男人的面子是靠女人来挣的。王建，你自己想招待客人，你自己招待去。而我，恕不奉陪。还有，你以后不要将自己看得那么高贵，什么君子远庖厨，你是君子吗？你是一个强迫女人的臭男人！”

她拿起枕头扔在了他的身上。李逸朗此刻也走了进来，赶紧劝道，“王兄，嫂夫人，千万不要生气了。这一次是我错了，我走。”

锦瑟冷笑着，“你早该走了，在这里流连作甚？你难道不知道，女人的闺房，男人不能轻易进来吗？莫非你们李家就无甚大妨？你爹真慷慨。”

当他们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之后，面色就变得极为阴沉。王建指着门外说道，“够了，你给我走，我这里再也不欢迎你了。”

她拖着沉重的躯体，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脸色苍白，一步一踉跄，但很坚强，没有回头。

王建此时才知道，原来她身子骨已经这么虚弱了。他的心里很是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关心她。当他走过去想要搀扶她的时候，却被她冷冷地拒绝了。她冰冷的眼神望着他，极为冷漠地说道，“走开，好不好？我真的很烦遇到你。还有，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不要强求别人做。我想要身着绫罗绸缎，住高楼大厦，出门做八抬大轿，这些我跟你说过了吗？既然没有，你为何要强求我？”

她的冰冷，她的倔强，她的坚强，令他极为震撼。她的话，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在他的心里剜了一次又一次。

他面露冷笑，嘴角有淡淡的阴狠。“我知道了，都是我错了。对不起你，你留下吧。”

她看出了他的不甘不愿，心中暗自瞧不起他这种大男人的心态。但也不拆穿他，“我不能留下来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留在这里，不是我的归宿。若是我继续留下去的话，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煮饭婆了。我不想做。”

眸光飘忽，她的思绪也跟着悠远。曾经，美丽的母亲拿着她细嫩的手说道，“我们家锦瑟手真好看，以后一定能弹出美妙的曲子。”

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这么惨。

就算是在现代，她也是古武世家的传人，根本就不会做饭什么的。前两天挖空心思，不过是想要给他留一个好一点的印象而已。没有想到，他居然蹬鼻子上脸，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还要强迫她做饭，真心无耻。

王建自己走到厨房，第一次注视这个洁净无尘的地方。印象中，厨房里似乎有很多蜘蛛网，灶台上积了很多灰，很久没有用过了。现在，这里却是干净的。他走到灶台边缘，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到所有的东西都是灵动的。

但是真的很空，除了几个粗瓷碗，什么都没有。他的心里，生起一股对不起她的意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什么都没有，真的没有办法做饭。

他苦笑一声，走出厨房，看着李逸朗说道，“李兄，真的抱歉了。锦瑟她身体不舒服，我们不能招待你了。下一次，我会主动补偿你的。”

他摆了摆手，装作不在乎地说道，“没事没事，既然嫂夫人生病了，就应该多多休息。天色已晚，我就先走了。”

在夜色之中，他的身影消失了。想到那个美丽泼辣的女子，他的心头荡漾，只觉得很多东西都有了不一样的意味。手心的拳头暗暗捏紧，他发誓一定要得到那个女人。

于黑暗之中，李逸朗如同苦苦挣扎的困兽，心头的热火熊熊燃起。是禁忌，是不堪，是不能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