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帝剑·宛公子

在刑王朝的历史长河中，总有一些人的名字会被世人铭记，留存于史书之中亦或是流传于故事之中，其中宛公子明启就是其中之一。

孙牧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他从未到过泉河，也从未踏足过梁国的任何一座城市，他只是一个过客，他的挚友出身便在梁国宛城，据说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城市，光是站在城中的青石板路上也会令人心安，而这里，被称为泉河的城镇也是一样，即使军队正在招募壮丁去打仗，空气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紧张的气息…也许这一切都是虚妄，都是幻境罢了。

孙牧并不知道神秘男子想让他看什么，但是来到泉河，一定就是与梁国有关的事情，也与他接下来与梁国泉河军决战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或许就真像神秘男子说的那样，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吧。

“听过，宛公子明启么？”男子对孙牧说道。

孙牧摇摇头，对于他来说，历史这个东西他不是有很深入的研究，他只听说过历朝历代的开国帝王，以及一些开国元勋的奇闻逸事，这些话都是他在凌香阁做小厮的时候听他的挚友和他的挚爱说到的。想到这孙牧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他最爱的红衣女孩，心中留出一丝伤感。神秘男子察觉到了他的柔软拍拍他的肩膀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果你一直沉溺于往事之中，你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的。”

正在孙牧踌躇的时候，一个白衣公子在大臣模样的人的陪同下徐徐向军营走去。

“祁洛风那家伙已经动手了，帝都现在人心惶惶，公子要做什么就尽快吧。”臣子对白衣公子说道。

“泉河守备还未准备好，贸然行动只会让我们一败涂地，现在军力有多少？”白衣公子问。

“一共八万，虽然还在陆续增长…”臣子思考片刻继续说道“但是多数都是新丁，与祁洛风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卒比起来…这些新丁就跟不存在一样…”

“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古人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泉河军奋力一搏未必会比鸢尾军团差，而且，你忘了，我为什么要训练这样一支队伍跟全天下无所不知无人不晓谁都不敢惹的鸢尾军团做对，我是为了我的梁国，为了公孙氏皇族，为了我自己的家人得以安宁。”白衣公子说道“梁国公生前已经默许我主政，这场仗虽然凶险万分但我一定要打。”

“…”

“祁洛风暗行谋反之事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用刺客杀死了违逆他的臣子，也杀死了不服从于他的君王，他还利用我的弟弟杀死了我的公父甚至还要杀我，”白衣公子握紧了拳头“如果他真的要杀公孙羿，那我妹妹…”

臣子拍了拍白衣公子的肩膀安慰道“明妍郡主会没事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打赢这场仗就好了。”

白衣公子点点头继续前行。

孙牧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神秘男子则会心一笑道“你刚才看到的人，就是轩辕末期，阻碍祁洛风灭亡公孙乾一手建立的刑王朝第一大时代轩辕朝的梁国公子，世称宛公子的宫明启，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差点打败祁洛风的人。”

孙牧仔细的聆听着。

“宛公子明启是梁惠王宫罂的长子，他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弟弟明舒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因参与祁洛风万世之盟企图颠覆梁国形迹败露被驱逐出境，二弟明溪就是他刚才口中说的那个想要刺杀他的刺客，是当时天玦四王牌之一，代号英招，鸢尾朝初期下落不明。至于他很担忧的妹妹，名明妍，是轩辕朝的末代皇帝公孙羿的妃子。”男子娓娓道来，好似他经历过这一切，可是又会有什么样的人可以活两百年，甚至连后续一千年的事情他都知晓呢？

孙牧觉得这个经常出现在他梦境中的男子很是可怕，可怕到他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是人是鬼，不知道他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但他说的话总会在某些时候得到应验，有些就连帝王们也不知道的历史在他的口中说出来也会得到不一而同的证实。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孙牧问道。

“有时候活得久了，该知道的事情总会知道，而且，这一千年来，我虽然被困在这个虚无的空间里，但我可以自由游走于时间之外，经历许多人的悲惨人生，我只能在一旁旁观，旁观我所建立的这个我自诩为公平与正义的世界，体会着我做建立的这个世界的一切喜怒哀乐…然后…我找到了你，我的血亲，作为我的继承人，打破这个腐朽的世界，就像当初我决定最早的那个暴虐的王朝一样，终结这个腐朽的王朝。”男子再次说了这样的话，孙牧很是头痛，因为对他来说男子说这样的话就相当于他曾经是世界的王，而并没有哪个王可以跳出轮回与寿数限制，变成一个真正的老不死，经历一代又一代王朝的变迁。

场景再度发生变换，这一次他和男子站在一座装修优雅古朴的宫室。

宫室里面简洁又不失贵胄风雅，兰漪的香气遍布整间宫室，孙牧惊异于他能闻得到花香，这在梦境中很是不同寻常，按照常理虚假的梦境不会如此真实，孙牧好奇的伸出手触碰了一下三界最为尊贵的花种之一兰漪，惊奇的发现它的叶子随着他的触碰而抖动着，几片即将凋零的花瓣随之飘落。孙牧刚想拿起花盆却被神秘男子拦住了。

宫明启长发披散在肩头，脸上的表情很是阴郁，他对面的大臣也是一脸踌躇无措，半晌大臣开口道“如果消息没错…明妍郡主已经出关…是安全的。”

“可她为什么不回宛城，这里才是她的家。”宫明启说道。

“或许郡主也有她自己的难言之隐，若是她被祁洛风抓到，恐怕早就与我们谈判了不是么…”大臣说道。

宫明启点点头“当务之急是将祁洛风堵在京畿不能放他出来…”

“报。”传令兵急匆匆的跑进宫殿里，然后跪送一纸文书，大臣接过文书瞄了一眼然后才递给宫明启。

宫明启看完直接将文书烧掉道“如此迫不及待。”

“祁洛风这小子，竟然称帝了。”大臣也不服的说道。

“称帝意味着公然叛逆，不过也不失为一步好棋。”宫明启说道。

“公子何解？”

“祁洛风早有吞并天下之志，之前的血洗只是他称霸的前奏，帝都本就人心惶惶若是没有人稳定政局就会自乱阵脚，现在称帝便有了合法身份统御京畿，推翻古老腐朽的旧王朝建立新的秩序，公孙羿抛弃苏阳独自逃命已经令京畿人人心寒，失去人心的帝王是无法再服众人的。”宫明启说道“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公孙羿现在的下落，以及…明妍…”宫明启的眼中闪烁着些许担忧。

“看来宫明启很担心他的妹妹啊。”孙牧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梁国会选在泉河训练军队么？”神秘男子问道。

孙牧摇摇头，对他来说军队在哪都能训练，军队的素质跟它所处的训练环境毫无瓜葛，战力强弱之取决于人的素质，训练的质量和装备的好坏。

“泉河，是宫明启和宫明妍出生的地方，也是宛公子最想守护的地方，他将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梁国精锐定名为泉河军也是想要表达他会守护他妹妹一生。”男子回答道“讽刺的是，这位好兄长到头来什么也守护不了，就连他的国家也只能在他的威仪之下苟延残喘，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祁洛风肯定会踏平梁国的土地，九国至鸢尾起就是八国了。”男子开玩笑的说道。

“你可能很不理解，为什么王室无亲情这句话在这些人身上毫无灵验，比如你知道的赵王成曾经因为休妻致长平公主祁如玉病逝，帝都的那位皇帝为此驱逐了所有赵国人甚至是赵国使臣，扬言如果赵成或者任何赵国使臣敢来帝都就让他们好看。”

孙牧自然知道赵成的事情，一提到赵成孙牧便想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公主烟云，是啊，烟云的兄弟们也待她如亲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尊贵身份尔虞我诈貌合神离…尤其是她的弟弟云河郡王赵繁，一直护着自己的姐姐，保护着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王座上的人很孤独啊…所以他们需要亲人来依靠来互相拥抱着取暖…”男子意味深长的说道，黑色的眼眸流露出很少见的温柔之色。

“你…也有这样的家人么？”孙牧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神秘男子笑了笑道“有啊，我当然有…只不过我的家人都是疯子。”言罢男子挥了挥衣袖“我父亲是一个疯子，是一个比祁洛风还要疯的疯子，他将我的族人引向深渊，就像…”神秘男子走到宫明启的身后双手按在宫明启的肩胛骨上继续说道“就像宫明启带领梁国走向深渊一样。”

“然后…是你将所谓的'族人'从深渊的边缘中拉了回来？”孙牧问道。

“并没有，我杀死了我的父亲，带着他的首级向我的君王复命，并请求他对我族人的宽恕，然后他相信了我，给了我和我的族人第二次机会…我们本可以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直到…”男子欲言又止“后来，我杀死了我的君王，就像你背叛了你的挚友篡夺了不属于你的国家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一样，我建立一个我自认为理想的世界…然而我弟弟的血脉竟然在之后的千年来一直处于违逆我的状态。”

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到死也没有伤害过他和他的家人，即便到了我最疯癫的状态…也不曾如此，而他的血脉却想法设法破坏这个王朝自诩为王…哈哈哈哈…如今呢？我的血脉踏着他们的尸骨，即将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王…”

“报！”又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打断了男子的话，男子顺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回禀公子，据可靠消息，公孙羿在前往陈国的路上被祁洛风截杀，公孙羿无碍…只是…”

宫明启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跟着公孙羿出逃的…明妍郡主正面对抗前来截杀的刺客…重伤昏迷…”

宫明启抓起桌子上的砚台狠狠摔在地上将砚台摔了个稀巴烂。

“混账！”宫明启大骂道“我要杀了他！”

“公子不要冲动，现在泉河军羽翼未丰，贸然行动定会正中下怀。”大臣劝谏道“或许这是祁洛风身边的那个叫苏叔桐的妖人放出的假消息，故意迷惑公子上当…”

“可她是我妹妹！祁洛风已经策反了我的一个弟弟，还叫另外一个来杀我！我只剩下这一个妹妹了啊！混账！”宫明启气的直跳脚“苏叔桐…郭纪…独孤熠…我要一个个将他们千刀万剐！”

愤怒过后是无尽的哀伤，两行清泪从宫明启的眼中流出，大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主公值得屏退侍从和传令兵让宫室内只剩下他和宫明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