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孩子出生

太子妃说：“唉，选妃当日，太子殿下本欲选苏大小姐为侧妃的，无奈被燕亲王世子抢了先，太子殿下因此还消沉了几日呢，本宫看在眼里都觉着心疼。”

太子妃又说：“苏大小姐才貌双全，本是侧妃之位的不二人选，只可惜偏生赐给了燕亲王世子！”

苏宁绮听完后，当即心就阴郁起来，原来这就是当日太子殿下一个妃子都没有选中的原因吗？她千辛万苦把自己打扮得靓丽无二，就是为了能够吸引住太子殿下的目光，到头来还是输给了苏宁声？为什么，苏宁声都已经要嫁给那个傻子了，还抓着太子殿下的心不放？为什么，苏宁声总是能很轻易得到她朝思暮想的一切，哪怕什么都不做，人们的眼睛总会往她的身上去，而她，纵使再努力，也是徒劳无功？回来之后，苏宁绮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屋里的瓷瓶玉器统统摔了个粉碎，也尚不觉解气。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一见到苏宁声，肚子里的火便一股脑儿往上窜，苏宁绮咬碎牙齿把血往回咽，索性起身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苏梦蓉有些意外，没想到苏宁绮竟然选择了忍耐，好好的戏也看不成了。不过，她却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苏宁声的。她喝了口茶，笑道：“这茶挺不错的，四姐怎么说烫呢？想来真是心情不好所致。”

有碍眼的人在场，苏宁声也没有了赏花的心情，正要走，却听苏梦蓉问：“大姐不在屋里准备嫁妆，出来赏花吗？”说起此事，苏梦蓉便忍不住觉得无比解气，任她苏宁声容颜绝世，最终不也得嫁个傻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宁声见她嘴角上扬，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下笑了笑，说道：“还早呢，这不是具体婚期尚未定吗？五妹妹呢，这大老远地跑回娘家，不怕后院失火啊？”

苏梦蓉没有听懂苏宁声的意思，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什么失火？”

苏宁声摇摇头叹息一声：“我是说，妹妹就不怕侯府的那些个小妾通房们趁妹妹不在，偷偷爬上霖阳侯世子的床？妹妹也知道世子是个管不住自己的人，任他对妹妹你的情义再笃，但温香软玉在怀时，怕是早就把这份情义抛诸脑后了吧。”

苏梦蓉先是一惊，随即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至极。惊讶是因为没想到苏宁声一个闺阁小姐竟然把这种事说得如此直白，并且一点都不害臊。不过苏宁声所说倒是不假，易慕阳在人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实则就是个看重容貌的人，喜新厌旧花心得很，苏梦蓉嫁过去不足一年，易慕阳房里就添了五六个小妾，苏梦蓉为人十分泼辣，平日里跟那些小妾斗智斗勇，又打又骂，那些小妾又都是些身份卑微的平民女子，到底不敢跟出身尚书府的苏梦蓉作对，于是在正面上，她们都惧怕她，暗地里却恨死了她，一逮着机会便往易慕阳怀里靠。

“所以大姐奉劝妹妹一句，以后这娘家啊，还是少回，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一字一句无不在讥讽苏梦蓉，苏宁声是在嘲笑她费尽心机从苏宁萱手里抢来了易慕阳，结果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本想嘲讽苏宁声一番，未曾想反被对方戳中痛处堵得说不出来话，苏梦蓉心头着实窝火，胀红着一张脸指着苏宁声：“你有什么资格来奉劝我？还不是要嫁给一个傻子么！”

苏宁声面色不改，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五妹说话可真是率直啊，难道二婶不曾教你祸从口出的道理吗？”

苏梦蓉登时被点醒，燕亲王世子是什么人，连皇子公主们都不敢名目张胆地唤他傻子，她却在此失言了，这不是不要命了么？

过了把嘴瘾，苏宁声这便心情舒畅地回了妍声院。素素皱着秀美的眉头，担忧道：“小姐，适才看四小姐看您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奴婢怕她会对付您，这些天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少出门为妙。”

苏宁声点点头，说到这个，她还觉得纳闷呢，之前苏宁绮再讨厌苏宁萱也好，讨厌她也好，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今天这是除了什么大事，让她这么沉不住气了？

这日午后，苏宁声在躺在摇椅上睡得正酣，突然被人摇醒。睁眼一瞧，却是绿柳，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有些白。“小姐，不、不好，司传来消息，国公府的世子妃怕是要早、早产了！”

为了随时知道国公府的状况，苏宁声一直让司留意其动向。“什么？”苏宁声心头一跳，赶紧扔了手中的美人扇，急急忙忙从后门出府去了。

国公府，平日里安静得院落此刻已经忙得人仰马翻，屋里的丫鬟妈妈们进进出出，屋外戚泽、戚国公、老太爷、连氏、刘氏等一家子人聚齐了，个个面色凝重。戚泽抿着唇，两眼直直地往屋里望着，脸色苍白。

女人生孩子风险是很大的，哪怕是在医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常有人死于生产，何况在这没有剖腹产技术的古代，听着屋里不断传出的尚蕊儿的嘶喊声，苏宁声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这就是很多女人都不愿意生孩子的原因，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还开玩笑说，以后直接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娃，省了怀孕生娃的痛苦。

从艳阳高照到日落西山，再到暮色沉沉，直到夜幕降临，几个时辰下来，尚蕊儿的呻吟声越来越虚弱，于戚泽而言，这几个时辰简直就是在炼狱之中度过的一般，比他过去的二十几年还要长。

这时稳婆终于喊道：“看到头了，世子妃用力啊！”然而，尚蕊儿已经精疲力竭了，她疲累地睁着眼，却再也使不上劲。

春雨边哭边说道：“世子妃，小世子就要出来了，您再用用力，可千万不能睡啊，您不是一直期盼着小世子出生吗，您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了。”

神志模糊之际，尚蕊儿似乎看到了孩子在冲自己笑，唤她“母亲”。对，她不能倒下，她还要看看孩子。

外面，一声婴孩哭啼打破了所有人沉凝的心境，直到稳婆抱了孩子出来，众人方才如释重负一般的上前去。

“恭喜世子爷，喜得千金！”稳婆把孩子抱给戚泽。戚泽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急忙踱步进了屋。连氏赶紧接过孩子，满脸慈爱地含着泪眼笑了。

内室，一干丫鬟和妈妈们都已退了出去，只剩春雨在一旁抹着眼泪照料尚蕊儿。尚蕊儿已经奄奄一息，脸色白得吓人，嘴唇被咬烂流出鲜红的血，发丝缭乱，额头上还留有余汗，呼吸微弱，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几乎看不见人，若非她的掌心还残有热气，还以为她早已经断了气。

戚泽握着她的手，轻轻唤了一声，尚蕊儿睁开眼，无力地扯着嘴角笑：“你看见女儿了吗，她和你很像的。”

戚泽只是点点头，握着的手又紧了一紧，尚蕊儿费力地撑着眼皮，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夫君，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像以往一样好好活着，好好地把我们的女儿抚养成人，好吗？”

这番话，此前尚蕊儿就念过多次，戚泽每听一回便心痛一回，所以总是希望她不要再说，然而此刻，他却宁愿她可以一直说下去。

怀胎的这段时日，于尚蕊儿来说，虽然辛苦，但却是她一生之中最为幸福的时光，因为她为戚泽生下了孩子，抱着女儿的时候，她一直绷紧的心顷刻间松了，就像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要功成身退了。

唯一的遗憾，是自己不能陪在孩子身边看着她长大，她不希望孩子跟自己一样，从小便没有母亲，受人欺辱。

当春雨来传自己进去时，苏宁声十分惊讶。内室还弥漫着很浓的血腥味，但苏宁声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径直走了进去。只听见尚蕊儿虚弱的声音道：“我想跟苏姑娘单独说说话！”

“好！”戚泽起身，朝苏宁声点了点头，出去了。

苏宁声蹲下身来，看着尚蕊儿，心头猛然一抽，只见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两眼凹陷，骨瘦如柴，这还是当初在醉红楼见到的那个精致美丽的世子妃吗？“世子妃，我看过宝宝了，长得可漂亮了！”

“苏姑娘，”尚蕊儿握住了苏宁声的手，气息有些加速，“你可以以母亲的身份替我照顾这孩子吗？”

苏宁声愣住了，以母亲的身份？意思不就是……难怪之前尚蕊儿一直问她有关于戚泽的看法，又总是让她和戚泽相处，原来竟是要撮合他们二人？看来尚蕊儿早就知道自己讲不久于人世了。

“我……”苏宁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当然不可能嫁给戚泽了，但是面对尚蕊儿的眼神，她无法拒绝，犹疑片刻，最终点头答应。

尚蕊儿这才舒展眉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