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司徒毅
这是一件近五十多平米的屋子，布置得很温馨，环境与屋外的“臭水沟”通道有天囊之别。一进门是屋子的中部靠左摆着一张圆形的黄铜脚玻璃面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茶壶口还在冒着白气，茶几周围围着四个竹篾软椅。
这个小小的“会客厅”往里，横向放着一张老旧的办公桌，桌上点着暖色的台灯，满桌子高高码起的书堆，很多书是打开的重叠堆放着，看上去屋子的主人，对知识有着几近无限的渴望。
办公桌后面站着一个人，身形很宽大却略微有些佝偻，满头银发。此时这人背对着我，正在靠着屋子最里面的墙摆放着的一个书柜上翻找着什么，进门时的那声说话，应该就是从这人嘴里发出来的。
我进门的右手边，贴着墙角放着一个木制双门衣柜，衣柜往里，圆形茶几的右侧，纵向由里向外放着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床铺看上去很松软，还铺着厚厚的毛毯。而那个穿着灰白衣服的孩子，这时候正双手捧着一个小足球，跪坐在那张大床上。
孩子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了家里一样，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再那么凶狠，茫然，或者呆滞，而像是一个迎接客人时颇有礼貌，且不怕生的孩子。
就在我脑子里努力的组织语言，看该怎么开口说话的时候，办公桌背后的老人一面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打开低头看着，一面有点絮叨地说着话转过身来：“唉……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在这里了，以前就告诉过你，我对那些储藏干粮早就吃的十分厌恶了，你也不知道在瞎忙什么，好多天都不过来看看我。再怎么说，你我也算是同一个……诶？你是谁？”
说到这里，老人已经抬起头看见了我，我也正面看清了这个老人，宽阔的满是抬头纹的额头，躲在玻璃镜片背后深邃而有神的眼睛，看上去很红润且微微鼓起的脸颊，有点勾但感觉并不阴沉的鼻头，鼻子下面和下巴上白而密的长须几乎快要把他的嘴巴给遮起来。
老人对于我的出现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过多的慌张。他把手里摊开的书平放在桌面上，右手摘掉眼镜扔在书上，微微皱着眉看着我继续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里不常有外人来，有些招待不周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反倒有点手足无措，右手在胸前扬了扬，又拉了拉衣角。直到老人已经绕到办公桌前，快要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走上前两步，伸手握了握老人的手说：“你好，我叫古晓山。”
老人点点头，脸上露出礼貌而且很和蔼的笑容，伸手示意我坐在一个软椅上，他给我倒了杯水，也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我说：“不知道古先生到这里来有何贵干呢？”
我从以前就不怎么会应付这种互相客气的场面，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头说：“大爷，你别这么称呼我，我听着不自在，你叫我小古，或者晓山就行。我不是故意要来这里干什么，事情是这样的……”
我暂时隐瞒了坐直升机来到这里之前的所有事，从偶遇那个孩子开始，把我在这里的经历给老人说了个大概。
老人听完，眉头一展笑呵呵地说到：“有缘，有缘，没想到我跟古先生，哦不对，应该是小古，哈哈哈，没想到我跟小古你还有这么点机缘，哈哈哈……”
我也跟着傻笑起来，只是笑了没两声我就停住了，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因为我忽然意识到，老人的声音我很熟悉，非常熟悉！就好像不久前才听到过。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手足无措，是因为这个听上去熟悉的声音，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试探着问老人：“请问大爷你是？”
“噢，忘了自我介绍了，呵呵”老人正了正色说：“我叫司徒毅。”
“司徒毅！”虽然证实了心中的想法，我还是忍不住一下从软椅上跳了起来，这个所有事情的关键人物，在记录中寻找传说的人，应该知道我所有秘密的人，终于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
司徒毅转过头去，示意床上那个跟着我一起跳起来的孩子坐下，转回来又微微皱起眉看着我问到：“怎么了？你……认识我？我不记得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啊？”
我摆了摆手，再度坐下说：“我不认识你，但是听过关于你的很多事，事实上我在刚来到上面那幢大房子的时候，就听到了你跟赵正国的谈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此时这个地方。”说着，又把刚进入大房子时候的情形，跟司徒毅详细说了一遍。
司徒毅听完，有些呢喃自语地说：“哦，连那个姓赵的小子你也知道……”说着，眼神闪烁地看着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想了一会儿才又对我说到：“噢，当时因为不知道门外开枪的是什么人，所以我们确实是从里面的机关走了，我直接从密道回到了这里，你也经历过这幢房子的特殊之处，有很多机关和密道，所以我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吧？”
司徒毅说话的语气让我感觉有些奇怪，就好像是他在尽力编排着一些想让我相信的事情。不过对于这幢大房子的神秘之处，我的确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我还是暂时勉强相信了他说的这些话。
屋子里进入短暂的沉默，司徒毅的样子不像我开始见到他时的那么轻松，那种样子似乎是一个被囚禁的囚徒，在想尽办法地试图逃脱眼前的一切。我想了想，事情不宜再拖延，如果又发生什么意外情况，那么我想知道的事情，可能永远都再没有机会知道了。
所以我直截了当地对司徒毅说：“老先生，我有很多问题想从你这里得到答案，而事实上，这些事情也似乎只有你能给我一个完整的答复。”
司徒毅很凝重地看着我说：“孩子，既然你知道我这个人，又知道赵正国，那就证明你之所以来到这里，原因并不像你刚才说过的那么简单。不过没关系，你请说吧。”
“‘蟠桃’‘壤种实验’还有你私自派人运送出去的那529组实验基因究竟去了哪里，我想知道所有的一切。”
我说话的同时，捕捉着司徒毅脸上所有的表情，不想让他有任何可以滑脱的机会。当他听完我的话后，难掩万分惊讶的神情，睁大了眼睛瞪着我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要知道，你说的这些可以说全都是机密中的机密！你到底是谁？”说到这里，司徒毅忽然一脸难以置信，并且夹杂着有些惊恐的表情大声继续说到：“啊！！难道你也是从……”
我挥手打断了他，这种时候不能让他用其他的内容来让这次对话横生枝节。但我的事情说不清楚，终归会让他有所顾虑，为了能尽快听到我想听的事情，我索性也来个坦诚相待，把我从灾难以来的所有遭遇，大致对他说了一遍，其中重点突出了我会变异的情况。
“唉……”司徒毅听完我的讲述，叹了口长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转头看了看床上的那个孩子，才又转回来看着我说：“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当年我派人携带实验基因外出进行‘壤种实验’的时候，并没有也不可能详细地指定到某一个具体目标，当时只是给了他们一些地域范围，让他们到了地方以后可以临机决断是否进行实验。”
我赶紧插嘴问他：“你让他们去的地方，包不包括彩南省？！”
司徒毅肯定地说到：“有！有彩南省，不过我印象中，夏国南方的大部分实验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你印象中？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你认为你可以这样模糊其词吗？”我有些恼火地说。
司徒毅笑了笑说：“孩子，原谅一个老人的记忆力吧。”
我无言以对……
司徒毅继续说到：“虽然关于你身体的事情我无法说清楚，但其他你想要知道事情，我倒是可以给你分说一二，比如说……噢！比如说‘蟠桃’吧。”
我很厌烦这个老东西这种玩世不恭又不负责任的语调，好像他是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说书人，所以我忍不住又打断了他，用提醒的语气说：“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吧？”
“嗯？”司徒毅抬高眉毛很淡定地说：“知道啊，外面现在很糟糕吧。”
“很糟糕？不！不是糟糕，外面现在只是变成了所有生命的末日而已。”尽管语气学着他一样的玩世不恭，但我表情很严肃。
“噢……好吧，关于‘蟠桃’，事情是这样的……”司徒毅仰起头，整个身子靠在软椅的靠背上，像是陷入了一段很纠结的回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