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悟空】

我终于记起了。

我本是花果山一个普通的猴子，除了天然不老不死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某天我突然打算去寻求成仙之道，因为我要找一个人，不，一只狐狸。她是我姐姐，当然不是亲姐姐，但在我心里她比天地都重要。可是我只找到了她的死讯。

你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大闹了王母的蟠桃会，差一点就把害死她的凶手打死了。可是如来来了，如来阻止了我，如来也告诉了我她并没有死。原来她在灵山隐世，原来她在为她的凡间君夫赎罪，原来她……对我的诺言于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我放不下她，如来又趁机与我约定，只要我五百年后帮他的弟子西行取经成功，他就放了她在凡间的君夫。我知道，只有她的君夫没有大碍她才能安心同我离开，所以我答应了如来。而为了让一切顺理成章不会引起怀疑，我自愿被压五指山下五百年，等待如来的弟子来救方好保护他西行。

这五百年里，她曾来看过我，但只是在前三百年。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她有过欲言又止，但只一瞬，我没留意，她也没有说什么，谁知自那之后我再没见过她。

两百年稍纵即逝，被金蝉子救出来后我差点就去了灵山寻她，可是又不敢。反正这和尚也是要去灵山的，待我功成亲自带着她去看被释放的那人，她应当会更高兴吧。于是我按捺下自己的心思，专心当起这和尚的保镖。

西行路上还是有趣的，好吃懒做的呆子，憨厚肯干的小师弟，还有道理成群心慈手软的和尚，很多时候真的是哭笑不得。这一路上的确如如来所说，妖怪横行，只是大多都是天上那些神仙家里养的。说布置妖怪还真布置，如来你很耿直啊！

十四岁春秋，我终于，终于完成了任务。踏上灵山雷音寺前，我承认，我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小狐狸，我来了，你想要的我全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笑就好了。

取经大成，受封成佛，可我不在乎。“她……还好吗？”宝虹殿外，我却不敢进去了。我们已经两百年未相见，万一她已经忘了我……否则为什么不来看我呢？前三百年还是会去啊。

“两百年前她有了突破的感觉，于是坐关，直到年前方才出关。”如来如此解释。

“闭关两百年？”

“九尾狐稀少但并非没有，可是十尾狐，你见过吗？”如来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愣住了。十尾狐……那算是比真龙神风还要高一级的神兽了吧？有着十尾的她，本质上已经算是大罗金仙了。

“进去吧。她知道你今日抵达，已经准备许久了。”

我信了如来的话，即便心有怯怯，已经推门进去了。然后，然后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佛印。我本就毫无准备，金箍棒又被观音拿去加持佛法了，我犹如困兽，半分挣扎不得。“如、来、老、儿，你骗我！”我才明白被诳了，她是不会这么对我的。而且这佛息，只可能是如来。可是为什么？我一切都尊了他的意思不是吗？我也没有为祸四方啊，那些有背景的妖怪我也全部放了，为什么要这样诳了？妲己，妲己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可是这里是宝虹殿，妲己若不同意，她又怎么样了？

如来只是立在门前，平静地念了句佛号，下一刻万顷佛光倒灌如体，身体犹如撕裂一般剧痛，脑海里也是一片模糊。而后……

而后我便忘却了。

忘了紫霞，忘了帝辛，忘了与如来的约定，忘了……妲己。

我是谁？孙悟空。孙悟空是谁？斗战胜佛。什么是斗战胜佛？就是为如来佛祖而战的战神。

原来如此……

“妲己呢？”洞府里不见了其他人，大约都去包扎伤口了，只剩下紫霞还坐在桌边。

她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果然是如来迷了你的心……”

“妲己呢？”我只在乎这个。如来老儿对我做的，妲己是不会同意的，何况那之后我竟然还忘记了妲己……妲己一定出事了，否则如来老儿何必如此费心瞒我，还要特地迷我心智。

紫霞顿了顿，又转回去看着洞口的位置，“……我也不知道实情，只知道姐姐已经死了三百多年了。”

三百！我瞳孔骤缩，那不就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后不久……

“姐姐是因为犯了天条所以被处决的，具体缘由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姐姐好像是偷了瑶池里的玉蕊与太上老君的仙丹……你若想知道全部，可以去天牢深处。凤族前任太子凤晨被关在那里……据说姐姐就是为了他偷玉蕊盗仙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