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虐杀

沈念秋的脸色瞬间苍白，她想起在盛舞天伦的宴会中，自己莫名其妙地昏迷了一段时间，对于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

她醒来后，傅时衡守在她的身边，却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

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那段时间，傅时衡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的身躯因为紧张而变得微凉，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傅时衡轻轻把她搂进怀中，凑近她耳边，低语道：“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你救了我...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哪怕献出我的生命；我会保护你，就像你当初保护我一样。

“白小哥...”沈念秋垂下头，有些失落地说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从血液中，我看到了一个人鱼少女的故事，她的执着，她的坚强...”傅时衡低低说道，“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一个幻梦，直到那一天，我才清楚地知道，那是真实...”

被巴托里放进血液抽离器中的时刻，当鲜艳的红色在水中蔓延开来，染红他的眼眸，掠过他的嘴唇，进入他的口中的时候，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的眼睛变得明亮，笼罩在记忆中的迷雾在阳光下瞬间消散...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跳下大海后，迷糊不清中，那个朝着自己游过来的女人的脸...以及，她身下蓝绿晶莹的鱼尾...

接着，他看到了那个人鱼少女的一切，从大海中被沈氏夫妇收养，每天坚持下海寻找自己的生母；以及为了挽救自己的性命，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牺牲...

他的双臂不由得收紧，搂住怀中的人，无限珍惜，仿佛捧着珍贵的宝物一般...

“我真笨...”沈念秋叹息一声，眨眼望着天花板再次鄙视自己的智商...

人鱼可以通过血液来找回记忆，那么喝下她血液的人，自然也能知道她的记忆...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太失策了...

按照这样的推断，在那次盛舞天伦的宴会后，傅时衡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常，只是更加温柔，更加珍惜...

人类真的可以接受人鱼吗...以前她一直很疑惑这个问题，想要知道答案，却又不敢探索，无数次欲言又止...

而现在，傅时衡告诉了她答案。

他不仅能接受人鱼，还会用生命去爱她，保护她。

不远处，一道嫉妒怨恨的目光死死盯住黏在一起的两人，秋舒握着杯子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变形。

她抬起脚步，朝着那边走去。无论如何，她还是想要破坏这两个人，这样的画面，就像一把带着倒刺的刀，来回刮过她的心间，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信步向前，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突然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猛然捂住了她的嘴巴。

手中的酒杯猝不及防地摔落在地，红酒混着玻璃渣洒在地面，宛若流淌的鲜血。

听到响声的众人纷纷回头，只看见一个掉在地上碎裂的杯子，而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应该是哪个不小心的小修女打碎了杯子逃走了吧...众人无奈地摇摇头，接着，却听到更为剧烈的玻璃碎裂声！

巨大的七彩玻璃，突然纷纷碎裂开来，直直掉在地上；在那碎裂掉落的玻璃后，隐约可见凶恶的眼神，以及多个彪悍的身影...

“啊！！！”一声尖叫传来，接着，是酒杯碎裂的声音，以及人体倒地声...流出的鲜血混杂着浓郁的红酒，在大理石地面上缓缓流淌，看上去华丽而血腥...

玻璃完全掉落，几十个黑影从窗户背后跃入大殿中；对着大殿不由分说地一阵扫射。

子弹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扫过大理石的柱子，精致的壁画以及神像，身着华服的人们，还没来得及尖叫，便睁着惊恐的双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子弹在傅时衡眼中放大，他转过身，将沈念秋紧紧抱住，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保护沈念秋的盾牌...

脸上似乎有什么灼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是血！沈念秋猛地睁大瞳孔，她清晰地看到，傅时衡的手臂被子弹生生开出一个窟窿，翻飞的血肉看上去狰狞可怕。

傅时衡面色惨白，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

“白小哥，你做什么？你会死的！快放开我！”沈念秋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傅时衡的手臂，却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紧紧桎梏着她。

他要保护她，不管她是不是同意！

人群纷纷倒下，密集的子弹对着傅时衡和沈念秋而来。傅时衡将沈念秋搂得更紧，闭上了双眼。

突然，一道柔软的东西缠住了两人，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道轻轻一拉。两人避开了密集的子弹，猛地跌坐在教堂的密道中。

密道的门轻轻合上，漆黑的密道中，只有蜡烛散发着昏暗的光泽。

随着跌倒的力道，以及手臂的伤势，傅时衡再也支持不住，松开了手臂，靠着墙壁，面色苍白。

那个被子弹穿透的窟窿，开始慢慢愈合。

“你这家伙，明明是个人类，却可以自动愈合伤口...你到底是什么？”阴暗的角落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沈念秋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那是一片阴影处，对方的身躯完全隐没在阴影中，只有一双深赤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悠悠光泽。

“章鱼？”沈念秋试探性地喊道。

“是章紫明！”阴影中的人影没好气地说道，接着朝着沈念秋走了过来。

沈念秋这才看清，果然是那只章鱼，一脸不悦地走了出来，双手抱在前面，在沈念秋面前蹲下，目光却死死盯着傅时衡，上下打量，当看到他手臂伤口处自动重生的血肉时，目光复杂。

他转向沈念秋，指着傅时衡，皱眉说道：“这个男人不会就是你要用光就居救的人吧？”

沈念秋愣了愣，随即点点头，表示他说得对。

“天啦！”章鱼双手抱头一副无比悲痛的样子，语气悲怆生无可恋不带标点地喋喋不休到，“你居然用那么珍贵的光就居去救一个普通的人类真是暴殄天物这样的人类比海滩上的沙砾还要多你居然用了光就居给他苍天啦大地啦真是没有天理啦....”

“吵死了！”一道森冷的男声带着极度不耐烦的语调响起，生生阻断了章鱼的喋喋不休。

章鱼愣了愣，深赤色的眼珠转了一圈，随即反应过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个暴殄天物的男人！章鱼瞬间怒不可遏：“我吵？嫌我吵？刚才是谁救的你？你除了暴殄天物之外还这么不懂知恩图报？你这个人类社会的渣渣...”

“原来那个恶心巴拉软软绵绵的东西就是你的...”傅时衡一脸嫌弃的说道，“被你用那种方法救回来，还不如挨子弹呢...”

“你！！！”章鱼气得七窍生烟浑身发紫，八只章鱼脚呼之欲出，恨恨到，“要不是你把沈念秋抱得那么紧，撕都撕不下来，谁想要救你？少臭美了！要是谁能打死你这家伙，我才觉得奇怪了！”

章鱼鼓着眼睛死死盯着傅时衡，恨恨到：“有了光就居的滋养，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挨几颗子弹算什么？就当是给你按摩吧...”

“你什么意思？”傅时衡疑惑问道，“什么光就居？”

“呵呵...”章鱼冷笑一声，看向沈念秋，指着傅时衡怪里怪气地说道，“看，他失忆了，他不承认吃了光就居...你看你救的都是什么人啦...”

“额...”沈念秋一头黑线，有些尴尬地对着章鱼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在纠结这件事；丝毫不能领会沈念秋手势意思的章鱼，继续喋喋不休，突然看着傅时衡双眼放光，语气阴森：“不如放干他的血，滋养大自然？”

说话间，八只章鱼脚不知道何时伸出，紧紧缠住了傅时衡。

“章紫明！”沈念秋怒吼一声，“你玩够了就适可而止！”

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章鱼，沈念秋深知章鱼恶劣的性格以及喜欢捉弄别人的恶习，可是刚才看到章鱼对傅时衡下手，她就不由自主地怒不可遏。

章鱼和傅时衡被沈念秋的怒吼一惊，同时吃惊地看向沈念秋。

章鱼眼珠转了转，努了努章鱼嘴，双手摊开一脸憋屈：“好嘛我知道了，我就是逗他玩玩...”一边说着，一边恋恋不舍地松开缠住傅时衡的章鱼脚。

“要玩去海边玩泥巴去！”沈念秋怒气未消，“都活了八百九十六岁零七个月零三天零两个小时零三分零六秒这么久的时间了，还这么幼稚！”

“你！”章鱼深赤色的眸中居然涌现了点点晶莹，颤抖着伸出手指向沈念秋，牙齿咯咯作响，“你太过分了...你不知道年龄是秘密吗...居然公开说出我的年龄...”

傅时衡嘴角抽了抽，肚里笑岔了气。

只见章鱼睁着泪眼婆娑的大眼睛，一通抱怨之后，甩下一句：“再也不和你做朋友了~~呜呜呜~~”之后，消失在了密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