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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素素被绑
最后的时光,是戚泽陪伴着走完的,尚蕊儿虽然已是受尽苦楚,倒也算走得安详。
翌日,戚世子妃过世的消息传遍青都,尚蕊儿在世时,乐善好施,美名在外,不少百姓都曾受过其恩惠,因此一时间引得一阵唏嘘!
世子妃风光大葬之后,陛下念及戚泽的丧妻之痛,特准了他三个月的休沐。戚泽给孩子起名心儿,以纪念亡妻,然而,自孩子出生以来,他作为父亲,却从未抱过自己的孩子,哪怕连看一眼也不曾。
这一日,安长夜来到苏府寻苏宁声,蹙着眉头倒了一大通苦水。他说,这些时日,戚泽整日整夜守在尚蕊儿的坟前,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说话也不哭泣,就只是呆呆地望着墓碑。有人跟他说话,他听不见,就连心儿哭啼得厉害,他亦置若罔闻,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
苏宁声并不惊讶,以戚泽夫妻的恩爱程度来看,尚蕊儿死了,戚泽定然是痛不欲生。
“声儿,要不然,你去劝劝表哥吧,他再这样下去,就是不饿死,恐怕也得累死。”
苏宁声不禁失笑,她又不是知心姐姐,这种事哪儿能劝得了,最终还是得他自己走出悲伤才行啊。不过,去瞧瞧情况也无不可。
墓园就在青都城外的百里处,戚家世世代代的人都葬在那里,有专门的守陵人。
陵墓很多,园子四周栽种着不少成荫绿树,一走进去便有股阴森的感觉,使人忍不住打寒战。苏宁声瞥了一眼安长夜,许是人傻不懂这些,所以胆子大,他竟然一丝异色的都没有。安长夜似乎觉察到苏宁声疑惑的目光,转头冲她一笑。
前方的新坟便是尚蕊儿的所葬之处,墓前一袭白衣,跪着的是戚泽,其身后,尚流不禁连连摇头哀叹。
尚流走过来,脸色有些苍白,无力叹息道:“在这儿跪了几天几夜了,谁劝都没有用。”
苏宁声望着戚泽的背影,满是颓然和凄凉,这完全不是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戚世子!
“那怎么办?”安长夜苦着一张俊脸问。
尚流说道:“以姐夫的为人,旁人劝是没有用的,得让他自己捋清楚。”
苏宁声点头,心想,真难得跟这货持共同意见。的确,她也认为,戚泽不是那种会沉溺于痛苦之中、一蹶不振的人,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便可,只是,失去爱妻之痛非比寻常,这时间恐怕会长一些了。
停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三人一同离开。一路上,安长夜异常沉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尚流也一改往日的邪笑模样,一脸的凝重。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苏宁声看着安长夜好笑地问,平日他可是嘴巴停歇不下来的。
“没什么,有点不开心。”
“看到世子这样觉得伤心?”
“嗯。”安长夜点了点头,侧目看向苏宁声,其实,他是在想,若是有一天声儿也向表嫂一样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会怎么样呢?光是想想都无比心痛。
苏宁声见他闷闷不乐,倒是有些不习惯。在醉红楼用完午膳,尚流声称心情不佳,要传几个美人来,听听小曲舒缓舒缓。苏宁声毫不留情地笑他风流本性难改,与安长夜相携在绿湖游览了一番,方才各自回府。
才进妍声院,绿柳便急匆匆跑过来,脸色煞白:“小姐,素素被人抓走了?”
“被人抓走了?”苏宁声大惊,“什么时候的事?可有问过府中的下人可曾见到妍声院有其他人来过?”
“就在您离府后不久,”绿柳担心得眼泪直流,手里拽着一张纸,看上去十分无助,“素素原本在院里料理花卉,就一盏茶的功夫,奴婢从里屋出来,她便不见了,只留下这封信。妍声院以及与素素熟识的下人都问过了,都说没有见到外人。”
信封表面写着“苏宁声亲启”,里头只有一张纸条,苏宁声急忙摊开一看,上面写着:申时城郊燕岭,一人前来。
苏宁声深锁愁眉,很显然,抓走素素的人真正要对付的人是她。但是,素素身在苏府之中,什么人能无声无息地将她带走呢,下人都说没见到外人,而且妍声院中有陆和白影暗中保护,若有外人来,定然逃不过他们二人的法眼,所以,把素素带走的,一定是素素信任的,妍声院里的人。
在此之前,绿柳已经私自做主拆开过信封,所以她知道里面的内容:“小姐,这是一个陷阱,您可不能去。”
“我必须去!”是陷阱,但苏宁声却不能不去,素素还在歹人手上,她不能不管。
绿柳登时急了:“您要去至少也等白影他们回来啊。”素素失踪之后,绿柳便把白影和就近的陆和司都遣出去找寻了,现下只剩等候在府外的易和山。
苏宁声暗暗思忖,歹人真正的目标是她,在她赴约之前,素素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之后就不好说了,如何才能确保素素性命无虞,又可自保呢?这时,苏宁声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尚流。她转身吩咐子矜:“去醉红楼请武宁侯世子相助!”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去求那个妖孽。
“小姐,那小侯爷他会出手相助吗?”子悠深深地表示怀疑,小姐整日见了人家就挖苦讥笑,人家不记仇就不错了,还能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忙?
“他会的。”苏宁声却甚是笃定,尚流此人风流归风流,却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一点今日在戚家墓园就看得出来,在古代,嫁出去的女儿便是两家人,作为两家唯一的纽带,尚蕊儿死了,那么国公府和武宁侯府的来往也就彻底断了,但尚流这个小舅子却仍然对戚家以及戚泽关怀备至,与从前一般无二,苏宁声和尚流之间虽然交情尚浅,但单冲她与戚泽的交情,她有难,尚流便不会坐视不理。
醉红楼那个地方,没有银子是进不去的,是以苏宁声让子矜领了好些银两,然后从后门出去。
对于苏宁声要独赴燕岭的决定,子悠和绿柳二人十分反对。子悠道:“小姐,要不然派一支府中的护卫悄悄尾随你前往?”
苏宁声摇头,子悠这丫头未免天真了一些,素素只是个小丫鬟罢了,在富贵人家的眼里,奴才的命不过如蝼蚁一般轻贱,谁会放在心上,根本不可能浪费自己的护卫去救他们的性命,另外,此事显然是府中人所为,一旦动用护卫,定然打草惊蛇,届时素素就危险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苏宁声带着绿柳,像往日一样,从袁姨娘那里得了出府的许可,而后匆匆离府,跟易和山会和。来到集市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苏宁声吩咐道:“绿柳,你从后门回去,切莫让人看见,若有人造访妍声院,你和子悠便按照我说的做!”
“是,小姐,您千万要多小心!”经历过数次生死关头,绿柳已然变得沉着冷静,她望着马车往城门疾驰而去,深吸一口气,默默祈求:“求老天爷保佑小姐和素素平安无事。”
苏宁声用丝巾蒙着面,驱着马车马不停蹄地往燕岭赶去,并沿途做下记号,以便影卫和尚流他们跟踪。但是城郊一带地势平坦,多是辽阔的平原,视野开阔,不利于藏身,所以易和山不能靠的太近,只能根据苏宁声留下的记号远远跟随。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马车仍在飞奔着,前方百里开外跨过一条小河就是燕岭了,苏宁声的心情也愈发紧张了起来,这时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滚滚浓烟随之袭来,弥漫在空气之中,苏宁声顿时感觉四肢无力,神志慢慢模糊,手中的缰绳猛然一脱,整个人被颠簸着甩出马车,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子矜怀里揣着几百两银子,神色匆匆地赶往醉红楼。醉红楼是个消遣的好去处,上到皇亲国戚,下到黎民百姓,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然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却是不多见,何况还是个丫鬟装扮的小姑娘。
掌柜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姓容,妆扮艳丽,笑起来妩媚动人,她扭着细腰走到子矜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心想该不会是哪座贵府里的丫鬟偷了钱财跑出来了吧?
面对容掌柜质疑的目光,子矜故作镇定,掏出银两道:“我要见一个人!”
容掌柜瞟了一眼她手里的钱袋,轻轻一笑:“哦?什么人?”
“武宁侯世子。”
容掌柜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饶是女儿身的子矜见了也愣愣地呆了半晌。容掌柜道:“这拿重金一睹美人芳容的男人我见得多了,可是花重金求见美男子的小姑娘还是头一回见呢,小姑娘,不知你是哪个府上的丫头,竟这般的不同凡俗?”
子矜微微皱了一皱秀眉,她虽还不懂男女之事,但也知道容掌柜话里的揶揄之意,事态紧急,她也懒得解释,只管继续道:“我要见武宁侯世子,还请掌柜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