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下的屠宰场 地上的赶尸人

青石铺就的地板，锈蚀的古灯里闪烁着幽暗的火光，偶尔传来“吱吱吱”的声音，这是幽暗里的老鼠吱吱叫的声音。

司徒空走在第一的位置，右手虚托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筛子，筛子的六个面闪烁着红蓝黄三色的光束，光束照亮了前行的路，三色的光束给暗道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司徒空是一个酒鬼，也是一个赌徒，酒徒和赌徒很多时候是划着等号的。

最后一扇门打开了，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别的出入口，火苗是亮着的，有风?根据风的方向可以猜测风眼的位置。

王五强忍着反胃看着最后一层密室里的景象，香香则是闭着眼睛，身体不住的颤抖，显然这也是香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香香不知道天台寺的真真正正的面目也是这样的景象。

司徒空是特例，他眯着眼睛，似乎很是享受，享受这眼前的血腥，露出一丝追忆，好像是回到了战场，真的很血腥啊，看着身后的王五，讥笑道:“这就是杀过五个先天高手的刀?你没有去过战场?”

司徒空说着一边拿起一颗桌案上的人头，仔细的用手梳理着头发，道:“两刀落地，刀功一般。”

香香和王五都没有回话，接下来，让我们跟着王五的脚步，一间间，一处处静静地欣赏这处地宫里的景象，真正的修罗地狱。

在面前的是两桌台案，台案上是四颗人头，两男两女，洗得没有了血丝，眼睛是睁着的，充满了恐惧，下手的人第一刀没有用全力，当被杀的人真正露出恐惧的那一刻，刽子手杀死了他们，将他们最后一刻的表情定格。

显然，屠夫是把四个人头当成艺术品欣赏，所以放在了这个桌案上，真正令香香和王五恶心的在墙上，就像是挂猪肉，挂满了一个个剥皮挖净五脏的尸首，没有老人，只有年轻的男女和孩子的尸体，很新鲜，应该用罡气隔绝了空气。

司徒空走在最前面，进入第一个房间，里面应该是厨房，有小窗，有风口，屋子里有一口锅，锅里还有正在煮的残肢，有一只手臂还在外面，手臂染着红色的指甲，这是一只女人的手，一只少女的手，看那白嫩的模样，可以想象，手的主人该是怎样的美丽。

司徒空拿起勺子在锅里翻腾了一遍，小腿，手臂等露出油锅，显然已经熟了，司徒空先是沉默，然后盖上了锅盖，我见过更多的死人，也知道更多残酷的死法，司徒空在心里说道，希望借这种安慰平息自己的愤怒。

司徒空去了第二个房间，依旧是一口锅，风口是联通第一个房间的，这口锅里面是五脏，洗得干干净净的五脏，散发出醉人的芬芳，应该是今夜煮好的，用来迎接明天的客人，司徒空翻腾了几下，没有发现有趣的东西。

第三个房间比前两个大了数倍，这里挂满了洗干净的人体，全部是男子的尸体，只是没有了海绵体，海绵体泡在四周的罐子里，这是壮阳酒？司徒空没有生出恐怖之心，反而生出一丝嘲讽，在司徒空看来，没有死在古长城的男人，是不值得可怜的。

仅仅是看了一眼，司徒空已经失去了兴趣，转身离开。

第四个房间里，比刚才的房间由大了三倍，摆放着大约一百具水晶棺材，树立着的水晶棺材里，是一个个沉睡的少女，少女的心跳声很弱，但是的的确确存在，除开少女的心跳声，还有少女腹部的心跳声，他们是怀孕的母亲。

水晶棺材里是淡绿色的液体，也不知道这些少女是如何吸收这些液体，保证他们的生机，在四周的壁橱上，一个个水晶罐子里，泡着一个个死去的婴儿，显然，少女的存在第一作用就是孕育婴儿，或许还有其他的作用。

司徒空手里的筛子旋转的更快了，快速的旋转证明他内心的愤怒，人都是有愤怒的，司徒空自从四十年前在战场回来做了秦家密探，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了。

司徒空不想救这些女孩儿，只想杀死他们，以这种方式结束他们的痛苦，因为他知道，就算回到了现实这些女孩也已经无法生活，这些女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司徒空想要转身离开，然而余角让他看清了一个棺材里的景象，一个少女睁开了眼睛，她在露出祈求之色，她想活命?她还有活下去的意念?接着一个又一个少女睁开了眼睛，他们努力拍打着厚重的水晶棺材。

这个时候，见司徒空久久不出来，王五和香香也已经到了，两个人同样在盯着挣扎的人，王五举起了手中的刀，但是司徒空紧紧得按着他的手臂，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伴随着少女的挣扎，淡绿色的液体也被搅动，药水里面有一个个闪烁绿光的在游动，那是什么？司徒空道:“我无法感知到棺材里的生命，证明棺材是密封的，这些人如何呼吸?他们进入棺材里的一刻已经不能算是活人了，我不知道打开水晶棺材究竟会有什么异象，要么是这些人直接死去，但更多的可能是变为活死人，你知道什么是活死人？”

司徒空一边说话，一边示意让王五看那些少女的指甲，那已经不能算是指甲，说是利爪最好不过。

王五手里的刀依旧没有放下，香香身上还无法很好控制的先天气机已经开始散溢，司徒空诧异的看了一眼香香，随后又看着王五，道:“如果家主在这里，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我没有第一眼杀死他们已经是仁慈了，家主在这里已经杀死了他们！”

王五冷声道:“我不是你们秦家的家臣！”

司徒空冷声道:“你以为自己就多么高尚吗?当年你们七个在玄京城外埋伏追杀主母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讨好皇后然后谋个前程！你以为自己杀死的就是坏人了?只不过是听那位王爷的命令的狗而已！”

王五继续道:“我不和你争论，我要救他们！”

司徒空道:“你可以试试，看能否过得了我这一关！”

空气中隐隐有无形的兵刃碰撞之声，而香香始终是沉默着的，在香香感受到两人下一刻就要出手时，开口了。

“他们在看着我们。”

什么？谁在看着我们?他们?他们是什么？还有其他人么？不对，还有人，想到这儿，司徒空惊出一身冷汗，王五的刀举的更高了，这次他的刀不是为了对付司徒空。

“他们在看着我们。”香香的话有些颤抖，又重复了一句，司徒空回头了，那一刻，所有水晶棺里的少女都在盯着司徒空，壁橱里的死婴睁开了双眼，努力的爬出水晶罐子。

当司徒空背对他们的时候，面露恐惧，这一刻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甚至他手里的筛子都安静了，只要敌人是真实存在的，在他的理解范围以内，他就不会害怕！

“你是谁？或者说你的道号如何称呼?”司徒空开口道。

“有趣，你不害怕?”是女子的声音，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司徒空看向一个水晶棺材，那个水晶棺材里少女的双眼中绿色的幽光开始消退，显然说话的是那个少女；少女眼里的幽光没有了，但是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惨绿色，乌发变为红色，露出了利齿；淡绿色的水变成了深绿色，像沸水一样翻涌。

“跳梁小丑，比起古长城的惨烈，这只是小孩子的游戏而已，我见过更加惨烈的，你杀的人自有取死之道，在我看来，没有死在古长城，这是他们活该。”司徒空冷声道。

“但是你心里有愤怒。”当司徒空再次看向那个说话的另一个少女的时候，又是黯淡的绿色光明，沸腾的绿液。

“我心里存在愤怒，但是你心里存在恐惧，你不过是混在黑暗里的地老鼠而已，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千里传音还是什么，你不敢出现而是用了这种方法，就是在证明你的恐惧，你以为把他们弄成恶鬼我们就会害怕了?比起匈奴人的巫兵，你们毕竟差了太多太多。”

“有趣，你真是那家子的，不自量力的毛病倒是和那家子一模一样。”又一个少女道，说完这句话，显然那人已经不想说话了，因为这一刻，所有的水晶棺材都开始沸腾了！

地上，龙门客栈以外，大约数公里距离。

是风铃的声音，四个幽影抬着一个漆红的轿子，轿子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拿着权杖，背后一盏红灯，腰里一个青铜铃铛。

五个小鬼在轿子周围，一个高大三米，双头的影子在轿子后面，在这一刻，黑袍人影抬起了头，自语道:“你们是谁呢？既然能够发现我埋在那朵菊花体内的人元丹，不是东极家的又是谁呢？不管是谁，就用客栈方圆十公里内全部生灵陪葬吧，至于人元丹的材料，只好再让东极家再备份了。”

黑袍男子说完话，在轿子里迈出一步，身影一晃，整个人影迈出了一步，在黑绿二色的雾气中黑袍男子的身影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已经在百米外，风吹动了四个抬轿子的轿夫，四张黄色的符纸随风飞舞，酱紫的脸庞，三寸长都黑色指甲。

僵尸?五个娃娃在黑袍男子出来的一刻，一个个“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在“咿咿呀呀”中，一个个长出了三尺长的獠牙，一对蝠翼撕裂了背后的衣服，一个个肉包在周身鼓起，在肉包的鼓动中，五个娃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最终化为五个肉球。

“砰砰砰”“砰砰”，肉瘤炸开，一个个青面獠牙身高五米，背生一对翼展近十米蝠翼，赫然是五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夜叉鬼王！

而双头身影也走了出来，在清晨的雾气里面显形，一个脸盆大小的人脸，秃头，少了耳朵，仅有绿豆大小的双眼和一张占据了半个面盘的大口；胯下一根奇长龙根，上面还有血渍，而诡异的是那个龙根有口有眼，一跳一跳，似乎在寻找猎物；另一个头颅却是一颗狼头，一颗比普通狼头大了三倍的狼头，狼头双眼里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嘴角流着口水，口水落在岩石上，岩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黑袍人影看着身后的几个，又回头，手里那根鬼头杖猛得插在了黑色的土地上，以他的脚为中心，一拳绿色的光晕向四周扩散开，这个光圈越来越大，光圈所过之处，草木染成了黑黄二色，本该是清晨时分，雾气开始弥漫。

当雾气升起时，黑袍人影手中的权杖用力的旋转了一圈，黑袍苍白的手指结印，一圈圈不可名不可言不可说的道韵，蕴含着神秘浩渺的意味向四周扩散，当结完最后一个印，黑袍双手前推，真气源源不断的输于权杖。

一个阵法以黑袍人影和权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从高空看去，这是一个绿色的圆，里面又套着六个小的圆圈，每一个圆圈里面，有地狱黄泉之景，有恶鬼夜叉，有人道红尘，有浩渺天宫。

“六道，天生阵！”黑袍道出了五个字，五个夜叉鬼王展翅高飞，扑向四方，夜叉鬼王所过之处，万物枯萎，双头怪两只大手用力的拍打胸膛，发出击鼓一般的隆隆声，冲向龙门客栈，每靠近客栈，狼头的口水就越多，而胯下的龙根也抬起了头，在空气里捕捉女子的气息。

“咔嚓”“咔嚓”，一只枯瘦的手臂在泥土中伸出，一只骷髅头钻出地面，最开始只是一两声，然后就是遍布整个青龙山的“咔嚓”声，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百鬼夜行。

黑袍人影举起了手中的青铜铃，每晃动一次青铜铃那些僵尸便行走一步，黑袍人影最开始只是走一步而晃动一次，但是很快就是秘密慢慢地青铜铃声，那些本来动作迟缓的僵尸疯了一般冲向龙门客栈。

在奔跑的过程中，有发现一只野兔子，几个僵尸联手，把兔子撕成了粉碎，每个僵尸抓着兔子的一部分，啃食着兔子，这些得到血食的僵尸，眼中闪出一抹灵性，然后他们疯了一般寻找血食，吃尽可吃之食，甚至那细小的昆虫都不放过。

此刻，荆州秦家遗址，一个手拿罗盘的青年抬起头，双眼中有日升月落的景象闪烁，看向了鲁州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啊？是长生道的人出手了?也是走的六道的路子，不，只是旁门左道而已，甚至都没有凝聚大道金丹，没意思没意思，到底什么是六道呢？到底六道是什么呢？”

“天道无情，是为大公，大道无情，是为大善，到底六道是公平还是善良呢？到底蜀中的人是六道还是其他人是六道呢？”

伴随着最后的话，青年的身影缓缓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是三千米外，他忙无目的的走着，但是总体的轨迹方向正是三州交界地的青龙山。

距离龙门客栈大约十多公里，一个笼罩在紫色面纱中的少女，少女肩膀上，趴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狮子，此刻那只狮子正盯着龙门客栈的方向，少女背后两把宝剑，一把黑色，一把白色宝剑。

也就是在百鬼夜行的一刻 一只夜叉鬼王在她上空飞过，肩膀上的小狮子变得越来越大，通体血色，牛角而羊身，虎牙龙眼，鹰爪，正是牛头山诞生的饕餮神兽，这只神兽跃向天空，猛得咬住了夜叉鬼王的一只翅膀，用力撕扯。

紫衣少女怀里的两把宝剑狰狞作响，然后化为黑白二色剑气冲向鬼王，无法形容这两把剑究竟是何等存在，化为黑白二色的剑光围着鬼王飞舞，那狰狞的鬼王碰到两把宝剑，最开始没有任何变化。

两把剑回到少女怀里时，鬼王看向了少女方向，她的动作在这一瞬间停顿，一块，两块。。。。。。最开始是半边头颅，然后是四肢，鬼王已然被分尸。

少女踩在黑色的泥土上，向龙门客栈走去，而那只饕餮神兽则向另一只鬼王扑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一条金色的九爪金龙自龙门客栈冲出，龙头上站着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一如少女怀里的两把剑。

紫衣少女见到两人同时出现，停下了脚步，略微犹豫，任凭怀里两把剑如何的狰狞，少女始终不再前行一步，转身离去。

那只饕餮正捕捉到了第二只鬼王，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落寞，用力将鬼王扯成粉碎，跃到主人身边时，又变为巴掌大小的小狮子。

紫衣少女弯腰用手抱起小狮子，小狮子瞪着大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紫衣少女，后者有些犹豫，道:“如果我斩缘了，你会怎么办？”

小狮子抓了抓脑袋，又跑到了少女肩膀上，想要揭开少女的面纱，但是一只小爪子怎么也碰不到，少女拍了拍小狮子的头，叹道:“总算有点儿良心，我们走吧，人家不需要咱们呢。”

少女迈着步子，踩在黑色的泥土上，一步步走远，她的方向正是鲁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