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断肠峡谷

雕儿扑打着翅膀，缓缓降落。蒙小莫收起玉笛，左手按住胸口深呼吸着。

这里，有种好难受的感觉……也许过段时间就会好吧。

幻梦雕也许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对劲，低下脑袋轻轻地挨着蒙小莫的脸。

“这辈子也只有和你才能永远在一起的，对吧？”她摸了摸大雕的头，将脸埋进雕有着浓密柔软羽毛的胸脯。

师父都说了不要动情，不要动情！可你还是没能收好自己的心，如今没了心，你还能做什么？

“莫儿。”一阵空荡的声音回传着。是尹月的千里传音。

本来就是山岩众多的峡谷，功力深不可测的尹月的千里之声更是长久不断的来回传响。“为师在等你。”

蒙小莫拍了拍雕的肩，转身朝峡谷深处走去。大雕展翅，飞在了高高的上空跟随着她。

李寻鹰原本还躺在狼蛛背上打着呼噜，突然睁开眼睛，尖锐的目光看清了远天云际飞翔的雕影。

“那边那边！快啊！”他拍着狼蛛的背，却发现向牧指着一个人发着呆一动不动，而那人脚下是一条已死的金鳞巨蟒。

“小牧？”李寻鹰跳下狼蛛的背，朝向牧挥了挥手，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转眼，看见伫立在风中的男人转过脸来，李寻鹰也愣住了。

这是……雨飞龙！

他想去几年前星玄楼一件失败的调查工作，未能找到画像上男子的踪迹。而如今，雨飞龙居然就在他面前！

“别来无恙啊，老鹰。”雨飞龙扬起唇角，露出招牌式的微笑。“告诉你吧，我回来是抢你女人的。”

女人……“女人？”

李寻鹰有些懵了，他想起雨飞龙曾与他交过手，可结果还是这滑头说话不算话先跑了。一下子便失踪了好几年，星玄楼曾出动最大的势力也没能找到他。

“你那天抱着从楼上飞下的女人，不是你的心上人？”

李寻鹰突然握紧了拳头，“是啊！那天的香药！”

“我那时还不知道她是你女人啊，等等……”看着欲想要拔剑的李寻鹰，雨飞龙连忙解释。“再说我今天来也不是找你打架，是找那个妞的。”

“你做梦！她是我的。”李寻鹰脱口而出这句话的瞬间，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就是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吗？

雨飞龙突然一手拍在向牧的头上，“怎么这小弟弟还在发傻？”

“啪——”他的手被向牧打掉，李寻鹰征征地看着他们。

“刚刚那招太厉害了！你教我吧！”向牧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的羡慕和闪闪发光的星星眼，他丝毫没有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两位都已经下巴脱臼严重，一时间接不上。

一阵冷风刮过，看着两人定定的看着他发愣的向牧挠了挠头，“我有说错什么吗？”

狼蛛吐出几道银丝，将他们三个裹拉上自己的背，朝着李寻鹰发现雕的方向跑去。

“莫儿，你有事瞒着为师。”天蚕雪纱裙流溢出一丝纯净的光彩，正在说话的女子即是尹月。年纪快接近花甲的她脸上仍看不见半点皱纹，乌黑的长发不带一缕银白。

蒙小莫只是默默无言地看着尹月为百花浇着水，一只手揪住心口的衣襟。

莫名其妙地感到冷，好冷。

“你此次去一趟异古国，有何收获？”尹月明白此刻不宜再追问蒙小莫心底的心事，只好换件事情说。

“我找到了星玄楼楼主。”记忆牵扯她思绪，她仿佛看见前一天他舞剑时的英姿飒爽。“亲眼看见他使出风华绝代。”

尹月没再说话，放下了手中的水壶。

“莫儿，还记得为师让你谨记的话么？”

蒙小莫心底一惊，‘不要动情，绝不能动情！’

眼眶又开始发热，她悄悄运用真气将其蒸发。

“为师，是不想让你再步后尘。情字，空有万种心酸，终究是一场劫。”

蒙小莫望着尹月，她这话是说……她曾经也……

“或许是我错了。”尹月转过身来看着她，脸颊边竟滑下了泪水。“这是每个人注定要遭遇的劫，谁也躲不过，只能看你怎么去面对。”

蒙小莫呆呆地望着尹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叫你谨记的当我没有说过。但是我接下来说的，你就算死也不能忘。那就是……”尹月停顿了一下，轻轻地用衣袖蹭去脸颊边的泪痕。“不悔。”

不悔。

若你遭遇了劫，只能是必然。因为这个世上，没有太多凑巧的偶然。

不论你怎样选择，终究绝不能悔。

蒙小莫点了点头。

尹月走到崖边，轻声叹气。“这峡谷，你知道为什么名为‘断肠’吗？”

风突然卷起一地凋零的花瓣散向空中。

“情结，情劫。甘，会甜出你的泪水，苦，会疼的你如同穿心断肠。”他，是否曾有过同样的想法？

尹月望着灰蒙蒙的天，一张曾经熟悉的脸浮现在了眼前。

末央，什么时候，才能与你真正有个了断？

空中仿佛回荡着爱殇的曲调，就连花叶也低头悲伤。

找到你了。末央伫立在远处的岩崖上，看着尹月，轻轻弹奏哀愁的乐调。

狼蛛已经跑近了蒙小莫，却被李寻鹰制止。

“现在出去还不是时候。”

看着蒙小莫的背影，李寻鹰心底的弦绷紧了。

终于，再见到你了。

尽管只是隔了一天的时间，却如同九个春秋一般漫长。

能再看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