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再见，君已陌路

殿门前金銮灯被宫女们依次点燃，随着皇上身边侍奉的公公逐渐增高的声音下。所有在坐的人都一副恭敬的样子，起身俯首等候着皇上。

瑶沙算起来真正见过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这几年都远在边疆。所以已然是三年前姜王在千家军营中的那一照面，当时的她是准备与千家将领出征的其中之一。所以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便转身去准备其他事宜。

在所有人恭敬的礼数下，身着炎黄华服的两人缓缓进殿，所有人都极为恭敬的齐声说道：“恭迎皇上、皇后娘娘！”他们的身后便依次就是太子龙霆、二皇子龙罄、还有三皇子龙墨、公主龙熙。

皇上和皇后等人越过众人径直来到最高的位置，姜王、姜后转身坐在高台上，太子龙霆落座于右侧，其余的就如宫中的地位依次有了自己的位置，坐定之后皇上才缓缓开口，“众卿平身吧！”

殿内那些大臣和家眷听到高台上威严的声音才落座，这个时候从外面出现一些宫女手里均各自抱着琵琶，来到殿中央开始为宴会助兴。

瑶沙看着那些宫女各个都是面容姣好，只是看她们虽身着姜国独有的宫女薄云纱罗裙，却不难看得出他们并不是姜国人，看来可能是被俘虏的异国女子送进宫来的。瑶沙细细看去她们并没有过多悲伤，看来在这里过得不错。

虽不知其内因，但瑶沙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在这乱世中能让他们有以生存一技，安家立命之地就是很幸运之人。

“今日请众卿来，就是为了庆贺朕的两位爱将——千子牧、张胜，同时取得胜利凯旋而归。所以想要什么赏赐便都可以提出来。”姜王龙颜大悦，决定要好好封赏这两位功臣。

落座于皇上左侧的千子牧和张胜两人起身抱拳施礼道：“多谢皇上。”

“说吧，千将军、张将军，你们希望要什么封赏。”姜王笑着问道。

首当其冲的是张胜，他早就想好了要借助这次胜利的事情好好邀功一番，他首先迫不及待的前行一步，得意的说道：“臣下只愿更好为皇上做事，不敢私自要封赏。”在达成目标之前总要客套一番的，虽然他语气一丝也听不出诚意。

“好！正好二皇子最近一段时间辅助朕处理国事，只是在军法上还有所欠缺，朕就任命你为二皇子的书中令。”

坐在仅此于龙霆身边的龙罄嘴角出现一抹略微得意的笑意，龙霆只是淡淡的举起金玉酒杯似庆贺的语气对龙罄说道：“二弟，恭喜你。”

“龙罄谢过太子！”一来一往的礼数，龙罄却收起刚刚刹那间的笑意，略微恭敬的回应道。这倒是让龙霆有些出乎意料。

瑶沙看着不远处的千子牧，心想，不知哥哥会要什么封赏呢？只是她明白千子牧肯定不会只为了自己。她凑到陈婉耳边，低声问道：“母亲，哥哥为何欲言又止？”

“我想，子牧应该是在考虑他心里的想法该如何告诉皇上吧。”陈婉看着自家儿子的身影，眼神始终都是柔和的。她这个儿子最重情义，不会独享其成。

千子牧再次拱手向高台上的皇上施礼道：“臣下不奢求加官进爵，只求在这段时间皇上能让千家军的各个将士回家看看。”

“千将军就这样一个请求吗？”皇上问道，他倒是没想到千子牧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请求。

“还请皇上恩准！”千子牧再次俯首请求，皇上看他意已决的样子，这样爱护属下的将军倒是有点像他父亲一样。

“朕，准了！”皇上一挥衣袖，了了千子牧一桩心事。

“谢皇上鸿恩！”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让千家军的将士们回家这样的请求，确实有些难。但是千子牧确实不想看见兄弟们打了胜战之后却见不到父母。

“只是，千将军不想再用朕封赏其他赏赐了？”他笑着反问道。

“皇上，您已经了了臣下的心愿，臣下在无所求。”千子牧恭敬的说道。

“好好，等你想起来要何赏赐在与朕说。”

千子牧和张胜坐下之后，刚刚严肃的宴会气氛才缓和。在皇上宣布宴会开始之后。陆续的就有一些歌姬和舞姬上来献舞。

高台之下所有人都纷纷议论着，瑶沙大致都听清了大概的意思，就是对张胜成为二皇子的事情都很看好，至于其中势力倒戈却没有心思去了解。她只是理一理周身的衣裙，时而与父亲母亲谈论其他趣事。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二皇子龙罄便站起来举杯敬皇上，“孩儿要先在此庆贺父皇得两员大将，再次谢过父皇让张将军做儿臣的书中令。”

“罄儿，张胜做你师父就要好好学习军法之术。”皇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为了庆贺两位将军凯旋而归之喜，我请了一位琴师前来助兴。”龙罄转而朝千子牧和张胜说道，两人也随礼般起身举杯感谢龙罄的好意。

而在一旁的龙熙公主则是一脸好奇的凑过来，向龙罄问道：“二哥二哥，这琴师是何人？”

“等会你就知道了。”龙罄轻声对她说道，说完之后又坐正。眼底都是笃定的自信。

龙霆转头看了龙罄一眼，始终都是保持着淡然的表情，时不时品尝着桌上的菜肴。

瑶沙不想去探究高台暗涌的一切，她在乎的始终都在自己身边，为父亲母亲各自斟了一杯美酒之后，便似周围的人等待着龙罄口中所说的琴师出现。

瑶沙还真的很好奇，这二皇子口中的琴师的琴技有没有青连一般高深。饶有兴致的等着琴师出现。突然这个时候殿外传来幽幽转转的琴音，瑶沙听到这琴音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紧。

这......琴音，好像出自青连。

但随即瑶沙自嘲的轻摇头，他现在怎会出现在这里呢，看来还是自己心里没有完全放下他。

陈婉虽然听到琴音，但却发觉身边的瑶沙有些反常，看她似有若无的苦笑，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拉着她的手问道：“沙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母亲我没事。”瑶沙回过神来，见陈婉眉宇间都是对自己的担忧，就安慰的说着。

琴音越来越近，仿佛昭示着它的主人缓缓而来。宴会刚刚有些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沉下心、屏息以待这琴师的出现。

高台上的人同样看向殿门处，这琴音干净清透却又有一股抚慰人心的曲调，他倒是要看看龙罄为他们请来的琴师是何方人士。

殿门出现了琴师的身影，一身白衣素锦、抱着一把看起来很古老的琴，所有人都看向他都惊讶的无法言语，此人发丝竟是青色，一袭白衣素锦宛如天人，却似莲纤尘不染，修长的指尖拨弄着古琴的琴弦，周身如莲般的气息。

最让人难忘的就是眼眸如琉璃般是隐隐透着晶莹的青色，知晓的人才知道这是难得一见的青眸。在座的惊讶他的身份和装扮。

瑶沙眼眸始终都盯着他，眼底越来越不解和怀疑。青连，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又是如何成为二皇子引荐的琴师？

有太多太多疑问想要问他，但现在她却感觉都开不了口了，像被石头压在心头般压抑和沉重。她从来都没有问过他的过去，也没有问过他当初离开邺城是要去往哪里。任自己想到任何再次相逢的场景都不会这一种。

青连缓缓穿越过人群，眼神似乎并没有一丝一毫偏离到周边，甚至对于瑶沙的目光即使察觉到也没有回应。

他就一直拨弄着琴弦到达殿内中央，宫女为他安置好琴桌，青连没有开口说过一语直接把琴放好，坐在那里继续拨弄着琴弦。所有人都静声听他弹奏，没有人打扰他。

琴声中传出丝丝忧伤之意，隔着殿内的雕刻柱子环绕在殿内。瑶沙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中掺杂着许多复杂的心绪。

青连，你是不是从邺城一开始的相识，就是怀有其他心意。

如若真的是这样，我会后悔结识你。

后悔......对你动情。

台上的龙霆见龙罄口中所说的琴师正是当初瑶沙带着他去客栈听琴的琴师之后，下意识的放下杯子望向瑶沙的方向，见她始终都盯着坐在中央的琴师。看来真的就是瑶沙所认识的那位琴师。只是看到她眼中复杂的眼神便有些失落。沙儿，难道你和他并非萍水之交？

瑶沙此时此刻的心情多复杂，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现在的青连。在乱世中谁人都可以选择或是被迫选择今后要走的路，但她说服不了自己，或许当初对青连的喜欢只是她对他的错觉吧，瑶沙自嘲的苦笑着。

她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握紧成拳，正在极力的压制她的波澜起伏的心绪。

一曲终罢，所有人都为之鼓掌。就连在高台上听过无数琴声的皇上和皇后都赞赏他。只是青连曲罢便只是重新拿起古琴，微微的朝高台处微微俯首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