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自欺欺人

墨尘露接过去，大口大口喝水。把整整一杯水全部喝光，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海沐廖看着十分心疼，他接过空杯子放到床头桌。帮她掖好被子，说：“我昨晚叫仁叔过来已经给你开药打针，他说你这两天不能吹风，所以乖乖躺着。”

她想起昨天发生的种种，胸闷。不愿再继续去想，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墨尘露乖巧的点点头，她现在生病倒是把身上的锐气减弱了。海沐廖摸了一把她的额头使体温，随后再次端来脸盆，把冰凉的毛巾撘到她头上。

他眼瞎一片淤青，显然昨晚没睡好，一直忙着照顾她的身体。

墨尘露神志不清的说：“你去休息吧，我想洗个澡。”

她烧了一整晚，身上原本冰冷潮湿的雨水已被捂干，但浑身难受。

海沐廖立刻阻止她的打算，严肃认真的说：“不行，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不能受寒，你若觉得难受，我让佣人来给你擦背。”

她点点头，见他难得露出严厉的表情，便没再说什么。

等海沐廖出去把佣人叫过来，她平躺在床上，温热湿软的毛巾略过后背。因发烧，她的肌肤每一处都带着粉色。墨尘露性格受不了安静，于是趴在床上和伺候自己的佣人聊天。可是聊了没几句，她就感到无趣，因为佣人跟她说话战战兢兢，丝毫没有聊天的气氛。

等擦完全身，她换上海沐廖的睡衣。家里没有多余的衣服，海止水的提醒跟她不太一样，她穿不下止水小巧玲珑的睡衣只好选择海沐廖的衣服。他的衣服穿在墨尘露身上，宽松的像病服。

墨尘露失笑，躺到下午，海沐廖上楼来叫她吃饭。

他搀扶着她下楼，丰盛的午餐，明明十分美味，可她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简单吃几口便吃饱了，她准备回去继续躺着，海沐廖怕旧事重提她会伤心，见她这幅憔悴狼狈的模样心中已经猜到三五分原因。

等到她的烧彻底退去，墨尘露像阉掉的小花耸立着脑袋坐在屋内晒太阳。

海沐廖手中端着一盘水果推门而入，见她吹着空调坐在太阳底下，不禁觉得好笑。走过去地给她一颗桃子，说：“七月下旬的天气，你晒什么太阳？”

她心很冰，兴许多晒一会儿会觉得温暖一点。可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她从沙发里坐起来，啃着桃子。明明汁水甜甜的，桃子明明是软的。可咀嚼在嘴里，却变了一种味道。苦涩又酸涩，墨尘露只啃两口毫不犹豫的扔掉。

海沐廖见她做什么事都不顺心，唉声叹气的问：“你昨天经历了什么？今天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以往活泼可爱的露露呢？”

墨尘露回答的有气无力：“死了。”

“别呀，不管经历什么，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海沐廖天生乐观，他不会安慰人，但说的话句句在理：“尘露，你遭遇了什么不如和我说说，虽然帮不到你，但是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吧？”

她摇摇头，面色苍白。

海沐廖没有逼她打算她一个人静静，端着水果刚要离开，只听背后的女孩儿弱弱的唤他名字。

他转过身，墨尘露充满歉意的说：“谢谢你……”

“这算什么，”他强装笑颜，“我爱你，因为我想照顾你一辈子啊。”

墨尘露愣住，枯黄的脸上有了点儿血色，脸颊红红的。

海沐廖叹气，说：“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我。没关系，我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没有出声。

“你早点休息。”

他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因为早已习惯她对他的爱视若无睹。

临近黄昏的时候海沐廖被朋友叫去打保龄球，临走前特别嘱咐她不要擅自跑出去。还特意安排两位佣人在门口守着，生怕她性格好动忍不住。虽然现在正直夏暑，没有冷风，不担心她会受寒。但不能排除重感的危险，所以他特别叮嘱佣人好好看管。

“谁要是一个不留神把人看丢了，你们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他说这句话时颇有一副总裁模样，海家财大气粗有权有势，海沐廖有资本随心所欲，对待佣人从不心慈手软。

海沐廖出门后，墨尘露蹲坐在卧室就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囚禁的犯人。

她趴在窗台上看风景，栋硕大的洋宅后面是一片盛开着茂密蔷薇的后花园。但是海家夫妇常年因公司忙碌，并没有太多时间在后花园欣赏风景。而海兄妹俩人也不是多么闲情雅致，所以后花园中已经没有佣人打扫。蔷薇这种花，不修剪生长的速度特别快，眼看就要顺着花园中央的小凉亭爬到窗台了。她伸出手就能够到蔷薇的绿叶，嫩油油的，一片片。肆无忌惮的生长在墙上，像一条条绿色的触手。

她揪掉几片叶子，觉得不过瘾，把身子欠出窗外，伸直手臂试图去抓离自己最近的一朵粉红色的蔷薇花。

佣人刚好端水过来，见墨尘露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错以为她要顺着藤蔓爬出去逃跑。大吃一惊，手中的水杯哗啦一声掉到地上被摔得粉身碎骨。墨尘露眼看要摘到花，被身后猛然的清脆响声吓的一愣，随即身子就被佣人从身后环抱住，毫无征兆的拖回房间。

佣人诚惶诚恐：“墨小姐啊，您可不要吓我啊。海少爷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擅自走出房间。”

“我是病人还是动物？连出房间的人权都没有了吗？”

佣人语塞，又不敢反驳，墨尘露气的胸口起伏。

她闷得感觉自己的脑袋上都要长出蘑菇来了，四下看看，客房里除了一张床一台电视什么都没有。她只好爬到床上，坐在正中央打开电视打发时间。电视中演着毫无营养的偶像剧，她看的昏昏欲睡。

忽然想起这几天哥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不知道他去A市这一个月怎么样了。当初说好是半个月就回来，结果因为墨格嘉深受老师宠爱，所以被当做特等学生留在A市进修。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家的消息，起初她因此事很是开心，因为没有人阻挡她住在言老师家里，但是后来越来越觉得惭愧。她从未和哥哥分开超过一个月，好久不见，她心里不免想念自己的哥哥。

墨尘露四处找手机，最后在厕所找到了被雨水打湿的手机。不论怎么摁电源，就是死活打不开。这下糟了，万一止水或者哥哥打来电话她没有及时接听。一定会让他们担心，墨尘露跑到门口向佣人借手机。

还好她提前背过了墨格嘉的电话号码，电话拨通，只响一两下便被人接通。

墨尘露关心的问：“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墨格嘉在电话那头听到她嗓音暗哑，不答反问：“你嗓子怎么了？”

“呃，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感冒。”

“大夏天的感冒，你也是奇迹啊。”墨格嘉在那头笑出声，无奈的说：“哥不在这段日子，好好照顾自己。”

“嗯。”

墨格嘉最了解自己的妹妹，简单几句对话，他就已经察觉出尘露有心事。而这个心事八九不离十和言御生有关，于是他探视性的问道：“和言老师生活在一起怎么样？他有没有及时给你辅导功课？”

墨尘露敷衍的应答几声，电话因为墨格嘉要上课而匆匆挂断。

傍晚，空气中铺满清新的泥土味。一场雨，灌溉平日坚硬的土地，花木树木得到浇灌生长的更加猛烈。

她的病彻底痊愈，晚上为感谢海沐廖昨天没日没夜不分白昼的照料自己。她问厨房要来面粉和材料，做了一堆曲奇饼放到烤箱中。

制作完成，她一个个亲手放进盘中，端到茶几上心想等海沐廖回来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海沐廖打的大汗淋漓，回到家时直呼家里凉快，他在玄关处换鞋说道：“保龄球馆的空调大约是坏掉了吧！热死我了。”

墨尘露来到他身边搭话：“那你还出去打，你看弄得一身汗。”说完，随手接过佣人手中的毛巾亲手替他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身子僵了僵，一把抓住那双在自己眼前晃悠的小手：“尘露——”

她意识到举动似乎有点不妥，便想要抽回，可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攥着她手腕的大手，像一只钳子，她越动力道就越大。

海沐廖难以相信道：“尘露，你愿意试着接受我吗？”

她视线不敢于他对视，赶忙撇开。这个举动让他看了，心头一拧。手也松开了她，墨尘露后退一步转身朝客厅走。“我给你做了点心，过来尝尝。”

海沐廖似乎还沉浸在方才她替自己擦汗的动作里，反应迟缓的坐到沙发上。

她拿起一个递到海沐廖嘴边，他想也不想张开含住，墨尘露问：“好吃吗？”

“嗯，好吃，只要是你做的东西都好吃。”

她腼腆一笑，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曲奇饼而已。你要以后想吃，我以后还做给你。”

墨尘露突然转变，态度对他分外柔和。海沐廖不想也知道这是因为昨晚他彻夜未免的照顾她捞来的功劳。而他内心却有一丝丝错当成她喜欢上自己，转念一想，他便自嘲一笑，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