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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大事不好
紫菱一贯沉稳，从不多话，结果是好是坏没有办法从她的形容动作和表情判断出来。
“怎么样？”
凤颜溪忍不住开口问道。
“还没有。从早上到安美人那里就没看见有什么人出来，就是出来也不过是去挑水或者到内务府拿东西的。安美人很少出门，身边的下人也是。”
“也许，安美人不放心，会等到天色晚些才好出去也说不定啊。”绿萝一面往好处了想解脱凤颜溪和紫菱两人的担忧，一面默默祈祷着不要出现不好的状况。
凤栖宫里的人几乎都被指派出去了，凤颜溪身边只剩下了绿萝一人在身边照应。凤颜溪在盘算着自己计划的每一步，每一步都有可能出错，但是该怎么应对呢？她又陷入了沉思，半晌都没说一句话，绿萝看着自家主子一个人发呆，自己也忍不住担心，一直在一旁旁观的凤雨彤更是瞧着自己的姐姐和绿萝两个发呆的人不敢打扰。
突然听得外间一阵脚步声，凤颜溪惊醒过来。
“是紫菱回来了吗？怎么样了？”
紫菱看着凤颜溪一脸急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尴尬，“娘娘，还没有。我估摸着后半夜差不多，已经发话让他们警醒些了，晚上天暗也好暗中观察，娘娘你就放心吧，先早些歇着，也许明儿一早就有消息了。”
凤颜溪叹了口气，“紫菱你今天就辛苦辛苦，后半夜一定要盯紧，千万别有纰漏。”
紫菱点头应许，跟绿萝一起安顿了凤颜溪就寝，又出门往长春宫去。
一夜无话，依旧没有消息。
安美人宫内。
安美人低头看着自己泡在花瓣水里的一双嫩手看得出其，水凉了好久才出水甩了甩水滴，拿过宫女手中的布擦去剩下的水渍，缓缓开口。
“怎么着?还蹲着呢？”
“回小主，还蹲着呢。”
安美人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笑，“要是能靠算计论资排辈，皇后还能轮得到她做？笑话。”言罢，用力往水盆里甩了擦手布，拢了拢头发扭着身段歇息去了，身后端着水盆的宫女出门才擦掉了满脸的水滴。
“娘娘，您昨儿晚上就没吃东西，今天多少吃点儿吧，你看今天外面的天气可好呢，也不怎么冷了，绿萝陪您出出转转好不好？”
凤颜溪自从早上起来就一直悻悻，绿萝和紫凌知道是昨天晚上出了纰漏让娘娘不高兴了，也不知怎么劝，站在底下干着急。凤雨彤实在看不下去了，凑近凤颜溪跟前儿只管离近了对着她的眼睛。
“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姐姐你不想皇上吗？昨天我还遇到了皇上还问起了你呢。”
“是嘛。”
凤颜溪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凤雨彤皱皱眉头，转念一想脸颊慢慢泛红，又说。
“姐姐你不是要带雨彤去看情郎吗？”
凤颜溪抬头看了看凤雨彤潮红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情郎……”
突然，凤颜溪猛地一起身，跟凤雨彤闷声一响，脑袋撞在了一起。
“哎呦，好疼——”
“来人，梳妆更衣。”
日间天气晴好，惠风和畅，宫墙内的好些积雪都开始慢慢消融，留下了一片一片的水渍和泥泞。偶尔有几只麻雀追逐乱飞，好一片早春料峭。
凤颜溪起床唤了绿罗紫菱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吩咐凤栖宫小厨房的厨子煲了一锅人参乌骨汤，用碧玉小碗精精巧巧盛了一碗，放在食盒里加以保温，让紫菱随行端着食盒往皇上日常理政处走去。
“呦，皇后娘娘，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云玄凌身边的大太监富贵看见凤颜溪和贴身宫女往近走来，急忙下了殿门台阶迎驾，身后几个小太监都跟着跪下行礼。
凤颜溪一挥衣袖。
“你们都免礼，切莫出声，本宫要不出声的去看皇上。”
凤颜溪领着紫菱穿过殿门，云玄凌正伏案看着早上刚送来的奏折，想是看得专心，凤颜溪刻意屏息，轻抬双脚慢慢靠近云玄凌，竟未被察觉。
“呔，”凤颜溪猛地一跳，闪到了云玄凌面前。
冷不防被凤颜溪一吓，云玄凌依然保持住了身为一国之君的风度，怔住一下，缓缓抬头。
“你做什么？”
凤颜溪媚眼如丝，两片红唇抿着浅浅露出笑意，不经意递了紫菱一个眼色，紫菱放下食盒，关门走了出去。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想着怎么能为皇上解解疲劳，分担愁虑。昨儿个内务府给了臣妾一只上好的人参，臣妾吩咐了小厨房慢火炖了些人参乌骨汤，炖好立时就给皇上送来了，就怕冷了影响味道，特意护着温度给皇上送来的。”
凤颜溪边说边打开食盒给云玄凌端了出来，小心翼翼给他端上了桌案。
“皇后已经有两三日不曾好好陪伴伺候朕了，今日端来这人参乌骨汤可是赔罪来的？”
云玄凌故意挑了凤颜溪一句，等着静看她脸色。
“臣妾前几日身体不大舒服，加之天气寒冷懒懒的不想动，今天觉着身子好些了，这不就立马来给皇上请安了吗。”
凤颜熙满脸堆笑，已经盛了一勺汤递在了云玄凌嘴边，也不得回嘴，云玄凌只好张嘴尽数喝进嘴里。一勺喂完，不等再有后话，凤颜溪又喂了一勺，云玄凌便又饮下，然后凤颜溪又一喂，云玄凌又一饮，如此来回连着喂了几次，大半碗人参乌骨汤被云玄凌喝了下去，实在绷不住了，才开口。
“皇宫后今日怎么如此反常？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云玄凌伸手推却了凤颜溪又一勺乌骨汤，敛袖擦了擦嘴角。
“唉……”
“皇后你这是……？”
只见凤颜溪缓缓放下手中翠玉小碗，低头紧锁着眉头满脸哀戚之色，发出一声长叹。云玄凌闻声赶忙起身揽了凤颜溪柔声安怀。
“好好的叹什么气？朕看你整天最有喜气，今天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快说来朕听。”
凤颜溪脸色略有缓和，抬头勉强笑笑，还竟揩了眼角几滴清泪。
“臣妾祖上有德，能与皇上共结连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为国母的福分，那里还有人敢给臣妾气受，让皇后委屈？”
云玄凌见凤颜溪隐隐有泪，几日都没近身亲近，更是觉得心疼不已，往日的冷峻清淡十分都有五分化作了温柔。
“那到底是何原因？朕的皇后何故凭白掉泪呢？”
凤颜溪又缓缓叹了口气，才开口。
“臣妾身居后宫，是六宫表率，虽万幸沐皇上隆恩协理后宫，却常常自觉自身鄙陋，既无才，又无厚德，故一直修读先贤典籍，希望能从中学到让自己进步的东西。”
“哦？这又和皇后连连叹气有什么关系呢？”
“臣妾昨日读了前朝皇家史传，读到了记述皇帝后宫诸事的文章，臣妾大为震动。”凤颜溪话越说越带起感情，说罢，竟跪了下来。
“诶？皇后这又是何故？”
云玄凌少不得要扶凤颜溪起身，谁知凤颜溪却一把拒绝。
“皇上请听臣妾说完。臣妾视皇上为臣妾的夫君，此番深情与民间平头百姓夫妻相爱，男女相慕一样，只有过而无不及。但是，身在皇家，凡事都有规矩，此事更是重中之重，所以臣妾并不会抱有平常女儿家的情长小爱，能让国家社稷千秋有继才是头等……”
“皇后你这是……”
云玄凌越听越觉得凤颜溪不对劲，凤颜溪则不理会云玄凌，继续道。
“自古皇家三宫六院，佳丽成千，这就是为了皇帝能绵延后嗣，多诞龙子。所以皇上要雨露均沾，广及宠幸才是正理。”
“什么？”
云玄凌听得一头雾水，仿佛知道了凤颜溪的意图，却又不太敢肯定。
“臣妾是求皇上能临幸宫中其他的妃子，尤其那些，几个月都见不到皇上的嫔妃们。”
云玄凌又是气又是笑，稍稍平复，恢复了以往的高冷，正色道。
“宫中嫔妃那个不行被朕宠幸，皇后也是其中之一，今日来跟朕说这些话，你到底意欲何为？”
凤颜溪眨眨已经发红的眼睛，扑簌簌，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也带了哭腔。
“皇上……你说的对，臣妾何尝又不想能与皇上日日相伴，长相厮守，可是，臣妾也是皇后，皇后就是皇帝的左右手，床底辅佐之力，又怎么单单只顾自己的感受呢？臣妾想要与皇上朝暮与共，更想皇上社稷安稳，千秋万代啊。”
凤颜溪一席话说得云玄凌心里一惊，凤颜溪这样一本正经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感动。
“你……你……”
凤颜溪心下觉得情绪到位，敛了衣裙站起来，贴在云玄凌身边，一只玉手搭在云玄凌手上。
“臣妾，造次了。臣妾甘愿受罚。“话尾还带着哭腔抽了抽鼻子。
云玄凌沉吟了半晌，两人沉默了片刻，静的凤颜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云玄凌这一次的沉默，凤颜溪觉得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