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章：逃出

于大奎在吴之成的刀掉地发出了声音的刹那，那一声响，如根刺般，刺破相持的宁静，动便有空门。哪怕仅仅丁点儿的声响，高手已能从中寻出空隙来。

于大奎毫不犹豫，拨出自家的刀。

寒光耀眼。

一干人众，眼前只见得白茫茫的一片刀影。

渗出的刀气，惊吓数十人跌坐在地上。

梅山三怪在刀响的同时，发动疯魔钵阵。

他们只用一招。

佛法无边。

这是疯魔钵阵的最后一招。

梅山三怪见识过于大奎的刀法。

虽然他们表面嬉哈如小孩，在此生死关头，却知道于大奎的刀法，实在不可小视。

三兄弟同胞连心同意。

一出手便是，佛法无边。是大德禅师耗费数年之功而创出的一招。

面对这一招佛法无边。

于大奎忽然感觉到自己如驾了一小船，驶进了一片汪洋中，茫茫大海，波平浪静。天高人眇。说不尽的惬意，道不完的轻松。

猛然间，只闻得狂风起，斗然巨浪翻转。波涛涌来。

他的小船，随着浪滚，随着波翻，时在跃在涛之尖上，时在陷在涛之底下。

他站在小船上，举着刀。劈浪，砍涛。

浪开还是浪，涛断还是涛。

这是大德禅师钵法。佛法无边。

于大奎浑身冷汗淋淋。

他本来要待一场大雨后。旭日东升，青青草地，百花盛开。

空气里有草的芬芳，有花的芬香，有阳光的艳丽。他仰卧其上，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天地之间，是何其的空明。他脱掉身上所有的衣衫。一丝儿不挂站立在那里。

他要破茧化蝶。

化成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翩翩起舞。

是的，在这空明的世界里，他化成了一只蝴蝶。

是一只什么样的蝴蝶呢？

他不知道。他已忘记，此时他不知道，自己是一只蝴蝶呢，还是那个他。或者，他是谁，是蝴蝶？还是他。

这是他的刀法，自由无拘。

在后来江湖中，关于这一战，有很多种的传说。

有人说大德的佛法无边，普度众生。定胜之。

有人说化碟刀自由无拘，胜天胜佛。

之所以江湖会有这些争吵，只因缘由这一战后期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梅山三怪的疯魔钵阵对上于大奎的化蝶刀。一时并没有分出个胜负。

听得轰的几声巨响。有如山崩地裂，地动山摇。众人站立不稳。再见到，四下子的房舍倾刻间随着炸响声哗啦啦的倒塌下来。三圣殿前的广场，连串巨雷响起。掀起地上的石块，冲天炸起。有如世界的末日来临。炸后那些房屋又都木质，引起了大火。那些本来散在四下的近百喽罗们，有先躲在那房屋内的，见那房屋倒塌，纷纷往外逃窜。饶幸逃过第一劫的，却没有逃过第二劫。被炸药炸得粉身碎骨。

原来，赵构与九纹豹巴修与郭千刀离开三圣殿。便去机关处，将先前埋藏的炸药点燃。

这些炸药原来是要对十八山寨的好汉，只因为赵构改变主意，决意留下十八山寨的人马，以备天下大乱时借他们之力，收拾旧河山。现在七星帮帮主吴之成与苟不同以及梅山三怪知道太多秘密。而且，又在三圣殿前吆喝出来。殿前百多喽罗全都都听到。所以，赵构杀心一起，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原本对十八山寨的炸药用来对付他们。顺便要将山顶的百多喽罗及于大奎全部炸死。

那些炸药一响，刹时间，房舍如同豆腐般倒塌，三圣殿前平地起崔巍。乱石横飞，鬼哭狼嚎。无处可逃的众喽罗们，喊叫声一遍，东奔西跑，不是给房间倒塌压着，便是给炸药掀起的石块砸着。

可怜这些人做了半世有名有姓的强盗，竟然在这里无名无姓把命丧。

三圣殿几声儿炸响，整座三圣殿便只得听哗哗直响，那木质的梁柱便便全都叫了起来。

原来在埋炸药时，都是定好地点，寻得那几根支柱，只要支柱一倒，便能带动整个房屋的倒塌下来。任你屋内人的武功再高，已难逃得掉。

吴之成何曾见识过如此景，直感觉有如发生了地震，房在摇晃，地在摇晃，人在摇晃。眼瞪瞪，木呆呆。嘴说不出话，腿迈不步。

这时苟不同忽然搬动三圣殿里三圣之一的受露出一双大足大指头。听得匝匝声响，那圣像台下忽露出一个黑黑的洞来。

苟不同站在这洞口，有些惶惶。

喵唔。

只听得一声喵唔叫声，就见一条灰色的影子，不知从何处如箭般射来。直落到洞里面。转眼就没有声息。

“快钻到洞里去。”

吴之成心里一动，大声叫道。

梅山三怪见到这地动山摇，有如地震，早就吓得无有主意。一听这话，已不管钻不钻得，便往里面一钻去。

吴之成本也想要跟着跳进洞里，这时的双腿竟然是软的，休想挪开半步。

苟不同见吴之成走不动。想要去搬动他，不想此时他自己只比吴之成好点，却已是浑身没有力气。

“于大侠，于大侠，你快点过来。”

于大奎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站在那里连眉头都不动下，只做咬牙切齿，脸色哀伤。

闻听到苟不同叫喊，走过来，提起吴之成，往地洞里一扔。一挥手，要苟不同先进去。

“你和这位吴帮主先走，我断后。”于大奎说道。

吴之成跌下了洞，才忽然间清醒过。扯住刚进洞来的苟不同，犹在问，“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苟不同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就听得轰的一声，三圣大殿已倒塌了下来。

众人眼前只是一黑，洞口也被掩埋。

“于大侠。于大侠。”苟不同喊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在这里。”于大奎说道。

原来在那房屋倒下的一瞬间，他跳进了这洞里，

洞内漆黑一片，摸不清方向。几个人挤在里，只觉得头顶泥土哧哧直掉。如果不赶紧离开，说不得这洞便会给压踏来。

偏生梅山三怪虽然武功高强，最为怕黑。特别在这个只能弯着腰的山洞里，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

“有蛇，有蛇。”

梅山三怪在那黑洞里哇哇大叫，跺着足。直哭。

吓得吴之成与苟不同真以为有蛇。已跟着跳了起来。

这时忽然燃起一道光亮。

是于大奎从怀里取出个火折子点燃。

再看看地面，什么都没有，那里有蛇。

原来这梅山三怪武功虽然高强，一身金钟罩刀枪不入，可是，自小我便怕在黑洞里呆。他们慌忙中抢先跳进这洞里。却发现没有光亮。想要返身回去，吴之成与苟不同已跳了下来，挤在里面。紧跟着那洞口便给封死了。他们惊慌间，便想起蛇来，一想到蛇，身上便发麻，一发麻，一探足，便感觉足下路踩的是一条蛇来，如何不跳了起来。只是那于大奎的火折子一亮。有了亮光，又见地下并没有蛇来。梅山三怪才有些安静下来。有点不好意思。但要他往率先往前走。又说什么已不肯。

苟不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便想自己往前。

“我来。”于大奎说道。

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握着自己的化蝶刀。侧着身子，越过五人，走到最前面去。

这洞不知有多深，也不知是通往那里。

一支火折子，一荧光亮。于大奎带着五人关伏着身子，顺着这洞子，向前走去。走不了多远，传来隆隆声响，那灰尘直逼了来。原来，他们先前呆立的地方，已经给倒塌的三圣殿压塌来。要是他们再在那里呆上半会，怕是命会丧那里。

苟不同与吴之成心里暗暗叫好险。吴之成心里有千般的疑问。

忽然想起，临行时，陈路曾说过几句话。

“英雄英雄，南柯一梦，三圣殿前，狗熊钻洞。”

这陈路是什么人物，仿佛早就算定会发生这些事情一般。

“他竟然骂我是只狗熊。可恨，可恨这小鬼头，他竟然骂我。”吴之成恨恨地想。忽又一想。“这梅山三怪，功夫如此高，这个于大奎，刀法如此好，此时此刻，还不是跟我在钻这个洞。他们同样是狗熊。看来，这世上，做狗熊的又不是我一个，我恨他作甚？”

吴之成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好了点。

再者，苟不同是如何知道在三圣殿前有一条通道的。这条通道又是通往那里的？

此时大伙声都是惊心掉胆，没人想去问这些。只是想走出这条道路来。

众人在这暗道里不知走了多久，那于大奎的火折子慢慢的熄了。眼前重又回归到一片黑暗之里。

梅山三怪吓得哇哇大叫，缩在那里死活不肯再走。

“梅老大。你不是想听听我要告诉你什么。”苟不同说道。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梅山三怪叫道。

吴之成扯了扯那苟不同。忽然叫道。“有蛇，有蛇。后面有蛇。快跑，快走。”

那梅山三怪一听后面有蛇。马上跳了起来，率先便往那前面跑去，三兄弟皮粗肉糙，连滚带爬。

吴之成与苟不同忍住了笑，跟在屁股后来，真有些儿跟不上去。

又跑了大半天，全都跑累了。梅山三怪累得坐在地上，不肯再走了。

想来已真是难为这梅山三怪了。从早上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又与近百人打了这多久的仗，再加与这个于大奎再斗了半天，若是常人，恐怕早就无法支撑了。

他们在这洞里奔了半日，竟然不知饥饿，不知疲惫。不知是什么支撑过来的。

梅山三怪累了，直嚷想要睡觉。

吴之成与苟不同都气喘吁吁。再以走不动。

那黑暗里，于大奎一直没有多少话说。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众人。

“听，有水声。”于大奎忽然说道。“马上可以出洞了。”

有水声的地方，便是到了洞的尽头。

几个人一听到快到了洞口了，心里如何不喜。伏在地上，听了一下，果真是在不远处有水流的声音。五人听到这水流声。马上精神抖擞。爬起身来便往那水声的地方走去。

水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

可是还是没有见到光亮。

忽然，他们足下一滑，卟通一声儿。接二连三的。个个声都掉进了那水里面。

原来这洞里有条暗河。

吴之成是最后一个掉入到河里的，他只听得梅山三怪惊叫了几声，他并不多会游水。初一掉进了水里，心里慌乱，连连想叫救命，哪知道这一张口儿，便连喝了数口水。

这暗河的水冰凉之极。吴之成喝上几口水进肚，加上这一路来劳累，早有些儿晕晕沉沉，头重足轻。虽然喝过几口水后，有过短暂的清醒。

“我要淹死了。我不会游水呀。”

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