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贪婪之豸

“驭——！施主，敢问敦煌城是哪个方向？”

“你们要去敦煌城干什么？”

“阿弥陀佛，我等是少林寺的僧人，要去敦煌找方丈禅师。”

洪潇打量了这些僧人一番。

“我认识你们方丈，也知道他在哪，只不过悟远方丈现在中了毒，你等来路不明，我不能轻易告诉你们他的位置。”

另一个和尚似乎更着急。

“施主！实不相瞒，有人诬陷我少林私藏了苗疆三绝书，还当场在敝寺找到一本《金土令》，现在敝寺大乱，急需老方丈回去主持局面啊！”

洪潇见这些人的样子实不像是在说谎，便回头指了路。

“多谢施主！”

这几名僧人打马而去。

“你真的变了。”

龙依莎看了看很认真的叶洪潇，笑着说道。

“我哪里变了？”

“以前，你才不会管这些人的事呢！”

“也许吧，失忆醒来后，环境变了，人自然也跟着变了。”

三人离了官道，驶入绿洲。

比起月牙泉那苟延残喘的水量，渥洼池简直如一座大河，还有树间的清泉不断涌入。而多余的泉水还从池里汩汩冒出来，直接流向旁边的农田。

这道泉也是清晰分割绿洲与沙漠的界线。

“真的不想走了。”

洪潇坐在河边叹道。

龙依莎一笑。

“你一句话，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定居，永远不出去，我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洪潇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可以不为戏言。

“你说的是真的吗？”

洪潇笑着说。

不想龙依莎的表情却突然落寞下去。

她转过身，沿着渥洼池水线走着。

“你怎么了？”

“可惜……已经不能了。”

“什么意思？”

洪潇跟上去。

龙依莎浑身散发的忽地笑花香，混着渥洼池的泉水之气，让洪潇产生了几分醉意。

若不是她这身黑苗服眼色有些沉重，洪潇也许已把持不住。

反正自己是对方挚爱的几率已然十之八九。

洪潇奇怪她当初怎么没直接给自己种“痴命金蚕蛊”，不然现在省了这么麻烦和纠结。

悲伤的背影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天下无双的小达摩，如果没有后人延续香火，实在是让人不能接受……”

龙依莎自言自语道。

洪潇更听不懂了。

他回头看了看断牙，竟然发现断牙的脸上写满了沉重与愧疚。

洪潇皱着双眉，心说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肯定还有过往的知情相隐瞒。

他拉着断牙走到一棵胡杨下。

“她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

断牙没说话，垂着眼看着洪潇的衣领。

“你说啊！”

断牙依旧缄默不语。

洪潇急得推了他一下。

“看来你也没拿我当朋友啊……”

洪潇瞪着他，冷冷地说道。

“你要气不过，就宰了我。”

一双锐利的狼眼，从没这样窝囊过。

洪潇又瞪了他几眼，没好气地回到了龙依莎那边。

此刻，龙依莎已将鞋袜脱去，高挽裤腿，赤着脚走入渥洼池中。

只见她用弯刀将一条芦苇杆削短，然后又用在市集上买来的小刀小剪对其进行了一番细致地修磨。

大功告成，那条芦苇杆已经变得像一根粗牙签大小，包括里面也被清理的很干净。

龙依莎把它放在嘴上，轻轻地吹起来。

声音甜中带着一股子尖辣，洪潇听久了便觉得心头萌生一股烦感。

好不容易终于停下了。

龙依莎回头朝洪潇和断牙笑笑。

“没办法，身上没有葫芦箫，只能临时找东西代替了，看来效果也没差多少。”

洪潇这才发现，龙依莎两只洁白的腿上，已经各附着了三只小水蛭。

它们拼命地吮吸着，偶尔还摆动摆动身体。洪潇从它们贪婪快意的样子中，笃定这六只都是公的。

他并不知晓水蛭这种东西其实是雌雄同体。

龙依莎扔掉了芦苇杆，低头瞅了瞅。

“吸得太慢了，我来帮你们一把。”

只见她逼上眼睛，双掌合十压在胸前正中央，同时深吸一口气。

不多时，那些水蛭的体积已经胀大了两倍有余。

她走到岸上时，明显有些虚弱。

洪潇抢步上前将其扶住。

“你没事吧？”

龙依莎笑着摇摇头。

“我帮你把它们弄下来。”

龙依莎连忙抓住他的胳膊。

“千万别！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阳光下，水蛭吸盘的周围已经见了一圈儿红，而龙依莎脚背上血管的涌动似乎都能看清。

洪潇就这样心疼地等着。

龙依莎将自己之前沿路采摘的草木掏出来，混在一起吃了下去。

“你吃的什么？”

“猪毛缨和牛筋草，西域很常见的两种普通药材，我这样主要是为了把身上的热尽快地散给水蛭，不然时间长了我担心它们吸不饱，降低药性。”

“那你会很冷吗？”

洪潇打算把外衣脱掉。

“没事，这样挺好的。”

龙依莎坐在地上，靠在洪潇的怀中。

伸直的双腿上，六条水蛭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消化动作。

“我还从没离你这么近过……”

“你醒来时，我们不也是这样近吗？”

龙依莎笑着缓缓闭上眼睛。

“你能告诉我，你和断牙瞒了我什么事情吗？”

“我觉得我还是不说为好，但我可以保证，并不是我和他商量过要瞒你的。”

“我最讨厌被蒙在鼓里了，尤其是你们这些离我最近的人。”

“等你恢复记忆后，自然就会想起来的，求求你，别让我说了……”

龙依莎幽幽地凝望着洪潇，似乎是怕由于这样而彼此产生隔阂。

洪潇自然是能领会。

如果说断牙的沉默带给自己的是失望，那么龙依莎的回应则是让自己不忍心。

他们一直对得住自己，相信失忆前也是一样。

除了这几个人，自己还有什么呢？

“好吧。”

足足又过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不再是吸血，而是传热导毒。

罗氏鬼国的黑苗，没有一个人的血是不带些巫毒的。

也许这正是他们这一支寨系血统的另类诠释。

洪潇看着半睡半醒的龙依莎，不断地在疑惑，到底单晴瑶是何种女人，居然能让自己的心止步于眼前这朵柔中带刚的忽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