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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夜半探妻
大夫重新替焮赩包扎以后,嘱咐她这几日不要再下床,并对饮食做了一些交代,就离开了。
小翠立在床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焮赩知她是在自责,有点于心不忍,就故作轻松道:“闹了这么一出,害我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肚子都快饿瘪了。小翠,你吩咐后厨做的那些吃食,是不是也该给我送来了?”
果然,焮赩这番话让小翠一下子来了精神,焉焉的小脸马上焕发出青春的活力,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道:“小翠给您重新做一份,您等着。”
话刚说完,人就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真是个简单丫头。
焮赩瞧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若是苏馨在就更好了,她们定能成为好朋友。
盛琴这么一闹,焮赩确实有点累了,想着小翠还要些功夫,就又闭上眼,打算小寐片刻。
谁知,刚合上眼,这小翠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嚷嚷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啦?”大半天没吃着东西,焮赩有点虚脱,无力的问道。
“夫人,少爷把夫人带回来了。”小翠拍了拍胸脯,顺了口气又道:“少爷让苏管家把东厢房收拾给夫人住,少爷说,以后夫人就在府上住下不走了。”
“当真?”
“小翠怎么敢骗姑娘?”小翠急着跺了跺脚道。
“知道了,你给我做的东西呢?”焮赩不以为然道。
“我的好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只挂念着吃?”小翠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唉。”焮赩叹了口气,这丫头竟操些莫名其妙的闲心。耐着性子劝道:“她是妻,我是妾,如何与她争?”
“可是……”
“别可是了,快点把吃的给姑娘端上来,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姑娘,您听小翠说。”小翠这死脑筋一拗起来,谁也拉不下,除非……
“小翠,你下去吧。”
是的,除非这个人说话,小翠连个屁都不敢放。
果不其然,小翠一见到那个月牙白的身影,立马就老实的靠了边,唯唯诺诺的出去了。
焮赩挣扎着坐起来,脸上带着恬恬的笑,一语中的道:“她是你的夫人,你怎样安排都不过分。”
“赩儿……”
“错了。”
“嗯?”
“我是七七,青杨。”
“是,七七。”屋外正是有阳光的天气,苏青杨立在门口既不进也不出,从屋内这么望过去,有点背光,五官都变得模糊一片,更别说察觉出其脸上的表情。
“青杨,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焮赩也不打算去顾虑苏青杨,干脆不去瞧门边那个人影,而是将头轻轻往后微仰,眼神涣散而开,找不到任何聚焦点,语速缓慢的倾诉着:“其实我早已知晓,解药是芮妃娘娘给的,你与公主的婚姻多少有着这层因素吧?”
苏青杨心头一动,默默走进来,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静静望着床上的红衫女子,此刻她青丝披落,仅用一条红色的发带系着,裸露于外的肌肤在红衫的衬托下,透着一股妖媚。虽然她只给了一张侧脸,可他却觉得已经足够夺魂摄魄,荡人心神。
“芮妃娘娘说娶公主才能用解药,这个条件虽然很荒诞,但我一点都不觉得为难,因为公主对我并无半点好感,她仅仅是为了逃避和亲的命运,才选择下嫁。所以七七,你不用在意公主的存在。”
“我不在意,也没有去在意的资格。这个身份从前是虚构的,现在是借了别人的,苏府终究不是我的久留之地。”焮赩眼波流转,婉转的回绝道。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是一辈子的七七,苏府可以是你一辈子的家。”苏青杨一时情动,修长的手落在了包裹着焮赩的锦被上,深情的说道。
焮赩心神理会,却不敢轻易承诺,莞尔一笑,轻轻说道:“青杨,我真的饿了,可以去催一下小翠吗?”
这似从相识的婉拒方式,苏青杨最是熟悉不过,他抽回自己的手,轻放在膝盖上,心里终究有点不自在:时至今日,他放不下一个她,而她却早已不是当初的她,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场景,他记得他说要娶她,而不是会娶她。她虽并不明了,但还是会答应。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好,我这就去。”苏青杨伸出手在焮赩的头上轻轻拍了几下,极度宠溺的应允道。
伴随着苏青杨的离去,焮赩想到的再无风月,仅仅是觉得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天总算迎来了落幕的一刻。
整整一天,因了那大夫的几句话,焮赩就在床上躺了一天,临到夜色深入,倒真睡不下了,决定下床活动活动筋骨。
只是这夜色朦胧,又能走到哪里去?
“姑娘,夜深天凉,还是进屋休息吧?”小翠此刻换了一身黄色的小衫,下面是一条浅白色的衬裙,打着哈欠,劝慰道。
“我都休息一天了,哪还休息得下?”焮赩仍是披散着长发,上身是一件白色丝质小上衣,金丝滚边,下着一条淡黄色的大摆裙,与小翠正好相反。
“姑娘……”
“小翠。”焮赩百无聊赖的拨动着胸前的秀发,想了想,才道,“我既是苏府的妾室,以后你得好好改口,称我姨娘。”
小翠歪着头,姨娘,这称呼多掉价呀?还不如姑娘显身份。口里却不敢反驳,只道:“小翠知道了,姨娘。”
“你扶我进屋吧,黑漆漆的,瞧的人心慌。”焮赩随手将长发往后一拢,而后再风情万种的伸出手来,小翠立马乖巧的扶住自家主子,俩人又折回了房。
小翠服侍焮赩睡下后,又仔细将屋子四处察看了一番,确定无样后,才放心的离去。
听到小翠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焮赩又徐徐睁开眼睛,焦躁不已:今夜是离开太子府的第二夜,也不知太盛玄怎样了?
会不会也如我思念他般思念我呢?
应该不会。
焮赩翻了个身,心里有点小委屈,自我否定着。
正黯然伤神之际,脑袋突然不受控制般越转越晕,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最后竟无力再支撑,认命的垂了下来。
睡去还不过一小会,刚合上的房门突然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个人影闪过,推开的房门又被快速合上。
这个人影对屋子布局似是十分熟悉,进入后,直接朝着床上熟睡的人儿走去。
到了床边,来人这才慢慢的扯下蒙在脸上的蓝色绸丝,一把抱起焮赩,轻轻扯下她脸上的红色面巾,终于见到这张日思夜想的脸了,离开不过才一日,心中的思念却似累积了一世般多得无处投放。
他将额头抵靠在她的额头上,双唇覆盖在那片如樱桃般的红唇上,给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复又将怀中女子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轻手轻脚的将她衣衫一层一层褪去,直到被重新包扎过的右肩露了出来,解衫的手才停顿了一下,而后,这双手变得有点颤抖,将包扎的纱布慢慢拆开,直到纱布全部褪尽,一条还未完全结痂的剑痕就映入眼帘。
瞧着这条丑陋的疤痕,来人似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俯下头,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赩儿,对不起,对不起。”
沉浸悲伤不能自已的闯入者,终在反复的忏悔中安静了下来,他低头吻了吻那道伤疤,良久后,才再次动手,将纱布和焮赩身上的衣衫一一复原,然后,占据半边床位,躺了下来,双手灵巧的将其揽入怀中,同床而眠。
夜至三更之时,屋顶传来响动,这名闯入者小心翼翼的没有惊动身边人,只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后依依不舍的离去。
“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也会用迷香这种江湖伎俩。”
正欲离开之时,一个白影突然现身,略有几分讥讽道。
来人似乎早已知晓,不但没有半点讶异,反是一副光明磊落的姿态,踱步走到白影跟前,那张盛世容颜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不甘示弱道:“本太子只不过是用了点迷香,跟骠骑将军夜闯太子府劫走太子侧妃相比,这点迷香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原来,闯入者是盛玄,白影是苏青杨。
俩人似乎来了兴致,不管不顾的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让步。
“太子殿下,今时不同往日,末将这苏府现在还住了一位公主,还请殿下多加自控,别再如今夜这般独闯末将小妾的寝居。否则,让公主瞧见了,就等同于让陛下和芮妃娘娘看到了,到时候,只怕殿下不好交代呀。”苏青杨一脸冷漠的说道。
认识苏青杨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头次见他与自己抬杠抬得这么不顾后果。盛玄眯着那双魅惑众生的眸子,又靠近几步,故作不解的问道:“你的小妾?既是你小妾,为何让她独守空房呀?”
这句话太刺痛苏青杨的心了,若不是你这个妖孽,我又怎会过上这种爱人就在身边,却不能近身的痛苦生活?
知道抬杠抬不过他,苏青杨换上一本正经的颜,认真说教道:“公主今日已从太师府搬来苏府,此刻正在东厢房,你把我苏府当别宫这么来去自如的,终究不好。”
“你真以为我稀罕你这宅子?”盛玄左右打量着,一副嫌弃的表情。
“盛玄,她在太子府是你的焮侧妃,但她在苏府就是我的七姨娘……”
“她永远都不可能是你的七姨娘。”盛玄一听就有几分恼怒,妖媚的脸上露出凶巴巴的神色,纠正道。
苏青杨一怔,似是故意赌气般,换了个语气,挑衅道:“既然如此,那请你把你的焮侧妃带回去吧,我苏府要的是七姨娘。”
盛玄当即就白了苏青杨一眼,不再说话,心里却嘀咕:若不是侗哲到现在还未查明卯名的真实身份,我会让你轻易带走赩儿,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当你的七姨娘?
苏青杨瞧着越来越淡的天色,知道不能再谈下去,正色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天色见亮,青杨不送了。”
盛玄当然知道自己不便再久留,不舍的朝屋内望了几眼,叹息一声,欲离开之时。苏青杨突然一把拉住盛玄,满是担忧的又道:“盛玄,在卯名的身份未查明之前,你不能再如今日这般潜入苏府,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而不管。”
盛玄嘴角微微一扬,这就是苏青杨,明明是彼此的情敌,却仍能这般正直的关心着自己。
盛玄挣脱胳膊上紧扣的手,故作不领情的奚落道:“你是想多制作一些与赩儿独处的机会才这般故作关心我吧?告诉你,我可不会中你的计。”
“盛玄!”
“先走了。”盛玄一个转身,蓝影瞬间飞出长廊,跃上屋顶,一个黑影突然现身接应,紧跟着蓝影,匆匆而去,很快就完全消失在这越见晴朗的夜色里。
苏青杨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又折身进入屋内,他悄悄走近床头,捻起被角处显露一角的蓝色丝绸,抽出一看,不禁有些奇怪,焮赩的衣柜里只有各式各样的红色以及少量的白色、黄色衣料饰物,何时有过蓝色?
展开丝绸仔细一看,角落处有个用金线绣的玄字,想来也只能是他了。
苏青杨想了想,终还是将丝绸拽在手心里,无声无息的带出了翠菊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