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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临时救场
芮妃一席话,拨动了众人最敏感的神经末梢,将看似平静的湖面搅得波光粼粼。依此来断,今日似乎更像是芮妃苦等的最佳时机。
苏青杨颇有点得意的望向盛玄,盛玄视而不见,也不予任何回应,对着美酒佳肴,笑得至善至美。倒是盛琴,稀罕事虽见过不少,风浪却经历得不多,定力明显不够,胸膛的那口气自然就沉不住,推托的借口还未想好,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宴桌上的酒杯推翻在侧,杯中美酒沿着桌面纹路,倾泻而下,将她特意为今日宴会新制的霓虹纱裙弄得面目全非。
诸事不顺的盛琴懊恼不已,竟不顾场合的大叫道:“我的裙子?”
这声惊呼,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与注意力从小妾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怎么啦?琴儿。”芮妃到底是爱女心切,也顾不上再问其他,半倾起身子,头稍稍往前扬,急切的问道。
盛琴苦着一张脸,从席位上站起来,右手拇指与食指拧着一处裙角,使劲抖了抖,似要将酒洒湿的裙衫抖干般,带着哭腔道:“母妃,儿臣这衣裳是特意为了今日这宴会赶制的,还未让父皇与母妃仔细瞧瞧,就这么给弄脏了。”
“哈哈哈,瞧琴儿委屈的。别哭,父皇瞧过了,精致得很。”成帝瞧着盛琴这般模样,怜惜得很,开怀大笑道。
众人见成帝心情大悦,也附和着谈笑起来。
盛玄瞥了一样苏青杨,这家伙除了刚刚对芮妃的举动有所示意外,现在又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暗道:说你是个冰碴子还真是不懂人情世故,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替你的新娘子周全,难道是想让陛下与芮妃都瞧出你俩只是对名义夫妻?罢了罢了,看在你对赩儿多加照顾的份子上,今日本太子就当还你人情,替你费点心啦。
盛玄稍稍改变一下坐姿,将整个身子斜倚在左半边的座椅上,神情越发的慵懒,修长的手似是无力般摇晃着盛满美酒的杯子,眼带迷离之光,脸上绽放着蛊惑人心般的笑颜,玩味十足的说道:“父皇,您这么一说,倒是让苏将军进退两难了。”
成帝将目光从盛琴身上转移到旁边的苏青杨身上,只见他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与平常无异,听不出盛玄这番话的意思,问道:“这是何意?”
盛玄的笑颜逐渐蔓延至脸上的每一个细胞里,吸引着女人,也招惹着男人,邪乎得很。他放下酒杯,站起来,走到盛琴身边,仔细瞧了瞧裙衫上的酒渍,啧啧道:“这料子,果然是本太子相中的那块。”
盛琴不知盛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暗道:你这张脸,胜过这料子千倍万倍,怎这么不知足呀?口中只道:“父皇您瞧瞧,成国好的东西,全成他太子相中的了。”
“琴儿,不得如此与太子说话。”芮妃本还是一副瞧热闹的闲心,见盛琴说话这般没规矩,脸色一沉,语气不似先前那般祥和,带着几分责备说道。
成帝瞧着,听着,却不语。
盛琴挨了训,心里不大乐意,噘着嘴,抖裙摆的手越发用力。
盛玄瞧着,暗笑,又靠近几分,从盛琴的手里抢过那块早被她捻皱的裙角,轻轻一放,道:“皇姐到底是疼惜这裙子,还是顾惜送衣料的人呀?”
“什么送衣料的人?”盛琴一听越发糊涂了,这布料明明是自己亲自购置,差人连夜缝制的,怎么又成别人送的了?
“父皇,前几日儿臣无意中看中了一匹上好的布料,本准备采购回去送与疏音,岂料,却碰到了苏将军。真是没想到,他竟也是来添置布料的。”盛玄贴着盛琴,眨了眨眼,又走开几步朝疑惑不解的苏青杨耸了耸眉,继续说道:“刚刚走近细看才发觉,儿臣那日拱手相让给苏将军的就是皇姐身上这衣料,原本还对此事心存不满,所以今日才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来比美,却不料,苏将军原来是为皇姐才夺了本太子心头好。唉,难怪皇姐如此心疼。”
盛琴听罢,方才明白盛玄这是在提醒自己与苏青杨,宴席之上,俩人表现得太过生分,少了新婚夫妇该有的情感交流,故意为他们营造甜蜜氛围。暗道:看来盛玄已经知道自己与苏青杨的尴尬姻缘了。也罢,反正他落在我手里的那个把柄分量也不轻,即算他全部知晓,真对付起来,谅他也不敢对苏青杨不利。
如此一想,盛琴低垂着头,也就默认了盛玄的好意,故意带着几分羞涩,娇嗔道:“太子就是太子,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桃花眼。”
众人一听,又是哄堂一笑,宴席独有的轻松愉快这才真的呈现了出来。
特别是芮妃,面展舒颜,眉眼之间的那抹愁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嘴角的浅笑,此刻还不忘替盛琴解围道:“再怎么爱惜这料子,也不能在陛下面前失仪,快去换件衣裳,你父皇还等着你陪他用膳呢。”
成帝望着盛琴只笑不语,原本握着酒杯的手,却突然松开酒杯,温柔的搭在芮妃的手上,似无意偏偏又多情。
盛琴瞧着,转回头,眼睑晦涩,恭敬的说道:“儿臣换衣裳去了,请父皇与母妃稍等片刻。”说罢挪开步子,朝着长廊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瞧了苏青杨一眼,果不其然,冷面无言。
又想到成帝与芮妃刚刚那小小的恩爱,突然就性情躁动得无法克制,竟然任性的拐了个弯,走到苏青杨身边,带着几分不甘,问道:“驸马,可愿陪妾身去换衣裳?”
在座之人,谁都未料到盛琴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大胆,纷纷探目而去。
苏青杨在自己的座位上纹丝未动,面色不改,默默无声。
盛琴嘴唇紧咬,若是在如此情景之下都不能逼迫他就范,只怕真就再无机会了。她再次鼓起勇气,正打算弯腰去拉苏青杨的手,岂料,另外一只胳臂却被别人拉住,她一回头:是盛玄。
“皇姐,你这不是明摆着要苏将军为难吗?”
“我……”
“皇姐,本太子好像喝高了,有点头晕,若皇姐不嫌弃,就让盛玄陪你去,只当去醒醒酒。”盛玄一边劝说,一边用眼神示意盛琴不要再任意妄为。
芮妃也有点生气,暗道:这丫头怎就这般不沉稳,当着陛下的面,怎能如此言语挑逗驸马?眼见盛玄挺身而出,制止了一场闹剧,心稍感安慰。此刻却见盛琴竟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失礼,急得将手从成帝手中抽了回来,站起身,脸上柔情不减,语气平和的说道:“琴儿,照顾好宾客是你身为一府主母应尽的职责,快带太子去醒酒。”
“母妃……”盛琴越发觉得委屈了,拖长音唤道。
芮妃眼光凌厉,狠狠的瞪了这不成器的丫头一眼,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若是驸马也走了,谁来陪你父皇与母妃?真是不懂事。”
盛玄笑笑,懒得再跟盛琴在这里干耗着,直接拖着盛琴,就走,边走边笑道:“我们速去速回,父皇还等着呢。”
盛琴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盛玄拖出了湖心园。
望着远去的俩人,芮妃突然对盛玄赞不绝口起来:“太子身份尊贵,地位显赫,但说话做事,既得体又有分寸,事事都愿意替人周全,真是个仁义的好太子。”
成帝听着,心里欢喜,面部肌肉自然如盛开的菊花般全舒展开了。他频频点头,赞同道:“盛玄,确实是个好孩子。”刚说完,又伸手拉着芮妃,示意她坐下来。而后,成帝平视着身边这个并非绝色倾城的瘦弱女子,细细观赏一番后,又道:“盛琴是公主,跳脱点好,朕喜欢她闹腾;但皇子,还是知分寸的好,比如盛戟,规规矩矩,又能把自个的喜好发挥到极致,朕就喜欢这样的皇子。”
芮妃眼珠子一呆,但这份迟疑,转瞬即逝,嘴角微微启开,浅浅的笑容就这样被她随意勾勒出来,眼睛里满是深情,温顺的答道:“谢陛下赞赏。臣妾正想跟陛下禀报,戟儿前几日培养出一些新的花品,正想送几株移入御花园,待陛下闲暇之余,以作观赏之用。”
“好好,你去告诉盛戟,让他明日就送到宫里来,朕一定要安排宫里最好的花匠去照料。”
“谢陛下恩典。”
芮妃站起来,缓缓行了一个礼,头勾下的那刻,面上惯有的浅笑似突然冻住般,僵化成型。待行完礼,抬起头时,又是平常温顺的芮妃,竟瞧不出任何破绽来。
那边,待走到无人处时,盛玄才松开盛琴的胳臂,直言不讳道:“皇姐,你做错事,没有人会责罚你,但苏青杨就不同,他不是父皇最疼爱的谁,运气好会,责罚一顿;运气不好,性命难保。”
盛琴听着,却不当一回事,暗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苏青杨是本公主的驸马,要了他的命,本公主不就成寡妇了?父皇再生气,定不会不顾及的。
觉得盛玄在小题大做,干脆摆出一副臭脸,小嘴撅得老高,眼睛翻白,不说话。
盛玄盯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突然明白苏青杨为何不愿娶她,暗道:是个男人都不会想娶这么个任性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妻子。
嘴上却是温柔的,细细说道:“入席之前,皇姐与驸马分席而坐,此举可以认为是驸马敬重公主,甘以下臣自居。但,这也恰恰说明夫妻之情淡泊如水。此时,芮妃娘娘心中已有疑。酒过三巡,皇姐与驸马却未有任何眼神交集,想必她的疑心更甚。更何况,坊间传言驸马疼爱小妾,以她今日的地位,不可能全然不知。皇姐,你要明白:妻妾争宠,对于一个常年要与数名女子分享夫君的女人来说,是最惧怕的事。所以她提出要见见那个小妾,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你太沉不住气,自乱阵脚,引人多疑。”
“那个小妾是谁,太子知道吗?”一听盛玄如此责备自己,盛琴气不过,语气尖锐的反驳道。
话一出口,又恨自己冲动,暗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盛玄笑眼瞧着,猜测盛琴已经知晓赩儿的身份,却不想在这里与盛琴摊牌,干脆故作不解道:“不过是苏府的一个小妾,本太子为何要知道她是谁?”
“太子的意思是母妃并未有其他疑心?”盛琴尴尬的转过头,不敢与盛玄直视,向旁挪动两步,故意打岔道。
“芮妃娘娘在后宫演戏、看戏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是假什么是真,一眼就能洞悉。所以,凡事不要太过。衣裳的事,本太子替皇姐说出来,她会信服;但,后面做的事,可不是明智之举。毕竟,苏青杨不是皇姐能控制的,千万别再自露马脚。”
“那……”
“皇姐还是快去换衣裳吧,等得太久,只怕芮妃娘娘更要担忧了。”盛玄打断盛琴,一手搁在额间,装作苦恼的样子,跌跌撞撞的往长廊深处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