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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舞动玄机

作者:猫猫小姐 | 发布时间 | 2017-07-25 | 字数:3676

宴席之上,众人饮酒正酣,盛琴早早就换好了衣裳,粉红底裙外罩着一袭粉蓝薄衫,不似先前那般明艳照人,却也是个美娇娥。

一眼瞧见盛玄回来,立马冲着他道:“太子莫不是寻了个地,打盹去了?”

盛玄嘴角上歪,邪魅一笑,径直走到盛琴席边,拿起桌上的酒壶,又走到苏青杨的桌边,拿起他的空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端起来,复又走到盛琴身边,举起杯子不怀好意道:“皇姐真是健忘,不过本太子愿意自罚一杯。”

说罢,一口饮尽杯中酒。

成帝稍稍坐起身子,望了盛玄几眼,颇为关心,但始终未说话。芮妃偷偷瞟过,察出圣意所指,笑着对盛琴说道:“琴儿,不得无礼。”

“父皇母妃莫怪,儿臣自与驸马成亲后,与太子久未再见,今日得蒙太子不弃,莅临寒舍,心中自是感激不尽,唯以薄酒聊表敬意。”盛琴巧笑倩兮,语气略带娇嗔道。

这话说得圆圆满满,滴水不漏,颇有点芮妃的风采。

果然,听此一解释,芮妃眼光突闪,明媚巧笑,格外亲昵的对盛玄说道:“太子殿下心胸宽广,处处让着琴儿,本宫真心感激,唯愿你们能一生如此交好,那就真的再无所忧了。”

“芮妃娘娘过赞。”盛玄放下酒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苏青杨朝苏管家示意,苏管家马上招呼一众下人将各位宴桌上的碟碟盘盘悉数撤下,而后又马不停蹄的给众人送上了时令水果与各色糕点碟。此外,尊芮妃娘娘懿旨,席间所有人的酒被清茶取代。

如此,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茶话会。

杜德海今日似是特别放松,成帝心情好,他就高兴,虽然午膳开始至此,还未坐下来喘口气,但心里无事,再累也感觉不到。

他侧头看了看成帝,这位他陪了半辈子的主子,此刻的眼中不再有难以明说的晦涩,有的只是满满的慈爱,十分享受的看着盛琴与盛玄斗嘴,这是他最疼爱的公主与皇子。从他毫无戒备的姿态里,杜德海看得出,此刻他不是威严的成帝,只是一个沉浸在天伦之乐中的父亲。

但愿陛下日日能如此开怀。杜德海咧着一张嘴,皱纹愈发明显的暗道。

也难怪杜德海会有如此感慨,说来,上官一族谋反叛乱已被平息一段时间了,成帝口上虽不再言说,但内心其实一直耿耿于怀,他的性格早就在那场有愤怒有耻辱的争斗中悄然改变,他开始介怀位高权重的大臣,提防家族兴盛的妃子,更容不下野心勃勃的皇子。

若说那日唯一让成帝欣慰的,首当其冲自是芮妃的视死如归,曾有那么一瞬,他在脑中动过要以后位相托的念头。只是可惜,那份感动终还是随着日子的慢慢沉淀,与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人或许就是如此,大难当头,方知相惜之金贵;安定富足,本性更胜感性。若芮妃在那一刻护驾而亡,那么成帝必会追思其为皇后,以表其功。但,她活着,成了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而且还有一个亲生的成年皇子,难免不让人多顾忌一点。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再未踏足玉蕊宫,而是在三个新封的妃嫔之间平衡着。

这就是成帝,权衡之术,是他稳固前朝后宫的一贯手段。

按照成帝的作息规律,再坐片刻,就该回宫午休,那么今日这场宴会也将随着成帝离去,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无声无息,无风无浪,看来一切都是多虑了。

盛玄朝苏青杨望了一眼,似是反击苏青杨先前对芮妃的断论般。

苏青杨冷面不语,眼中无任何波澜。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盛玄心里暗自讥讽道。

正在俩人暗自较劲之时,突然一阵清香随风而来,萦绕宴席一周后,慢慢腾空升起,最后又随风而去。

“好香呀。”

“香气清幽而不俗艳,真是让人如沐春风般身心愉悦。”

“好香。”

“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

从座上贵宾到随身伺候的下人们,纷纷被这股奇香所折服,由衷赞道。

盛玄与苏青杨却直视无言,脸色越发难看,莫不是……

正在众人称赞之际,一个身着红衫,面戴红色纱巾的女子婀娜多姿的步入湖心园的凉亭,似如入无人之境般,就着和风美影,自顾自舞。

是焮赩!

盛玄心里一紧,兀自站起来,冲着苏青杨喝道:“苏将军,你好大的胆子,还未凑请陛下,竟私自安排低贱的舞者乱入,该当何罪?”

苏青杨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至中央,面向成帝而跪,甘愿领罪道:“末将擅自做主,还请陛下降罪。”

盛琴一听,立马慌了神,什么都顾不上就冲出来,与苏青杨并排跪下,略带哭腔的为苏青杨求情道:“父皇恕罪,此事与驸马无关,是儿臣安排的。只是,此女子并非太子口中的低贱舞者,而是母妃之前提及的那个小妾。儿臣想着母妃想见,但她身份卑微,让她来宴席伺候,终究不合规矩,所以才趁换衣之时,偷偷安排的。请父皇不要怪罪驸马,要罚就罚儿臣吧。”

芮妃睁大眼瞧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半会竟然语塞。

倒是杜德海反应比谁都快,躬着腰,低头贴近成帝耳边道:“陛下,就到您午休之时了,是否摆驾回宫?”

成帝瞧了瞧一脸怒气的盛玄,又看了看伏地而跪的盛琴与苏青杨,再望了望跪在凉亭里的红衫女子,突然哈哈大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坏了一支舞。芮妃,你说呢?”

芮妃机械的侧过头,眼神似有点余惊未退,讪讪答道:“陛下所言甚是,臣妾也瞧着,那女子舞得不错,灵动有致,又身带异香,确实是极好的。”

“芮妃真是心思过人呀。”

“陛下谬赞,臣妾惶恐。”

芮妃一听,就知不是好话,赶紧提起裙衫,从座位上站起来,续而跪下道。

成帝斜斜的扫了一眼,这次却未急着扶起芮妃,而是不露声色的继续说道:“这女子都未上前来,芮妃竟就知那香味源自于她,此等敏锐的观察力与判断力,岂非不让人讶异?”

“陛下恕罪,臣妾有罪,随口一说,糊弄了陛下,请陛下恕罪。”芮妃暗暗叫苦,双手掌心贴地,头低至极限,心想着自从陛下诛杀了上官一族后,就变得多疑,且喜怒无常,此番突然怪罪,只怕是无意之中哪句话或是哪个场景又戳中了他的痛点,正在寻找泄愤的怨主。

“父皇恕罪。”

“陛下恕罪。”

众人见芮妃如此惊恐,也齐齐跪道。

成帝站起来,望着凉亭那个红衫女子,眼睛里透着凶光,脸上的表情忽而忧愁忽而不安忽而平和,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成帝突然道:“今日公主与驸马安排得很是得体,甚得朕心。此刻有点乏了,杜德海,摆驾回宫。”

“是。”杜德海率先站起来,朝着堂下跪着的众人道:“摆驾回宫。”

众人齐呼:“恭送陛下。”

成帝转头见芮妃还跪在那里,纹丝不动,突又展露出无害的笑容,弯腰拉住芮妃的手,一把将她拉起道:“爱妃,你这是做什么?不随朕一起回宫吗?”

芮妃惊魂未定,见成帝此刻又极尽温柔,心神不定道:“臣妾失仪,望陛下恕罪。”

“瞧爱妃紧张的。”成帝笑咪咪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轻轻将芮妃额头上渗出的细细汗珠,一一拭去,又贴心说道:“回宫以后,朕去玉蕊宫小恬片刻。”

“是。”

说罢,俩人好似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一样,又是一副恩爱无比的模样,相互扶持着走下主位。

地上跪着的一行人待成帝稍稍走远几步,都站起来紧紧跟着而去,直到送到府门,恭候成帝与芮妃的马车远去后,众人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真的落了地。

气氛刚刚缓和下来,盛琴却是余怒未消,提起裙子,几步跨过苏青杨,直接走到盛玄眼前,杏眼圆睁,语气不善的道:“太子,本公主与驸马对你从未有过半分不敬,刚刚你为何要故意陷害驸马?”

盛玄冷眼盯着盛琴,无笑也无怒,嘴唇紧闭。

一旁的苏青杨及时上前制止,伸手将盛琴拉到一边,正色道:“请公主息怒,此事却是末将安排不妥所致,不怪殿下。”

盛琴听罢,火气如被浇了油,一眼冲天,朝着苏青杨吼道:“你为他做得还少吗?那个女人若真的有问题,也与你无关,而是他太子……”

“住口!”苏青杨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声大吼,打断盛琴的话道:“安侨,即刻送公主回东厢房休息。”

“苏青……”盛琴气不过,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就不明白了,自己不顾生死,拼命为他求情,他不领情就罢了,竟还这般不知好歹的作践自己来讨好盛玄,太可恶了。强忍着泪,欲再与之辩驳,却被安侨拉住。

安侨到底是心细,知道此刻让公主与将军吵起来,除了让下人看笑话,更让太子多疑,所以小声在盛琴耳边轻声说道:“公主,千万别在这里与将军置气,太子还在呢。”

太子还在。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盛琴,虽然此刻自己是眼冒火星,贝齿都快咬破嘴唇了,但仍然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紧握成拳的两手突然一甩,撩起裙摆,转身就疾步回府。

苏青杨瞧着,冷冷又道:“佐慿你亲自去守着东厢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公主与安侨出房门半步。”

“是。”佐慿抱拳领命,随之进府。

苏青杨转身向盛玄抱拳屈腰道:“末将办事不利,请殿下恕罪。若殿下不嫌弃,还请殿下到书房一叙,为末将指点迷津,以求早日平息圣上怒火。”

盛玄翻了一个白眼,心中那口恶气无法从口里出,干脆将它从鼻子里哼了出来,脸上摆出一副不喜不悲的绝望样,无话,两腿却十分听话的往府内走去。

待盛玄走了几步后,苏青杨才站直身子,斜瞪着仍跪在地上的一众下人,命令道:“你们都各自忙活去吧,无事不得来书房吵扰。”

“是。”

苏管家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动怒与不安,但也深知主子脾气,所以不敢多问,赶紧带着众下人服服帖帖的答道。

苏青杨交代完,也抬步向书房的方向走去,一路走来,他心思难定,望着这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的长廊,有种不知何处是尽头,何处是真假的错落感,他一直以为并且坚信的那份执着,开始瓦解,最后酝酿成惊恐,慢慢侵蚀着他尚还清晰的神经。他心中暗自说道:焮赩,你终究还是有负我之信赖!

这声自说自话,悲戗、凄凉却又自伤不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