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65.师弟

那破衣人不甘示弱道：“小淫人，小贱人！”

黄飞龙满面怒气，伸扇便往破衣人肩头点去。

扇子行将点到破衣人肩头大穴之际，黄飞龙突觉腕部一震，手上的劲道被全部化去，一双筷子将他的折扇夹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黄飞龙心中甚奇，没想到面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乞丐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其劲不小，只一夹便将他的折扇抽送不开，心中更是来气，左手一起，正要往下击落，绿衫女子扬手一格，娇声道：“龙大哥，人家不让座，那就算了，何必跟个乞丐一般见识。”

摇扇之人向绿衣女子瞧了一眼，脸上平静了许多，鼻里哼了一声，手一收，那破衣人自是指头一松，便两相撒开。

孙然低声道：“那摇扇人必是云城少城主黄飞龙，有些书生气的是黄飞虎，这黄家还有个女儿叫什么‘黄飞燕’的，想必就识此绿衣女子了。”

只听方怀玉抱拳道：“这位英雄，你不让座就罢，为何突施袭手，伤了和气呢？敢问高姓大名，但求赐教。”

那破衣人头也不回地道：“没搞错吧，老兄？是他的扇子先来点我肩头的。他眼睛瞎了，那边不是还有空位吗？”

方怀玉故作不知道：“是吗？龙儿，那就自此做罢，休要胡来。”

黄飞龙傲然道：“我分明就要消遣你，怎么样？”

方怀玉呵斥道：“龙儿，住口。”

黄飞龙抬了抬扇子道：“是，师父。”

方怀玉领着三人从破衣人身旁走过，在一张空位上坐了。

没想到，破衣人朝门外看了一眼后，却把身子急往桌下藏躲。

众人见破衣人不明来由地往桌下一藏，都感奇怪，也往门外一瞧——原来却是两人并肩走了进来，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伟，面容沉硬，手里掇把钢刀；女的橙色衣衫，挽鬓弄钗，年过二十，颇有姿色，手里提着一剑。

柳如意冷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有这么多江湖中人光临敝店？”

武书生见这男女二人显然不是兄妹，亦不是亲朋，倒像是夫妻二人。上得二楼来，酒保亦笑呵呵上前相迎。见店中没有空余桌子，男子显得有些不快，与女子商量几句，似要离开。恰有两桌客人起身，伙计即刻收拾干净，招呼两人坐下。

破衣人从桌下钻出，悄然混入出店的客人中，用左手遮住半边面颊，躲避着刚才进屋的男女二人，显然是非常害怕那二人会把他识认出来。

何念情敲了一下武书生的手，说道：“我就说那个叫花子没银子付账，白吃这么多好酒好菜竟然想要溜之大吉，我去抓他回来。”说着就要起身，武书生扯她坐下。

这时正好收账的伙计发现破衣人想要溜出店去，便上前拦住道：“客官，你还没付账呢。”

那破衣人变着嗓音问：“多少？”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锭黄金，塞在伙计手里，便埋头继续往前走。那伙计往手中看了一眼，欢喜道：“哟，客官，这么多，等着找您。”

“不用找了！”破衣人低沉着声音。

方怀玉一行人适才与破衣人发生矛盾，此刻见他行径古怪，正想弄个明白，因此几双眼睛都瞧着他。

而刚进楼的这对男女也被收账伙计的声音吸引了过去，橙衣女子向破衣人的背影瞧了数眼，眉头突然紧皱起来。坐在她身旁的大汉握起她的手，问：“怎么了，小梅？”

橙衣女子摇了摇头，不大相信地道：“这个背影实在太熟悉了，好像是------”男子道：“是谁？”女子皱眉道：“好像是师弟他？你看出来了没有？”

那男子即刻把双眼往破衣人身上打量，见那破衣人步子加快，即将下楼走出院门。

那魁梧男子即刻飞跃起身，如离弦之箭，径直从窗内飞出，口里低叫：“师弟，你给我站住！”橙衣女子急道：“师哥，你干什么？”跟着飞纵了出去。

一听“师弟”二字，方怀玉的面容微微一动，却是静坐不惊，端起杯中酒在唇边呡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何念情说道：“这越来越奇了，竟有人认识这乞丐的？”

众人再往楼外瞧去，见魁梧男子已经飞追至破衣人身后，探手往前一抓，叫道：“怎么，你想跑？师妹想着你呢！”

破衣人身子往下一低，右脚向上踢起，正要往前脱身，却听身后娇柔的声音叫道：“师弟，快住手。”

破衣人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震，便停了下来，却不回头。魁伟男子右手已抓落他的肩头。橙衣女子走近，把魁伟汉子的手从破衣人的肩上拉了下来，转到破衣人的面前，一双美目向他的脸上看去。

破衣人原本低垂的头慢慢仰了起来，橙衣女子不觉面上惊喜，口里欢喜道：“真的是师弟！你再怎么易容，我也瞧得出来，师弟，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们都在找你？”

破衣人喃喃说道：“你们当然是在找我了，不知找我有何事？现在找到我了，不知又有何事？”

魁伟男子走到破衣人身前，说道：“师弟，你说你啊，就为了躲你师姐，为何费这么大的劲？难道同门情谊你不顾了吗？师父以前是怎么交代过你的？”

破衣人向眼前的橙衣女子瞧了一眼，却把脸转了开去，不愿再去看魁伟男子的神色，曼声道：“常师兄，一切你心里明白，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我不想跟你说话。师姐，你们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橙衣女子扯了扯破衣人的衣襟，语气温婉道：“师弟，你怎么穿成这样？大师兄都是为了你好------总之，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咱们回楼里去吧！”那“常师兄”见破衣人不理睬他，心中虽是不悦，却是一副无其所谓的样子，把手只摸下颚髭须。

破衣人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就回楼里去吧！”橙衣女子脸上浮起一丝欣喜，三人便一同回楼中坐定。

破衣人自斟自饮了一回，看起来神色不是太好。橙衣女子夹起一箸菜放在他的碗里，温和道：“师弟，你饮酒慢些！”那魁梧男子嘴里轻哼一声，向破衣人斜睨一眼，似是不悦。

却见方怀玉从座间站了起来，掇着一杯酒走了过来，口里呵呵笑道：“却才见三位身手不凡，不知三位与飞天盗圣祈云海祈老前辈有何渊源？”

破衣人坐定不动，橙衣女子脸色却略为疑虑。

魁伟男子见眼前这人相貌不俗，言语有力，便端酒杯起身道：“哈哈，在下常勇，此位是我师妹祈小悦，飞天盗圣是在下恩师，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方怀玉道：“在下方怀玉，”又介绍座间三人道，“此乃三位顽徒：飞龙、飞虎、飞燕。来，常兄，方某敬你一杯！”说着，便举杯饮尽。

“原来是方大侠，失敬！失敬！”常勇向方怀玉敬了敬，也是一饮而尽，哈哈笑了两声。

方怀玉执起酒壶再斟一杯，向坐着喝闷酒的破衣人说道：“那此位兄弟便是江湖上闻名的千面人形易之了，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形兄弟不要见怪！在下敬你一杯如何？”

形易之头也不抬地道：“自个儿吃你的酒去，别来叨扰老子，老子心里可不怎么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