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章:冷子风
花解语路口遇见的五人最后进了临河县县衙。
临河县令时文杰听到门房的通报,亲自到县衙大门口迎接,见到那倨傲而显病态的年轻人,打恭又作揖,笑容可掬。
象只讨人喜欢的京巴狗。
师爷龚如是跟在时文杰后面,屁滚尿流,脸上堆满谄媚。象只摇头摆尾的土狗。
心里暗暗猜想这年轻人会是什么来头。
时文杰新近在朝中寻得靠山,兼自家又是进士出身,平时顶头上司驾临,都不一定放在眼里。
今日倒对这个病秧秧的年轻人百般巴结。
说明这人来头定然不小。
时文杰将年轻人迎入内厅,分宾主而坐,叠声儿吩咐看茶。
师爷龚如是只有站在时文杰背后侍立的份。
“时大人,你太客气了。”
倨傲的年轻人露出满意的笑道。
“义父时常提起你,说你是大宋朝第一等的人物,要我路过时,来看看你,多听你的指教。”
“不敢,不敢。能得防护使大人青眼,实属下官莫大荣幸。”
时文杰忙答道。
“这位••••••”
年轻人望了眼一旁侍立的龚如是,问道。
“龚师爷,你还不过来拜过冷子风冷公子。冷公子来头可不小,他义父是当今圣上最宠大臣,宁远军节使,醴泉观使朱大人,你不曾闻听过金腰带,银腰带,赵家花园朱家建。他家便是奴仆都可随便做个七品官。跟冷公子一起来的,都是六品带刀侍卫。”
那五人不过是张平吴江李波王红刘海。
时文杰恭敬地说道。
一听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当今最有权势的朱勔义子。而且站在他背后的五人,竟还是六品带刀侍卫。龚如是吓得浑身是汗,忙跑了过来,趴在地上叩头,边叩边说道。
“小人龚如是给冷公子磕头。”
“龚师爷真是太多礼了,不必客气。”
冷子风笑了起来。
“早就听人说起,龚师爷可是这临河县的第一号人物。今一见到,果然不同凡响。”
“不敢,不敢,让冷大人见笑。那都是,都是•••••。”
龚如是连连磕头,嘴里喃喃,任他在临河十多年,机巧千变,连阎王都不肯卖帐,不知为何,见此年轻人,竟不知如何说话似的。
“龚师爷,起来说话吧。”冷子风笑道。
“是。是。是。”龚如是又磕了两个头,方才敢站起来。
“龚师爷,你在这临河县做师爷有多长时间。”冷子风又问道。
“小人在此做师爷足足有十二年。”龚如是答道。
“哦,十二年。不简单。”冷子风问道。“那么你对这临河县肯定熟悉了。”
“不是小人说大话,这临河县,怕是没有人比小人更熟悉了。”
龚如是答道。
“便是我在这里升堂审案,都要凭借这一龚师爷。”
时文杰笑道。
“哦,看来我是找对人啦,到时可要仰仗仰仗你。”
冷子风微微一抬手道。
“冷公子但有什么差使,小人便是肝脑涂地已要替公子完成。万死不辞。”
“好好好。痛快,痛快。”冷子风拍手笑道。
几人又说了些闲话,然后时文杰备下酒菜宴请。
冷子风看来与龚如是极其有缘,更是另眼相看,定要拉他一起相陪,直令时文杰心里暗暗称奇,暗想,这龚如是真是了得,冷子风只是初次见到他,就一见如故,对他如此之好。我当真看走眼了。
席间,冷子风更连连对龚如是说此番若回去见得义父,定要向他推荐推荐。
龚如是受宠若惊,心花怒放。心想倘若真能巴结上这位冷公子,那荣华富贵,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人家的家奴都能做个七品官。自己说不得会得个知府来做。
比眼前这位进士出身的时文杰还要高上一品两品都有说不得。
龚如是见到冷子风如此说,感激之情无法言表,唯有爬在地上,再多磕几个响头。连声说道。“若如此,公子真是小人的再生父母。”
席至半途,冷子风才从怀里抽出一道圣旨。惊得时文杰与龚如是又忙离席在屋里跪下来。
冷子风此时并不客气,展开圣旨宣读,原来圣旨上说:皇上建设御花园。欲求稀世之珍,奇异之宝,着冷子风奉旨搜集,所到之处,如联亲临。
时文杰并龚如是连呼万岁,磕头谢恩,站了起来。
时文杰埋怨道。
“原来冷兄竟然办的是皇差,怎不曾事先通报一声,小弟好去三十里地迎接。”
冷子风哈哈一笑,笑道。
“我哪是什么钦差大臣,小弟实在懒得做官。身无半点官职,不过义父要我帮他办点事情罢,就弄了道圣旨。时大人,龚师爷对这临河县熟悉,我想把这位龚师爷借用几天。”
时文杰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点头,转身就吩咐龚如是:从明天起。便跟随冷大人办理皇差。县里差事,暂时放下,至到办理好皇差后,再行到县衙行职。
并叮嘱道。“办皇差,可比不得县衙办理的事务,你一定要用万分的心思,马虎不得,办好皇差,朱大人定给你个好前程,若耽误了皇差,那可是杀头的罪名,谁也保不了你的。”
龚如是见要他办皇差,巴不得时文杰同意,听得时文杰说来,连忙爬倒在地,连连称道定当效犬马之力,愿赴汤蹈火,沥胆堕肝。
冷子风大喜,亲自扶了起来,亲自斟了一杯酒来,敬了龚如是,吩咐他明天便到临河县牢营城,他那里办理公事。
龚如是连连称遵令。
三人方又才坐下吃酒。
酒过三巡,菜过八味。冷子风说到高兴处,从怀里掏出一方镶金嵌银的檀香木盒子,叫堂上把灯全部灭掉。众人不知就里,一一照办。
黑暗里,冷子风将盒盖儿一掀,一道雪白光华从盒子里泄出,屋里顿时如点百支烛台,照得人纤悉无遗。
原来这盒子内竟是颗小儿拳头般的夜明珠,价值连城。此是上贡给皇上贡品。
时文杰跟龚如是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见此等宝物,都有些目瞪口呆,惊涛骇浪。屋内其他人等,更是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嘴角边直流口水。
冷子风倏然关上盒子。夜明珠的光华顿隐,屋里又是一团漆黑。谁也没有吭声。
冷子风哈哈一笑,众人如梦方醒。时文杰连连叫点灯,点灯。众人手慌足乱,忙成一团。
赏过夜明珠,喝过花雕酒。
冷子风要龚如是好好替皇帝办好差事。尽意打听哪里有奇珍异宝,弄来献于皇帝,到时高官厚禄,弹指便得。
龚如是欢喜之极,连连点头称是。
龚如是要在钦差大臣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第二日一早,先去牢营城见过冷子风,出门去,四下打听寻找。
然而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稀世之珍。第一日,龚如是虽是累得浑身上下疼痛,还是一无所获。所幸冷子风并不恼他,只是要他继续去寻找。
第二日无事,也只是多少埋怨了几句,说他不曾用心。说办皇差,却不比其它差事。办的不好,是要杀头的。
龚如是一听这才心里有点慌乱,叫苦不叠。
第三日里,终给他寻得一块怪石,兴冲冲的引冷子风前去观看。却给冷子风说得一钱不值,说这种石子满大街都是,更说此石风水不好,若献给皇上,给那钦天监查到,奏与皇上,定会杀头,这不是在害他么。
吓得龚如是脸色都变白了。
因看了风水不好的石头,冷子很是不高兴,对龚如是不是很亲热。
第四日上,龚如是一无所获,冷子风便变了脸。说他故意怠慢皇差,论罪的话,杀头都不为过。姑念此时用人之际,又是初犯,只打二十大板子。
这冷子风在牢营城里,调来一百名厢兵做跟随。他是奉圣旨办皇差,所到之处,如皇上亲临。牢营城里不过是些七品以下的小官,个个都把当祖宗相待,每日便要去拜他。有什么要求,千方百计的满足。
一听冷子风出言要打人,刘平一扬手。自有两边厢兵,如狼似虎,将龚如是按倒就打。
牢营城那板子不比县衙里的打板子。县衙打板子,只要你有钱,便打你一百大板已没有多大的事。这牢营城用的是杀威棍。厢兵个个生得勇猛力大,又想在冷子风面前讨好卖乖,听说要打,板子打得格外不留情面,板板着着实实打在龚如是屁股上。打得龚如是喊爹叫娘。有如杀猪,惨嚎连天。
好在龚如是屁股上有些肉,虽然皮开肉绽,倒没伤到骨头。
龚如是挨了打,冷子风说道。“皇差不可怠慢。三天为期,若是寻不得稀奇古怪的玩意,每一天定打你三十板,直到找到为止。”
龚如是吓得魂飞魄散,脸无人色。又不敢不应,只得连连点头称是,图得应付过今日。。
一跛一拐地走出营门,心里暗想,几天来寻得好几样,人人都称奇称珍。可是这个姓冷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究竟为的是那般,真叫人费解。这趟原本的美差,不想竟是个鬼门关。不行,不行,这样下去,老命难保。得尽快销了这趟差事。这事,看来得寻时文杰帮忙了。
想到这里,龚如是顾不得屁股疼痛。叫了辆马车就往县衙里跑,寻得那时文杰,放声哭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将事如此如此说了一番。
时文杰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道。
“当时,你答应得好生爽快,现在又说不去了,你叫我如何说得出口来。”
“大人,求求你看在这三年来,小人为大人效了不少力的份上。你就帮小人一把吧。小人愿意,出一千两银子。叫冷公子寻别的人选。”
龚如是暗自以为,那冷子风如此做作,不过借机敲钱财。所以一咬牙,一开口便是一千两。
“哼,一千两,你以为很多么。你已不想下,那朱家父子,何曾缺钱用。随随便便一句话,便有人送十万两给他。还得小心翼翼地说,小小意思,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时文杰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