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章：烂疮猫再现

花解语顾不得换衣服，跟小梅心急火燎地走出门。

吴之成见花解语说这些，心里有些惭愧，忙说道。

“娘子。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三人在外面雇了辆马车，径往城东而去。两三个时辰就到乔家院子。

乔家已失去往昔威风，园子围墙全都给扒开，四通八达，就如广场一般。屋里冼劫一空。兵丁已然撒走，园子空空无一人。

乔善仁住在观石亭里，冷子风也放下话来，着他好生看管这奇石怪松。不能有半点损伤，有那等趁机敲诈的无赖之徒，时常光临。

此时乔善仁树倒猴孙散，已无可奈何。任由他人在园里出进入入。诺大一片家业，倾刻间倒塌，土崩瓦解。

花解语赶到之时。乔善仁正倚在亭里，手里拄着个木杖。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花解语见了，心里一酸，上前问道。

乔善仁转过身见是花解语。

“解语，解语。”

摇着头，哽咽。

“小梅，快去给老爷打点水来，再给老爷买点吃的。”

花解语见桌上水壶空空，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小梅手中。

小梅忙去办理。

“解语，你不记恨我吗？”乔善仁说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叫我如何去到阴府见我的兄弟。”

“老爷，解语并不曾怪过老爷。”花解语说道。“老爷对我有恩，养我十五年。我怎会怪老爷你呢。老爷，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报应呀，报应呀。解语，这都是报应，我从来不信，现在我信了。可惜迟了。你记得十年前，那个冷艳梅吗。夫人恨我在外面胡混，指使他哥哥给冷不丁安了一个强盗的罪名，他们不知冷不丁体弱又多病，过堂时，没打几板就打死了。冷艳梅出门去时，夫人又指使人潜入冷家。将其弟弟裹在被子里扔到河里。冷艳梅回来，见到家破人亡，一根麻绳上吊死。多年来，一直都是老爷我的心病。不想这几天县里来了个冷公子，竟然是当年的冷家小弟。他现在是京师最有权势的朱勔义子。回来报仇来了。”

花解语闻听到此言，失色大惊。

正说间，三五十个厢兵涌着冷子风走了进来。

兵丁见花解语与吴之成，扬起鞭子，大声喝道。“那里来的闲杂人员在此，偷看圣物。”

话一落，鞭子就摔在吴之成身上，痛得吴之成跳了起来，又不敢言语，直躲。

厢兵要巴结冷子风，一鞭落下，跟着又是一鞭。

“算了。”冷子风说道。

厢兵忙舞到半途的鞭子，在这声儿算了声中折断来，厢兵弯腰退后一步，闪到一边。

“你还活着。”冷子风冷冷地看了一眼乔善仁。说道。

“公子，今天地上掉了二十根松针，石上有撞击的痕迹。”

张平跑过来报告道。

听到张平的报告，乔善仁脸上凄笑。

“好好。今天做个了结吧。冷子风，是我对不起你全家。我死而无怨。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死，哼，我怎可轻易叫你死。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解我心中之恨。”冷子风低声说道。“我要你死一百天都死不去。”

花解语这才看清冷子风来，原来竟是当时在路上遇上的那人。

“冷公子，冷公子。你饶了乔老爷吧。这事与他无干的。”

花解语忙走了过去，跪在冷子风面前。

冷子风一见花解语，倒是吃了一惊，探下身去，将花解语扶了起来。

“花姐姐，我识得你，若不你，我怕是早不在人世了。”

原来当年花解语无意间偷听到龚氏吩咐家丁斩草除根，要将冷子风扔到河里淹死。

花解语本来知道乔善仁给冷艳梅一家租赁房屋在那，一听龚氏要害冷子风，忙抢先去冷家通报。

不想冷艳梅有事出去不在家。家里只有冷子风一人。冷子风此时十一岁。本不识得花解语，花解语急匆匆说有人要害他，要他与姐姐快快逃命去。

冷子风是个机灵的孩童，知道大灾临头，执意要等姐姐回来。

因为自打冷不丁死在公堂上后，只有两姐弟相依为命。

花解语带着冷子风一起去外面寻姐姐冷艳梅，好一起逃走。临起时为了迷惑人，花解语把冷子风的床，枕头放在被子里，装扮成准冷子风正熟睡的模样，才带着冷子风离开。

两家丁夜晚摸进来，一来胆小，二来冷子风命不该绝。两家丁误打误闯，将假的一被裹走，扔入河里就不去管他，回去交差。

花解语与冷子风在外面并没有寻得冷艳梅，寻了一夜。天亮时，才听得传言冷艳梅回家，见到屋里零乱，还有胆小家丁遗失的一把尖刀，弟弟不见影踪，怕是也遭了毒手。顿时万念成灰，一条腰带悬梁上吊而死。

冷子风在临河县呆不下去，花解语只得将身上的几贯钱全给了他，要他远走高飞，不要再回临河县。

冷子风离开临河县，如无头苍蝇般不知要去何处。给他这般漫无目的的走，不想遇上朱勔。

朱勔未发达时，也是贫困人家。生得倒是聪明伶俐，能说会道，不喜劳作，生活无着。不知从何处弄得一些真真假假药方，在地方上弄个摊，好好坏坏骗了不少人，后来见到冷子风，看他可怜，模样又生得周正，还识得几个字。就收他做了干儿子，随他走南闯北。走江湖卖草药。

不想十年时间不到，朱勔先是巴结上了蔡京，见到微宗皇帝。朱勔最会猜摸皇上心思，总能把握皇帝所想所思。又能投其所好，深得微宗赏识。一时权倾天下，连蔡京都要反过来巴结于他。

朱勔又是个极迷信的人，他是遇见冷子风后才开始发达的。后来有算命的说，冷子风是他命里的福星。如若没有了冷子风，将遭大难，死无葬身之地。听得这话，朱勔对冷子风更是百般宠爱。就连亲儿子也没有对他这般好。

这回冷子风说要想到外面逛逛，朱勔就给他弄一道圣旨，假说办皇差，实是到处游玩。还指派五名六品的带刀侍卫来，一路服待。

冷子风一路回到临河县。早将当年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

想起自己父亲是如何死的，便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先是想法诬龚如意盗皇家之物，又后借皇家贡物之事，对乔家下手。

龚氏见机，知道逃不过去，自杀身亡。

乔善仁本已知此劫绝对逃不过去同，本想一死，无奈冷子风最恨他。认为若不是因他，姐姐不会死，父亲不会死，都是因为他有几个臭钱，要讨姐姐给他做妾。正是因为姐姐做妾，才招惹得龚氏妒恨，才招来灭顶之灾。

乔善仁想死他偏不让他死，每里都叫人看着他，借那皇贡之物，折磨乔善仁。

今日见到花解语给他跪下求情，想起花解语曾经的救命之恩。但是要他放过乔善仁是万万办不到。

“花姐姐，他乔家是什么人物你不知道。你还护着他，他这样的人物，死上一百次一千次，都没有人怜惜，我都听说了。他为了逼你做妾，竟将你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丑八怪。想要害得你过不下去日子后，好才回头去求他。此计好生毒辣。”

冷子风冷笑道。

“一来我定要为我父亲我姐姐报仇，二来已是要为姐姐出一口恶气。”

在一旁的吴之成听到冷子风如此说来，惭愧满面。

“是呀，我在这里，只是个小偷。丑八怪，我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能养谁？我一无是处，连自己都护不了，还能护谁？站在这里，岂不是丢人现脸。”

吴之成一想到这些，忽然悲伤起来。雄心勃勃的要上三圣山，带去五位兄弟，回来却只有他一个人。混世魔王樊篱死了。钻地老鼠王标死了。丧门神周报死了。狗头军师苟不同又下落不明。十有八九在那暗河里淹死了。

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自己而起。

想去改变历史，想去扬名立万。

你算得了什么。在这历史的长河，你比一粒微尘还要渺小千万倍。但你却想扬起一场风暴来。

你如大海里一小滴一小滴的水珠儿，你偏想在海上搅起波涛。

你连现在都没有把握住，你如何可以去把握未来。

现在是因，未来是果。

穿越回去，修改历史。

不过是个笑话，是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就好象读书考试时修改老师的分数，明明只有三三分不及格，你偏生要改成九九分。光鲜是光鲜，但是，你真的把分数改过了吗？没有，你还是得了三十三分。说不一定，因为你的更改。

还附加一顿棍棒。

醒醒吧，醒醒吧。你要把握的只是现在，没有现在，何来未来。

“喵唔，喵唔。”隐隐听得几声儿猫儿声叫。

烂疮猫。

吴之成心随着猫声跳了一下。忙抬头四下张望。似乎看到远远的有条影子一闪而过。

吴之成悄然离去，去寻找烂疮猫。

他坚信，烂疮猫知道他回家的路。

烂疮猫是他唯一的希望。

---现在他若不信，他都不知还能信什么了。

回到家，定要努力工作，不再吊儿郎当，得过且过。

光有理想，没有行动，最终还是个空空。

人生，只有努力，再没有捷径。

吴之成这阵子脑子里想了不少，追寻着那一声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