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78.墓前

天清气爽，初阳冉升，迷山上风景迷人，花草丛生。武书生与蓝素心在草地上练刀练剑。

武书生在前几日里练了荷叶剑式、竹叶剑式、柏叶剑式、松叶剑式等十数种剑式，但见此处树木种类繁多，有圆有尖、有宽有窄，武书生兴致甚高，悟性极好，过不得一二个时辰，便已创出四五种树叶剑式，合上前几日所练，竟然颇有成效。

蓝素心的若月刀法虽已炉火纯青，但依武书生曾经教导，于刀法之中加入“心神合一”的意念，默默感悟，果然大有不同。

白天，二人在湖边走动，欣赏山景，武书生说道：“这里只是迷山后山里的一处，以风景宜人为主。迷山上共有七座山峰，前山、后山和东西南北四山，还有中间主峰，最为高壮，山顶有一片平地。主峰四侧，地势都较平坦，长满深树，倒是极为适合建造城镇；四侧的山与中间的地接连在一起，形成屏障，十分的好。”

蓝素心赞道：“世上竟有如此宝地，实在奇异。”武书生道：“所以，我们自此也就不用担心无立足之地了。常言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看，这里迷山之地，便不在王土王臣之下，这里是王外之地。”

蓝素心停下脚步，仔细思量，神色逐渐肃然，亢奋说道：“武兄弟好一个“王外”之地，一词道尽其意。此时此刻，我心中好像生出一种豪情壮志——这种豪情，这种壮志，似在意境，难以明说。武兄弟，如果云海山庄坐不下去，我们便来此处，你看如何？”

武书生道：“这便是我带蓝姐姐来此地之意，正是要让你心情安定，有此去处，何劳心烦？日后要是在此聚起一众豪侠之士------”

蓝素心截口问：“莫非兄弟有图王霸业之心？”

武书生笑了笑道：“图王霸业？那是血染万民之事，我可没有，保土安民、惩贪治恶之心倒是有的。虽然说出来有些可笑，但这是我娘曾经教导我的，蓝姐姐可愿帮我？”

蓝素心紧紧抓住武书生的手，万分诚恳道：“武兄弟，姐姐此前只为求财求生，未有深志，今日听兄弟一说，心中好似燃起烈火。”蓝素心顿了顿，深情地看向武书生，双目热切，神色豪然，轻声道，“其实，我只想一辈子留在武兄弟身边！”

武书生内心激然，双手揽过蓝素心的身子，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天色爽然，浩日当空。放眼望去，迷山苍翠欲滴，水澈如镜。

两只飞燕鸣声而过，并翅飞翔。

武书生和蓝素心牵手坐于水畔大石上，有花叶掩映，绿荫遮下。蓝素心把头靠着武书生的左肩，面色喜悦，双目含情，欣赏着满山之色，只觉春意盎然，煞是赏心，尽为悦目。

白云浮动，投下浅浅黑影，移于草木之间。微风略拂，蓝素心发丝轻柔飘起，触在武书生的面庞上。

两人依偎而坐，情意柔柔。

蓝素心口里低声念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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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峰高绝，白云渺渺。

千仞寒崖上，时光如逝。

武书生跪在墓前，呆呆地看着那几个大字——吾母韩氏湘女之墓！

字迹已现斑驳，武书生用手抚摸着娘亲的墓碑，泪水禁不住滚落而出。

“娘，孩儿来看你来了。”

武书生唏嘘，叹息。

蓝素心站在他的身后，绝美的面色上也是神伤。

轻风吹来，墓碑四周的野草拂动，好不萧索。

武书生喃喃道：“是娘吩咐我，她死后将她葬在这里的。娘说，我刚出生不久，爹爹便在这里对她毅然转身，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你娘她，她从来没有去找过你爹爹吗？”蓝素心怅然问。

武书生道：“我娘说，她已经对我爹心如死灰，我娘当日刺了他一剑，要他永远不要再回迷山。”

蓝素心问：“那这究竟是为何？”

武书生道：“我娘说，我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是她没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

“我想，换做是我，兴许，也会和你娘一样吧。”

蓝素心这一句话，令武书生心中一动，回头看着她，郑重地道：“蓝姐姐，今生今世，我绝不会做出半点对不起你的事的。”

蓝素心双眉一动，随即在武书生身边也一同跪下，目光深切地看着他道：“我不要你发誓，现在跪在你娘的面前，你若发了誓，日后违了誓言，即便我饶了你，你娘也不会饶了你的。”

武书生听此，不觉破涕为笑。

蓝素心将武书生的手握入手心，神色飘妙地道：“好书生，今生今世，我只愿在你的身边，如若你不嫌弃，我想做你的妻子。”

武书生神色一惊道：“蓝姐姐，你贵为公主，万金之躯，我何德何能，我------”

蓝素心蒙住武书生的嘴，含嗔道：“什么公主？你尽说胡话。我这位公主，是一位落难的公主，险些儿性命不保，今生能遇到武兄弟，便是素心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好！”武书生语气欢喜道，“如若下一次再来迷山，我便和蓝姐姐结为夫妻，我想娘听到这个话，也会十分高兴的。”

“嗯！”蓝素心对着墓碑，重重点头。

武书生随即掏出一张纸签，上面写着一些娟秀字迹，说道：“这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一首琴谱，蓝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蓝素心道：“我知道，你是要我将这首词弹给你娘听。”

武书生点了点头。

蓝素心起身，将纸上琴谱细细记住，然后坐到石桌上，看着面前的古琴，对着墓碑端然而坐，纤指一动，便即美妙出音。

随着琴音，武书生口里低声念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游。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词毕，琴声也渐毕，武书生起身，回望着蓝素心道：“谢谢你，蓝姐姐！”

蓝素心悠然叹了一声，缓缓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两人相互凝视，缓缓向对方走近，牵起手儿，看着不算遥远的秋水和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