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黑化？

幽兰花楼。

上半身赤裸，后背流露着暗红色蝙蝠状波纹的男子，此刻正双手拈成一个古老的印结，他剑眉紧紧皱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正在经历什么非常艰难的事情。

古刹在旁边紧密地关注着楚阳的一举一动，打算一旦他有什么问题出现立刻出手救下他。自楚阳能够在意识海中察觉到黑骷髅军的存在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他曾经进行过多次尝试，但是召唤出的黑骷髅军要不就是数量太少，要不就是残次品，他无法真正掌控这支军队，最凶险的一次，他的巫术遭受到部分意念坚定的黑骷髅的强烈反抗，他的意识海险些被毁，如果不是古刹及时出手，他即使能够活下来，从此也会变成白痴。

这一次距离他上一次尝试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中，古刹穿插着给他进行了很多稳定心神的训练，毕竟他从小就不曾修习过任何巫术，现在开始修习基础并不扎实，这也是他天赋虽高，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能成功的原因。

楚阳维持这个动作已经有两盏茶的时间。按照正常的速度来看，早就应该有结果了，可是他那里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古刹眉头一皱，经过她的针对性训练，她相信楚阳已经有了施展这项巫术的基础，再加上他的天赋，没有道理仍然不成功，那么阻挡他成功的因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压力不够，他还没有忧患意识。

古刹略作思索，突然灵机一动，她想起楚阳跟她闲聊的时候说起过，他有一个倾慕却不得的意中人，她顿时心生一计。

她忖度自己的语气，貌似不经意地轻叹，“唉，如果迟迟不成功，以后还怎么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啊。”

她本来只是想试一试，却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有这么强烈的效果——就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整个幽兰花楼里突然狂风四起，目光所及，所有的桌椅和摆设连倒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狂风中夹杂着的狂暴力量挤压成齑粉。

古刹大惊，这种爆裂的情况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他即将取得成功，那就是他要走火入魔的征兆。她想出手强行终止楚阳，但是她却心凉地发现自己现在自顾不暇了。

霸道的狂风以楚阳为中心，宛若卷起数千把利刃，不断地翻卷与剿杀，她一个分神，手臂上已经多了一排整齐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整条手臂。

她赶紧稳定心神，念了一个决，召唤出一片光幕将自己围在中心位置，但是现在想要去救楚阳却已经错过了时机。

她忧虑地看着此刻仍然没有苏醒迹象的楚阳，心中半是自责半是无望，早知道就让他自己循序渐进了，就算这次不成功，还有很多次尝试的机会，如果自己来这么一出，不但没有起到应该有的效果，还害得楚阳走火入魔，那她真不知道怎么向她的家族交代了。

总之，楚阳现在的天赋完全被唤起，他的能量在她之上，不管他成功还是走火入魔，以她的能力都不能再对他进行任何干涉，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狂风没有任何止息的迹象。现在，它们已经开始对古刹召唤出的光幕进行猛烈攻击仿佛要绞杀尽除楚阳在内的一切物体，无论死活。

这种状态差不多维持了一盏茶的时间。

如果说一开始古刹还抱有一丝希望，在看到楚阳额头上渐渐明晰的红色蝙蝠王纹路时候，她彻底绝望了。

花颜国楚家的人之所以有修习巫术的基础，就是因为他们身体上留着一丝血蝙蝠王的血脉，血蝙蝠主邪恶，而血蝙蝠王便是其中的至邪至恶，若血脉不完全激发，就可以赋予人类修习巫术的天赋，但是如果血脉完全被激发，那么这个人就有可能黑化，自己的思想和意识被血蝙蝠王所侵蚀，成为血蝙蝠王祸害人间的傀儡。

她对楚阳的天赋已经有了足够高的评价，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可以唤醒血蝙蝠王的纯正血脉。在她还没有进入幽兰秘境的时候，家族中就流传着一句话，“成也血蝙蝠王，败也血蝙蝠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种血脉可以赋予人无上战斗力，但是在成为无敌的存在后，自己的心智也将完全被侵蚀，成为一个邪恶之念的容器和工具。

古刹现在最应该的做法就是立刻将楚阳扼杀在摇篮里，一旦他带着这样邪恶的能力走出幽兰秘境，那一定是可以导致生灵涂炭的存在。而现在，虽然她自己的能力无法扼杀掉狂暴状态下的楚阳，作为主考人，她却可以借助幽兰秘境的神秘力量，强行打断他的能量积累。可是在最该出手的那一刻，她却犹豫了。

在这种场面下，她的脑海却不自主地闪过一幅幅楚阳的画面：他那么相信自己，灿烂地笑着叫她古姐姐，他眼含柔波地对她说起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种青涩的表情让人动容，他表面上对自己被称为巫术废柴的事情笑着调侃，却时时流露出让人心疼的落寞，他的心思单纯，没有丝毫杂质，想一个长不大的男孩子……

对于这样的楚阳，她真的下不了手。

然而，就在她的心思摇摆不定的时候，那些暴虐的狂风却不会犹豫，趁着古刹分神，风刃终于攻破了最后一层光幕防线，古刹只觉得周围压力陡然加重，然后，她四肢百骸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自己的身体在瞬间被撕成碎片。再之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狂风还在不停地吹着，由于一切摆设都被破坏，现在的幽兰花楼显得格外空旷。楚阳立在这片空旷的中心，他身上气场陡然变化，从平日里人畜无害的形象变成一个战神一般的存在，他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左右手同时做出一个托举的姿势，刹那间，成千上万的黑骷髅宛若从地下冒出来一般拔地而起，数量是那天古刹召唤出来的数十倍，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同一时间，他额头上的血蝙蝠王印记缓缓消退，一对儿宛若淬毒的眼睛闪烁着刺目的红色，也只是一闪而逝。

楚阳慢慢睁开眼睛。

他首先看到的便是一片黑压压的黑骷髅，见此情形，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终于成功了！多亏古刹在他遇到瓶颈的时候用暮歌来刺激他，他才会有如此坚定的意念和斗志。

他正要和古刹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却没有发现古刹的身影，四下找寻，这才发现古刹满身是血地倒在距离他十米远的地方，面色苍白，情况极为不好。

他心头一惊，立刻上前将她扶起，但是古刹此时已经失去意识，任由他怎么呼唤都没有用。她从胸口到小腿，布满利器所伤的痕迹，血还在一直往外蔓延，染红了她原本穿的银色长裙，先不说她有没有什么内伤，如果不立刻止血，这么多伤口，失血过多也足够要她的命了。

楚阳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隐隐感觉这一定和自己刚刚情绪的失控有关，他焦急地找寻能用来包扎的东西，却发现四下空旷，建筑都被毁了，什么东西也没剩下。他自己又没有穿上衣，所以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小心地撕下古刹身上残留的衣服，然后包扎到她的伤口上。

当触碰到古刹那温软的肌肤时，楚阳的脸整个像煮出来的虾子一样红。都说女子贞洁重于一切，他根本不知道等古刹醒来以后怎么跟她交代，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果不这么做，她可能有生命危险。

他尽量不撕扯她重要部位的衣服，小心地扯着布料，再小心地包扎，虽然流血的势头止住了，古刹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她的脉搏也越来越轻微，气若游丝，像一个随时会陨落的布娃娃。

都包扎完了，古刹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在幽兰秘境中他一直呆在幽兰花楼，所以根本不知道哪里有伤药，一时间急得像如果上的蚂蚁。

突然，他看着古刹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心头涌上一计——她既然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那可不以给她补血？古刹既然曾经是自己家族的人，那血脉上应该有亲缘关系，再加上她一直说自己的血脉是最高贵的，不知道自己的血能不能把她救回来？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孤注一掷了。

他想划破自己的手腕，却发现四周连个尖锐的物体都没有，而他自来这里就只学过召唤黑骷髅的术法，简单的巫术什么都不会，于是，他只得手一挥，唤来一只刚刚被召唤出的黑骷髅，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臂，示意他动手。

骷髅只有最本能的臣服意志，它直接伸出尖利的爪，划伤楚阳的手腕。暗红色的鲜血立刻渗出来，看上去与普通的血没什么差别，可是只要关注黑骷髅大军就能看出来，在鲜血涌出的那一刹那，这群骷髅中立刻发生了一阵骚动，每一骷髅空洞的眼眶里都闪烁着暗红色的火焰，似乎处于极其兴奋的状态。划破他手腕的那只骷髅甚至下意识地将沾了血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心口，然后将那些血抹上去，奇异的是，那血液立刻就被吸收了，与此同时，他严重的红色火焰瞬间比其他骷髅更加明亮。

楚阳现在可没空关注这些细节，他正在争分夺秒地救古刹，于是又是手一挥，那些黑骷髅只得带着强烈的不舍消散在空气中。

他赶紧将自己的手腕放到古刹的嘴边。鲜血像小溪流一样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手腕流到古刹的嘴中，刚刚太紧张了，都没有感觉到疼痛，现在安静下来，刺痛的感觉突然强烈起来，不知道那黑骷髅的爪子是什么做的，他一个大男人都疼得呲牙咧嘴。但是他却没有将手收回来，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古刹的脸色已经比刚刚好了很多。

大概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古刹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但是却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相反地，他体内的血液已经流逝了大概四分之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仍然坚持没有把手深回来。

正当他即将意识涣散，打定主意就算自己血流干净也要将古刹救回来的时候，古刹狭长妖娆的眸子终于缓缓睁开。

看到她转醒，楚阳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咧嘴勾起一个安心的微笑，就头一沉昏迷过去。古刹醒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她心中充满迷惑，自己昏迷之前明明感觉身体要被撕裂了，现在为什么觉得像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全身上下的疼痛都消失了？然后就是楚阳，她清楚的知道，血蝙蝠王是黑化的标志，但是看楚阳的眼神，他似乎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自己的意志在和血蝙蝠王的斗争中占了上风，所以思想没有被侵蚀？

这些都是困扰她的谜题，但这些要等楚阳醒来以后才能知道。她看着楚阳手腕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再感受着自己口腔里强烈的血腥味儿，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她暗骂一声傻话，然后立刻使了一个决，为他止血，然后手腕一翻，玉手上凭空多出一个白色的精致瓷瓶，她从里面倒出一颗通体碧绿色的丹药，立刻给楚阳喂下去。怎奈楚阳现在处于昏迷的状态，根本连吞咽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她心头大急，这药是刺激人体造血功能的，必须尽快服下。看着楚阳虚弱的样子，她最终还是心一横，将丹药含到自己最终，然后吻上了楚阳没有血色的唇，为他度气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