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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深夜唱曲
正说着,小径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两人缩下脑袋,屏气凝神。很快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道:“陛下,现下是直接回养居殿还是去哪位娘娘那里走一走?”
又听得一微沉浑厚的嗓音道:“夜色已深,想来都安寝了,还是莫去打搅了,回养居殿吧。”
严馨和苏宁声相视一眼,传递一下信息,十分默契地各就各位。
严馨抱着古琴悄悄滑下假山,来到池塘边上,摆琴,坐下,挑指,琴音悠扬划出。苏宁声则侧身躲进假山缝里,准备开嗓。
从没有干过这种勾当,苏宁声心里既兴奋又紧张。琴音平稳开场,苏宁声唱道:“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这首《枉凝眉》是最让苏宁声印象深刻的经典小曲,至今一看到里面的词,脑海里都还会浮现那贾宝玉和林黛玉并肩一处看书的情景。
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嘹亮,令人心旷神怡,如空谷幽兰般静谧悠扬,如梦似幻,令人如痴如醉。
此时,皇帝听到这歌声倏然顿住了脚步,后面跟随着一行宫女太监,也不禁抬起头翘望歌声的出处。
皇帝旁边头发花白的齐公公猫着腰,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道:“没想到宫中还有如此美妙的歌声!”
皇帝点头,的确是美妙绝伦,不仅美妙,还能令听者放松心情,忘却烦忧,只是这声音……他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皇帝脸上露出了放松愉悦的神情,齐公公在陛下身边几十年,已是十分了解他的脾性,于是指着假山的那边道:“陛下,老奴听歌声应当是从那边的梅林里传出来的。”
皇帝点点头,已经迈开步伐:“去看看!”
太监宫女们垂首跟随在后面,穿过假山,豁然见到一片开满腊梅的花园,银色的月光下,一女子正襟坐在池塘边,白衣胜雪,迎着微风,衣袂翩跹,素手慢捻,时而挑起,时而下落,一派天仙散落凡尘之姿,令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睛。
皇帝负手而立,饶有兴味地遥望着那边。
待一曲作罢,苏宁声已然功成,本想就此身退,奈何皇帝和他的随从在此,她若这样下去,定然会被发现,又只好继续卡在缝隙里,探出头来瞧一瞧下面的情况。
只见白色身影严馨缓缓站起,抱着琴转身欲走,不料与身披龙袍的皇帝正正打了个照面。严馨面露惊讶,然后满脸涨红,然后娇羞地低下头,一时紧张得忘记要行跪礼,只两手紧紧抱着琴,喏喏道:“奴婢参见陛下!”
皇帝露出慈祥一笑,问:“这么晚了,怎么在此吹风啊?”
严馨再把头低了一低,说道:“回陛下,奴婢因思念家人,心境不甚好便出来走走,透一透气,走着走着便闯进了这片腊梅花园,奴婢见此处景色甚好,一时有感而发,便兴致忽起,吟一首曲子。不曾想却打搅了陛下的清静,奴婢请陛下恕罪。”
夹缝中的苏宁声暗自扶了一下额,思念家人心情不好出来透气,这都是什么俗套的借口,她当这位几十岁的皇帝是傻子吗,习敬司离此处隔了十万八千里,怎么透气也不可能透到这里来啊。不过,转念一想,实际上皇帝肯定一早就识破了严馨的刻意偶遇,她用什么理由根本不重要。
只听得皇帝道:“何来罪过,方才听你唱曲,朕的心倒是平静不少,况且你的歌声绕梁,令朕颇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严馨简直不敢相信,皇帝竟然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虽然明明知道这赞扬并不是给自己的,但是她的心里仍然雀跃不已,她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美丽的脸上泛起不起眼的红晕,连声道:“陛下如此谬赞,奴婢惶恐。”此刻严馨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了,看皇帝的态度,她这一番苦功夫显然没有白下,大好的前程已经在她眼前闪过。
皇帝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严馨!”严馨笑答,又听皇帝转头对齐公公说道:“严馨蕙质兰心,才貌双全,择日封为才人,赐居凌雪阁。”
严馨闻言,着实没有忍住内心的欢喜,双眸一下子冒出闪闪星光,扑通一声跪地行礼谢恩。
皇帝始终嘴角噙着笑容,道了声“起来吧”,又说:“这冬日夜晚风寒,你且先回去吧,朕过两日去看你。”
这意思就是,封了才人但不能承君恩了,严馨的心底掠过一阵失落,但未在脸上表现出来,盈盈行礼后,满目笑意地离去了。
仍然困在假山上的苏宁声暗自叹息一声,寒风凛冽中,她这个幕后卖力的人却在这里冻得发抖,帮人像她这么尽心尽力的,委实不多了吧!
心里正祈祷着皇帝赶快走,她也好早点回去躺进被窝,然而皇帝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天空好半天,又转身望向假山,道:“出来吧!”
苏宁声心里咯噔一下,他在跟谁说话?她么?但是不可能啊,她呼吸都不敢重,躲得这么严实,皇帝怎么可能知道她躲在这里的?讶异之际,皇帝又开口了:“适才你那一曲吟得甚好,声音甜如浸蜜,清澈动听,却不是严馨能发出来的声音。”
苏宁声一面惊讶于皇帝的听力能力,一面又骂自己蠢,自己怎么答应严馨来做这种蠢事呢?这唱歌的声音虽然往往和说话的声音有出入,但是稍微耳朵尖的人一对比便能对比出来差异。
苏宁声吞了吞口水,侧身从缝隙中划出来,忐忑不安地下来,行至皇帝跟前,跪地行礼:“臣女苏宁声参见陛下!”
皇帝略微打量了她两眼,道:“平身!”待她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模样站起身时,皇帝不禁笑了,问道:“竟敢帮着严馨来诓骗朕,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处置?”
苏宁声依然低着头,摇了摇头。皇帝道:“轻则脑袋搬家,重则满门抄斩。”
苏宁声抬头直视皇帝,说道:“陛下仁慈,不会这样处置臣女的。”否则严馨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还能美滋滋地得到个才人的封号么。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得很!”
苏宁声微微一笑,倒不是她会揣测君心,而是她料定就算看在安长夜的面子上,皇帝也不可能动她的。
想了想,苏宁声反倒问:“陛下,您怎么知道唱曲的人是臣女呢?”
皇帝笑说:“去岁中秋夜宴上,朕曾经听过你的歌声。”那时,皇帝虽然提前离了席,但是歌声飘远,刚好让他听见了。他被这声音深深吸引住,自从皇后木红盈死后,十几年不曾听到如此美妙的歌声了,是以他记得十分清楚。
苏宁声很是意外,没想到自己这并不特别的声音却有幸叫皇帝记住了,陛下的耳朵着实尖呢。
回到习敬司时,严馨正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地对苏宁声千恩万谢。苏宁声听得有些心虚,若是严馨知道皇帝早就看破了她们的把戏,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苏宁声心想,皇帝明明知道严馨是假唱,却还是封了严馨为才人,还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看来是看惯了后宫佳丽想方设法来讨他欢心吸引他注意力的把戏,见怪不怪了,而这些被他有意无意册封的才人婕妤们,恐怕一辈子只能在后宫当个花瓶了。思及此,苏宁声不禁同情严馨,好好地妙龄少女,却要老死在宫中,真是太残忍了。
翌日一早便有公公来到习敬司宣旨,严馨被册封为才人,赐居凌雪阁,宣完旨严馨便离开了习敬司。
约莫半个时辰后,习敬司又有人造访,是齐公公,说是皇上传她去御书房。
苏宁声心下困惑,皇帝找她去御书房做什么?总不会是要跟她讨论国家大事吧?
一路来到御书房,齐公公先进去通报,很快便出来:“苏大小姐,陛下还在批阅奏折,您且随杂家去偏殿稍后片刻。”
苏宁声坐着喝茶,闲来无聊,起身打量四周。不愧是御书房的偏殿,四面都摆着书架,一本本厚厚的蓝皮或黄皮书堆放在里面,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旁边的红色镶金边桶中挤满一卷卷卷起的画轴,想来皇帝甚是喜欢作画。最吸引苏宁声注意的是,那四盆站在四面书架脚上的兰花。苏宁声常年研究花草,一看便知那是建兰。
然而,这建兰虽然未及枯萎,却色泽暗淡,没有生机,苏宁声断定,不过十日,这四盆兰花就要一命呜呼。不过,若是在她手上的话,还是可以拯救的。
她这厢正蹲在地上研究得出神,皇帝已经过来了。
“你对兰花有研究?”
苏宁声急忙起身行礼,含笑道:“臣女素日闲暇时喜欢拨弄些花花草草,只是有所涉猎,算不得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