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试锋芒
武当本就是传承有序的大派，再加上如今圣上偏爱道教更是将武当山奉为圣地。山下风光一时无两。均州城内外一派繁华，此时天色已晚，冲霄便决定先进城寻得一处住处，待第二天一早上山。
可还没等二人进城，斜刺里忽然窜出两个人影来。当头一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满面横肉眼露凶光，一把鬼头钢刀大喇喇的抗在肩上。后面跟着个大汉也有八尺多高，虽然身形相对瘦弱，不过也颇为健壮，隔着衣服一身腱子肉都仿佛要跳将出来。
这二人到前方站定，向着景衫师徒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说罢那人将钢刀往地下一挥，卡啦一声斩出一条沟壑来。
见此情景，冲霄不禁莞尔。上前道：“我这武当山下，你二人敢做这剪径的营生也就罢了。见我这一身道袍怎的还敢跳出来送死？”
持刀大汉听了这话，虽有些心虚却也不退不让。还是那稍矮些的走上前来道：“我兄弟二人沦落至此，却也不是靠山吃山的角色。只是如今实在囊中羞涩，我看道长既已到了这武当山下，无论是不是武当派的总能到山上化些缘来。这包袱里的银钱不妨留给我们吧。”
冲霄叹口气道：“话虽如此，老道总也不能任人宰割。就请阁下留下手功夫来吧。”说着，便唤景衫上来：“你随我习武两年，一直没有个练手的对象。今日碰上这事，正好让为师检验检验你的武艺。”
这边持刀大汉见景衫向前一步，似要动手。便道：“小娃娃莫要逞能，我这把钢刀乃是名家所铸，重八十斤。便是砸也给你砸个稀烂，你还是留下银子速速离去吧。”
这边景衫身高不足七尺，堪堪到那大汉胸口。听得大汉此言心里着恼，怒道：“我这长剑虽是街边铁匠铺子里打的，可戳在你身上也是一剑一个透明窟窿。若不想死便赶紧让出道来！”
大汉见景衫口出狂言，也不再言语，抡起钢刀照头劈下。景衫轻轻巧巧躲开，刚欲还击，就见这刀头没完没了的砸将过来。一时之间只好疲于闪躲。
避过几刀之后，景衫也明白了这大汉刀势虽猛却无甚章法。仗着清风剑诀的灵动飘逸，躲起来越发得心应手，不似先前狼狈之色。
话虽如此，景衫面对这势大力沉的劈砍却也没什么办法。手中长剑甚至不敢去上前格挡。看那大汉体力颇佳，自己虽也能坚持却怕拖久生变。毕竟只要一不小心被这钢刀擦着，就是个筋断骨折的下场。
两人斗了半晌，景衫已额头见汗，那大汉的刀也慢了下来。这鬼头钢刀毕竟沉重，那大汉的体力消耗还是比景衫快了许多。
这刀一慢下来，景衫逐渐发现了大汉刀法之中有着许多规律，比如每当劈砍景衫右侧的时候刀头总要往左一带。心念一动，便假作防备不及趁着钢刀斩向自己右侧的时候往左跌出一大步。
那大汉见此机会哪能不上，马上将钢刀向左狠狠一抡。景衫回头把剑横在胸前做了个半遮拦的姿势。那大汉心头一喜，只道景衫躲闪不急，手下更加使力想一刀下去连剑带人斩做两半。
可谁知刀行至一半，景衫腰身一拧竟又找回重心。不但不向前跌反而更向大汉怀里撞去。大汉身高臂长，再加上钢刀沉重一时间收手不及。景衫将剑收在手中，使一招回风拂柳向大汉颈间削去。
原来这景衫见大汉身材高大，知道寻常一剑未必能造成太大损伤。便打定决心要一剑结果了对方性命！
大汉将手中钢刀一丢，头颈向后急缩的同时双手赶紧回来抓景衫的后心。可景衫既然已经闯进大汉怀里，剑离大汉脖颈不过寸许距离。大汉哪里还来得及收手。
有句话叫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景衫手里的长剑堪堪贴上大汉的脖颈。忽觉手上一痛，卡啦一声长剑被击飞出去，在大汉颈上留下道长长的血口。身子一轻，却又被大汉抓在手里。
那大汉还欲扼住景衫的咽喉，就听不远处一声：“住手！”回过头去，就见到与那持刀大汉一起的人手里拿着条九节钢鞭，想来刚才就是他一鞭打掉了景衫手中长剑。
那人缓缓走来，冲着持刀大汉道：“三弟快将这少侠放下吧。”说罢向冲霄方向施了一礼：“不料先生真是山上的道长，今日我兄弟二人认栽了。不过在下斗胆，请能领教高徒武功。若得侥幸胜个一招半式还望道长放我二人离去。”
这边冲霄不置可否，看向景衫。见景衫点了点头，便道：“好吧，我看你二人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若你胜得了我徒儿便放你一马又有何妨。”
那使九节鞭的听了这话，又行一礼道：“道长高义，我看你徒弟先前体力消耗不小。不妨等他休息一下，我萧飞虽不算正人君子却也不想占这点便宜。”
景衫在一旁听了，冷冷道：“不必了。”冲霄却摇了摇头：“萧先生好意，你该当领情就是。”又转头向萧飞询问：“先生既如此磊落，为何还要与兄弟行此不法之事。”
萧飞沉吟道：“唉，我弟兄在此剪径，虽是迫不得已，可此时若向道长诉苦又有博取同情的嫌疑。不如这样，等与高徒一决胜负之后道长要还是想听。我再据实以告。”
这时景衫在一旁歇得够了，便道：“萧先生，我休息好了，动手吧。”
萧飞将九节鞭收在手里向景衫抱拳行礼道：“还没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萧飞如此客气景衫也只好回了一礼：“在下景衫，萧大哥请了。”
那边萧飞答了声好，也不再言语。只将九节鞭擎在手里，眼看着景衫动向。景衫修的是武当剑术，一贯后发制人。这九节鞭号称兵中之龙，讲的是灵动飘逸、收放自如。可萧飞身材高大，走的想来不是轻盈的路子。
果然两人对峙片刻，这萧飞就忍不住先是一鞭打来。常人所使的九节鞭，最长不过八尺，通常比自己身量稍短。可这萧飞手中的钢鞭竟有一丈来长，前一秒景衫还觉得两人距离尚远，可下一秒那镖头就飞到了面前！
萧飞这套九节鞭通体漆黑，生铁所铸。整个鞭身刻成一条黑龙，镖头上一张龙口半开，张牙舞爪。景衫本欲向后躲闪，可这鞭身竟比想象中长上不少。只好把剑往胸口一格，“当”的一生堪堪挡住。
虽勉强格下这一击，景衫的胸口还是不禁隐隐作痛。深吸口气，竟还有些气闷。知道萧飞武功应该比之前的大汉高出不少，便后退一步想采取游斗的方式寻找破绽。
萧飞自知身法并非自己所长。也不追逐，只是站在原地收手等着景衫攻来。
景衫虽参与过许多刺杀行动，可终究实战经验有限。在萧飞身边绕了几圈之后耐心渐失，眼看萧飞以逸待劳不禁着急起来。步子一乱，从萧飞斜后方便刺来一剑。
这萧飞是右手使鞭，此时景衫身在他的左后方。这九节鞭虽然飘逸，可萧飞鞭长，不善腾挪。按理来说左后方该是一处死角所在。可萧飞对这一招早有防范，竟将右手由身前一横，鞭身在胸口转了个弯在从左腋下穿了出去。
景衫见萧飞好像脑后生眼，不看目标这鞭依旧向自己打来，心里更急。赶紧在地上一滚躲过来势，又想贴上前去和萧飞缠斗。
可还未等景衫近身。萧飞一回头，九节鞭舞将起来好似一条狂龙。不时犹如毒蛇吐信的来上一两下，景衫又是只有躲闪之功，却没有还手之力。
其实这也怪不得景衫，毕竟武当武功一向讲究后发制人，景衫又只学了一套清风剑。本就缺少一招制敌的手段。遇到的对手又是两个以攻为守的，所以看起来总是要落在下风。
其实这景衫觉得萧飞鞭法紧密，这萧飞又何尝不觉得景衫难缠。一鞭鞭挥舞过去不是落在空处就是打在地上，再加上这里是一处林荫小路。路旁树木丛生，也给九节鞭的施展带来不小的麻烦。
两人鞭来剑往，一旁的冲霄看了只是大摇其头。自己当初觉得景衫毒喙出身，必然耐心谨慎。于是先交给他这套最讲究以静制动的清风剑诀。结果现在看来景衫谨慎有余而冲劲不足，明明几次能抓到机会可只因萧飞稍作变化就赶紧撤了回去。
这边冲霄看来是一个样子，那边持刀的大汉看在眼里又是一个样子。这大汉名叫褚卫，算是天生神力。虽然武艺不高可光凭这一把大刀，在江湖上就闯荡出不小的名气。此时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竟能和他结拜大哥萧飞僵持不下，剑法之清奇超乎自己的想象，一时间不禁看得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