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寐魇之日
你会花费很长时间去记住一件事，但是却要花更长的时间忘记。
士兵显然没有认出刘兵杰来，这些士兵来自不同的队伍，队伍和队伍之间人是不熟悉的，所以对不认识的士兵，他们也不会起疑。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不认识自己。
刘兵杰慢慢靠近他们的中心，越接近人越多，但是他们都没有对这个人起一点疑心，只要刘兵杰不贴着他们的面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估计谁都不会怀疑他。
若无其事的走动一直到湖东区的广场，发现哪里堆着一排的人，那些人看上去就不是平民，而是贵族，但是那些衣着光线的贵族，此刻就像小鸡一样排着队，在全副武装的士兵面前瑟瑟发抖。
从四面八方带来的贵族越来越多，不只是他们本人，还有他们的家眷，渐渐塞满了整个广场。
这是要干嘛？刘兵杰倒是认出了不少人，他们现在被押到广场上，就像一个个犯人。
他貌似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终于，有个人站上了广场上的戏台。
他打开一张大布告，用洪亮的声音喊道：“尔等意图谋反，刺杀先王，证据确凿，罪不容诛。”
广场下一片哗然。
那名长官挥了挥手，周围的士兵一拥而上，他们拔出剔鱼刀，一种锋利有倒钩的短刀，渔民用来剖开鱼肚子去除内脏。
但是他们却把这些刀往那些惊恐的贵族脖子上抹。
这样抹脖子，疼是不太疼，但是不会立刻就死，会让人扯着破喉咙挣扎很久。
就像杀鸡。
聪明的人会在抹鸡脖子之后提起鸡爪把鸡倒过来，让血能够快点流完，可是显然，那些士兵不会这么仁慈，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真的不想在很少打仗的国家的士兵。
至少在一年的游历中，是没有见过的。
差不多九个月前，秦国密探渗透进我国，当时我召集了几名精锐的士兵和我一起去追击，虽然那些士兵武艺高强，但是在对决的时候，都显示出了刀下留人的欲望，尽管他们最后都杀了人，做了自己该做的工作。
可是，这些在广场上的士兵是怎么回事？
为何，就这样司空见惯般，割破手无缚鸡之力人的喉咙，任由他们挣扎。
他们，真的是我们卫国的士兵么？
后“处理”的贵族有些吓得都瘫软到地上，但是低声求饶并不能停止这些屠杀，只是稍有姿色的女的都被拎出来，她们还以为是获救了，高兴得抱在一起，但刘兵杰明白了她们接下来的结局，没准她们会在以后宁愿死在今天。
倒下的贵族七痕八竖躺在地上，很多熟悉的脸面今天是最后一次见了。
那名站在戏台上的长官已经下去了，广场上暗红色的血液已经汇聚成了一汪小湖。
刘兵杰迈起步，跟上那个长官，他走进一间屋子，把门紧紧关上，两名士兵守在门口，刘兵杰绕到后面，从后院进去，后门没锁。
那些人的防备真是疏松，也对，我不在他们的计算范围之内。
“干得漂亮啊，没想到丞相的人这么喜欢杀人。”那名长官看起来很高兴。
“是，那些人据说是秦国人。”貌似是副官的人这么说。
“秦国人？怪不得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那名长官显然是笑了出来。
这间屋子貌似只有两个人，事不宜迟。
刘兵杰慢慢靠近了这两人，他们背对着他，根本没有发现。
“晚上岛桥区，这些人也去吧，那里的人可是有护院的家丁，反抗是肯定的。”
“明白。”
不能等了，刘兵杰按下心立刻冲了出去，剑锋连刺两下，他们的喉咙上立刻出现了一根竖直的线，随后鲜血喷涌而出。
刘兵杰看着他们跪倒在地，又在他们的后颈上各补了一剑，这下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了，但是我并不像让他们这么快就死。
所以刘兵杰原路——后门，离开了这间屋子。
“丞相难道也参与了弑王么？当时岛上我和他相见时说的话，他显然是一种见过雪鸣一切安好的话。假如这些都是假的，只能说他演的，太真了。
老狐狸。
但是秦国人。假如真的是秦国人，那就是通敌之罪。
那些士兵，罪不容诛。”
广场上的虐杀已经结束了，尸体被搬运到一堆，那些士兵收起刀向后撤，而其他的士兵则上前搜刮贵族身上的首饰。
最后那些贵族的尸体全被搬上一辆辆马车，然后用一块布盖起来，不知运向哪里。
刘兵杰突然发现，原先处决的士兵已经不见了，刘兵杰匆忙离开了广场，他们一定是去岛桥区了，岛桥区里有什么有名望的贵族的话，大概就是，自己的外公了吧。
“我外公年事以高，事情都是舅舅在弄，但是自从我母亲去世以后，他们也不再和我多接触了，只是前年让我和表妹先签了婚约。
我们刘家，从来都是娶自己的表妹。
表妹现在十五岁，小时候来岛上住的时候见过几面，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陪雪雯在玩，已经很久没见了，今天见到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贵族小姐的样子，害怕今晚也会见到她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才知道时间是如此宝贵。无人的街道上，迈开脚步奔跑，顺便躲避坑坑洼洼的水潭。
虽然表面上看到岛桥也就二十几里地，但是鉴于现在时局的动荡，真不清楚会有怎么样的变数。
九个月前
那个兜帽人坐着没动。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她说。
没错，应该称作“她”，因为她突然改变了声调，用了自己原本的声音，明显是个女的。
刘兵杰听了觉得好笑：“这怎么就不是我该管的事呢，你不就是一秦国间谍么？”
那女的站起来，把兜帽一脱，她的脸娇小可爱，看着年纪估计也就二十岁左右，但是面色偏暗，是受了很多日晒的结果。
“你是个普通的卫国人，很多事你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就算你发现了什么，他们又不会相信你，我敢打赌，你现在下去说什么有秦国的奸细，他们肯定不信，没准还会把你当做擅闯军营的人杀了呢。”
“你说的这些，卫国普通老百姓是会遇到，但是你就不会想想，既然我能这么快发现你，说明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哦。”
“原来你还是个军人，你为这个国家战斗值得么，不值得，你们很容易就会死，而且是枉死。”那女的眼睛一挑，又是一段说辞。
“不好意思啊。”刘兵杰抽出自己的剑，指向了她，“显然你不了解我的身份，不过我们可以认识一下，我叫刘兵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