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苏沐烟
他踏入凌香阁的大门，迎接他的是热情的女孩子们，她们各个花枝招展，他听不清她们对他说的话因为此时人声鼎沸，几乎所有男性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身穿红色华服的女孩子浓妆艳抹，翩翩起舞，台下传来阵阵掌声与欢呼声。
胭脂的味道令他的鼻子很不舒服，他被女孩子们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在那里他只能透过人们的间隙望见舞台上的女孩子。
女孩虽已不再年轻却成熟妖媚，令每一个见过她的男人都垂涎三尺，得到她也并不困难，只要出钱高就可以。
“哟，这不是苏瑾苏大人么？”老鸨舞动着腰肢缓缓向他走来，望见他手中的刀刃时徐徐笑道“大人既是来玩的何必带刀剑？吓到姑娘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最近帝都不太平，带着点防身的东西并无坏处。”他对老鸨说道。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只不过凌香阁有规定，凡是来这里玩的……都得交出刀剑。”老鸨展开折扇挡住了下半面脸低吟道。
“我不会呆太久的。”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对老鸨说道“我只是来这里喝喝茶看看苏姑娘表演。”
老鸨伸出手拿走两锭银子笑道“苏大人最有意思了，每次来都会出这么多钱，只是来喝喝茶看看苏姑娘表演，要知道，这个价钱玩一个姑娘可是绰绰有余啊，如果攒到一定数量，苏姑娘也可以陪您哦。”
他看了一眼老鸨谄媚的样子笑道“老板娘何时开始关心我的事情了？”
老鸨望见他眼中的些许冷淡之色便眯着眼睛笑道“奴家说错话了，还请苏大人见谅。”
“无妨，我可以……在这里安静的坐一会么？”他问道。
“可以……可以……苏大人坐多久都行。”老鸨说完便对身旁的姑娘说道“还不快给苏大人倒茶。”
老鸨说完便离开了，她远远的望着坐在角落中的他耸了耸肩，苏瑾对她来说是凌香阁有史以来最有趣也最奇怪的客人，不像其他人，进来就是来找乐子的，通常会喝个伶仃大醉然后跟漂亮的姑娘滚床单，苏瑾则是一个例外，他每次来都会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不会跟人说话也会屏退一切漂亮姑娘，让人觉得他或许有点龙阳之癖，不然怎么不亲近女孩子呢？他每次都会喝着茶望着舞台上的苏姑娘跳舞，脸上毫无表情，好似全场就他一人是专程来看苏姑娘表演的。老鸨曾经私下调查过苏瑾的来历，他今年三十出头没有家室，是苏阳郡官府的一名校尉，具体是干什么的没人知道，但出奇的有钱，刚刚苏瑾拿出来的两锭银子相当于一个小校尉将近三个月的俸禄。另外他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世家般的风度，或许他是哪座城的富家子弟，与家里意见相左想要博取个功名才独自来到帝都打拼。
而他每次来看的苏姑娘，便是凌香阁闻名于世的头牌歌妓——苏沐烟，苏沐烟的家庭每个在京畿居住的人都听过，那便是十年前盛极一时的帝都苏家，苏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轩辕朝建立初始，惠帝在位时，萧皇后虽然把持朝政但她选人还是很慎重的，于是在帝都苏，陆，上官，梁四大世家的第一代家主的辅佐下轩辕朝不仅没有堕入黑暗还奇迹般地得到了发展，然而萧后在晚年随着权利心膨胀渐渐有祸乱朝纲的趋势，于是四大世家的第一代家主秘密联合惠帝推翻了萧后的统治，惠帝临死之前将景帝托付给了四大世家的第一代家主，景帝非常依仗四位老臣于是将他们通通加官进爵，并特赐世袭官位，这便是帝都四大世家的由来。到了厉帝年间，四大世家逐渐陨落，先是上官家因反对厉帝修京畿运河全家被满门抄斩，第二个便是梁家，在明帝在位初年就遭到贬谪和排挤，第三是便是苏家，当今圣上在位时期被抄家，家主大司徒苏凛被斩首，他的儿子被打入死牢，他的女儿则被罚没为妓，当时苏沐烟的美貌早已传遍京畿，于是在所有人得知苏沐烟被罚没为妓的时候凌香阁出现了前所未见的盛景，来自全国各地的富家子弟都争相来嫖，还以先嫖为荣。
对凌香阁来说这堪称是一次盛典，也是赚钱的机遇，但对苏家和苏沐烟来说则是耻辱而且非常残忍，如果不是凌香阁有一个姑娘一天接客数量的限制，恐怕苏沐烟如今也不会站在舞台上跳舞了。
“你果然在这里。”苏瑾身旁传来幽幽的男子声音。
苏瑾放下茶杯转头望见了男子深邃的黑瞳。
“有事？”
“没事自然不会来找你，不过……”男子凑近苏瑾的耳边小声的继续说道“沐延兄，你好像信不过我啊，我说了你妹妹很好的。”
“眼见为实。”苏沐延笑道，他很喜欢自己这个伪造的身份，与其当一个满手都是血的杀手，当苏阳郡的一个小校尉也不错。他的这个身份是祁洛风为他安排的，为了监视苏阳郡府的行动，当然也是为了方便日后杀死苏阳令，苏沐延很了解祁洛风，一旦他觉得时机成熟，一个小小的苏阳郡府虽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的威胁，但一个臣服他的苏阳令与一个反对他的苏阳令对他的用处不一样。
而现在居于苏阳令之位的人就是一个站错队的人。
每当有人叫他苏大人，他总是会联想着自己的家如果没有被姓祁的破坏掉，或许他会习惯这个称呼，然而如今他是一个保释犯，他的妹妹已经遭受了长达十年的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他早已败如狗，就连他的自由和这个官位都是姓祁的赐给他的，而他还得陪着笑脸说谢谢。
他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妹妹，在妹妹的眼中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一直没想好如何去跟她说去见见她，所以他每次都会托溟去看看她，而溟看过后他也会亲自来一趟凌香阁亲眼确认一下。
溟总是对他说你既然那么在意你妹妹去跟她说你还活着啊。
他总是回答道如果你妹妹早就以为你死了，过了那么久你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你会怎么想？
会一巴掌扇到我脸上。
还会连带着踹你一脚。他补充道。
“祁大人把你指派给卿阳阁的叶公子了。”溟说完将一只铁牌倒扣在沐延的桌子上“你把这个给叶公子看，他自然会明白。”
“今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么？溟。”沐延看着一眼溟说道，他与溟相识了五年，他却对面前这个男子的来由毫不知晓，甚至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虽然他与溟谈不上是朋友或是同僚的关系，但如果溟真的从此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沐延觉得怪怪的。
“差不多咯，除非你背叛祁大人。”溟吐了吐舌头笑道“再见了，苏大人。”
一眨眼的功夫溟便消失在人群之中，沐延伸手去拿铁牌，在食指触到铁牌的瞬间一丝凉意涌上沐延的心头，他握住铁牌反过来，映在他眼中的是镂刻着的圆形滴血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