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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幻灭古森林(二)

作者:逃离天蝎 | 发布时间 | 2017-06-30 | 字数:4779

“快走吧。那外面才属于你。而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到外面看看了。”指针说,“别忘了,你可是我的眼睛。”

樊倚轮疑惑地往门外踏去,只是刚踏出一脚,后半身还留在屋内,他回头对指针说。 “你真的会跟着一起出来?”

“会啦。”指针轻轻一推。

这一推,樊倚轮一个趔趄,直接跨出了那间奇怪的屋子。

樊倚轮看着自己出现的地方吃了一惊,原以为跨出那间屋子之后会去到那片荒芜的白色原野,而现在他正踏踏实实地站在地窖里面。

就像“刷”的一声,场景就转换了。

随着场景的转换,现实中的声音也跟着跑了出来。

落地的同时,入耳的是淡淡的刀剑相碰、房屋遭到破坏的声音!

“有追兵!”樊倚轮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他赶紧往通道上跑上去,心里慌张的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甚多问题。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啊,可是为什么帝国军那边会知道我们的情报啊。也不知道韩伯和福伯怎么了。樊倚轮心想。

刚跑出地窖的樊倚轮看到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满场的桌椅残骸,漫天飞的木屑与满场涂的血液。

刚跑出地窖的樊倚轮正好看到正在准备起手式的韩伯以及窗外对面楼层的某点反光的镜点。那是狙击镜!

子弹已经出膛,那点瞄准镜的反光点被火舌覆盖。子弹正高速向韩伯飞来。

“不!”樊倚轮眼眶欲裂。他瞬间就反应过来,那是无法避免的一枪。

“时间静止。”

突然出现的指针轻轻说。

才刚刚脱离时间之外的樊倚轮,做梦都没想到,连现实的空气都还没重新习惯,他就又被拉离现实。

前一刹那眼眶欲裂的他,在这一刹那目瞪口呆。

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所有人的动作戛然而止,凌舞而动的把把长剑悬停在空中,被砸烂的桌椅残片和逝去的人的血珠静止,漫天的木屑如同褐色的雪。

樊倚轮愕然地看着这一切。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生动,他们的动作是如此的潇洒,但他们就那样静静地杵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是被摄入照片里的人。

而这一切,全来自身旁某个人的淡淡的一句。

“时间静止。”

樊倚轮惊愕地看向突然出现的指针,眼神里甚至带着恐慌。

“我说了我会跟着出来。”指针看着樊倚轮似乎吓傻的表情,“怎么啦?”

“这,”樊倚轮突然变得有些提防,“这是你做的?”

一开始,樊倚轮或许还没意识到控制时间是什么概念。现在他懂了,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指针非常恐怖,这是什么样的能力啊。

在时间悬停的时候,你已经可以做无数件事,即使这些事是把面前这些人杀了个遍。

“不,这不是我做的,”指针撇嘴,“这是你的能力。”

“我的?”樊倚轮更加惊讶。

“是呀,你的能力。”指针轻轻地背靠墙上,双手环胸,“正因为是你的能力,所以这时间力场可支持不了多久。”

樊倚轮闻言,急急地看向韩伯的方向。

他突然间有一种这凝结的时间即将松动的感觉,从脑海深处传来的警示。

“跑啊,去救他,”指针轻轻说,“跑。”

这轻轻的一句话,像是某句咒语,蹿进他的心里,促使他不由自主地迈动双腿。

什么?你告诉我这是我的能力?樊倚轮拼命地向韩伯奔去。对不起,我还没有做好接受它的准备,我现在只想救人!

奔跑中的樊倚轮第一次有了奔跑的感觉,因为这静止的一切都在等待他去超越,去到达。他快速地迈动双腿的同时,甚至还可以偷偷地瞄着这身边所有的一切。

数十个黑盔甲刺客静止,或半蹲,或正起跳,或摆弄剑式,全都眼神凌厉,就像数十尊栩栩如生的黑色雕塑。

福伯正攀在二楼的某一个窗口,另一只手正扼着某个刚想从窗口翻进来的黑影刺客的脖子,刚干掉一名敌人的他,现在正在扭头对楼下的韩伯大吼,圆睁的眼睛里活跃着一只焦急的狮子。

在时间停止之后,樊倚轮也才终于发现,那根本不止一颗子弹。那是八颗子弹,八颗子弹从四处飞来,呈扇形的包围圈向韩伯逼近。

那八颗子弹,就像悬停在空中的艺术品,身后还卷动着扭曲的气流。但同时,它们也在卷动着死亡的气息。它们无可奈何地停在半路,像恶魔一样圆睁眼睛盯着你,凶狠地告诉你它们下一刻便可眨眼而至,夺走你的性命。

在这样一张充满死神气息的静物画里,樊倚轮全力地往韩伯奔跑。凝结时间的力场逐渐地撑不住了,所有的东西开始松动,那些人开始像被放慢了无数倍速行动,子弹也开始艰难地在空气中旋转前进。

“啊啊啊啊啊……”樊倚轮忍不住开始放声大吼,用力往韩伯身上一扑,“我能赶得上!”

在樊倚轮触碰到韩伯的同时,静止的时间像玻璃一样轰然崩塌。所有挥动中的剑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剑影,子弹迫不及待地扯着流光猛地提速。

千钧一发,樊倚轮低吼地如同猛虎般扑上来,将韩伯扑倒在地。那些卷着空气的子弹“嗖嗖嗖”地从他的背脊上擦了过去。

他成功了,他成功地将韩伯从死亡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他趴在地上气喘吁吁,惊魂未定,提防着四周站立着的刺客。

但所有人都愣住,像只发条又用尽的木偶杵在原地,没有人上来对他们进行补刀。若不是所有该掉落的物体已经躺在了地上,樊倚轮还以为时间再次停住了。

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凭空出现的人类,他不像是福伯那样还牵扯着绿芒行动的瞬移,而是如同从时空隧道偶然掉落的凭空出现。

“怎么回事?”事件的另一个主角韩伯满头雾水,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被扑倒在地,“少爷?”

绿芒隐现,福伯从窗口处消失,出现在他们的身前,警惕着刺客们的行动,他好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脸色的惊讶稍纵即逝,而现在只是淡淡的微笑。

“少爷,你觉醒啦。”福伯淡淡地笑。

樊倚轮恍若还没从子弹的威胁下的心有余悸中中逃出,胡乱地点点头。

“什么觉醒,”韩伯一个翻身起身,“为什么你们说的我听不懂?”

“一时间跟你解释起来很麻烦,你没死就先乐着吧。”福伯努努嘴,然后继续问樊倚轮,“那你见到他了吗?”

樊倚轮听到这个问题,觉得很怪异。

因为指针此刻就站在他们的身旁,一边轻轻鼓掌一边喊好。

樊倚轮像个白痴一样,指指身后的空气,说:“他就站在那里啊,你没看见他么。”

“我看不见他的。 “他看不见我的。”

两把声音不约而同。

樊倚轮一愣,手足无措地看看福伯又看看指针。两个人都在笑着,但指针是那种柔和的微笑,而福伯则是内疚的苦笑。

他突然间不明白,指针这不是跟着出来了么?

“我说过,我被困在时间之外了嘛,”指针轻轻说,“你听漏了‘永远’。”

这一下子,樊倚轮才真正明白被困在时间之外的意思。他一直把时间之外定义为一个准确的空间,他以为他只要把指针带出那间奇怪的房子,他就可以把指针给带回这个世界了。

原来,被困在是时间之外是这个意思。不是简单的被困在某个地方,而是你永远也无法去融入这个明明触手可及的世界。

即使有人知道你存在也好。

福伯朝樊倚轮的方向看去,向着看不见的指针点点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过身去面向黑甲刺客们,说:“先搞定这些麻烦的敌人再说吧,其它事出去再讲。”

“韩老头子,你一个人撑几秒没事吧?”福伯又说。

“可以啊。”韩伯继续满头雾水。

“哦,那再见。”福伯一把抓起身旁的樊倚轮,机械臂间的绿芒一盛,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淡淡的绿影,以及几十个挥剑冲上来的黑影刺客。

“我......”韩伯被这惊喜弄得措手不及,“你大爷!”

韩伯头都不回地往身后跑,理都不理会冲上来的刺客们。打不过我还跑不过么?韩伯就这样带着几十个穿着黑盔甲疯子满酒楼地跑,时不时还要回头挡一下突袭的子弹。

“你大爷啊,我都八十多岁了你还折磨我啊,福原乐你这个混蛋啊。”韩伯这样跑着,就差老泪纵横了。

“哎,行啦行啦,吵死了。”再次闪烁回来的福伯掰住奔跑中的韩伯的肩膀,然后一个闪烁带着韩伯消失了,留下几十张懵逼的黑脸。

他们从来就不打算真正跟这群人开战,只需要拖着等樊倚轮出来就好了。

有福伯在,总是能有惊无险。

几轮空间瞬移之后,三人已经成功逃离到安全地带。

“福老头你差点害死我你知不知道?”一落地的韩伯就开始不满地嚷嚷,“说好的几秒呢?”

“切,我还不知道救了你多少次呢,”福伯似乎只有在韩伯面前说话才这么随和,“你跑那么快,我不需要预判一下距离啊。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跑这么快。”

“你,”韩伯被说得无可反驳,但还是挺起胸膛,“还好意思说我,你这么多年为啥不叫紫组改装一下啊,每次只能带一个人,要是带两个我还用跑?”

“怪我咯。”福伯白白眼。

这一边的樊倚轮看着这两个活泼的老头吵架一脸懵逼,关键是,他居然看见福伯睁开眼睛了!而且还是翻白眼!

吵归吵,樊倚轮还是比较关注地窖的问题。他临走前还是注意到了地窖无数的珍宝以及装备。

“福伯,那地窖里的那些东西就这样留给他们了么?”樊倚轮还是比较在意那一地窖的珍贵东西。

“不然呢?”福伯停住与韩伯的争吵,回头说,“心疼也没办法了,再者,这些东西又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喔?”樊倚轮不解,“什么意思?”

“你只要拿回那块石头就好了。其它的不重要。”

樊倚轮点点头,却猛然想起,等等,石头哪去了?

“不用找了,那块东西已经融在你的身体里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指针说。

樊倚轮吃惊地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指针,说:“我的身体里?”

“对啊。因为那块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只是他们强行分离了出来而已。”指针说。

樊倚轮刚想问什么,却被福伯打断。

“我们的车子就在前面了。”

樊倚轮惊觉,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回到了当时停车的地方。

“关于时间的事情,你还得慢慢地去钻研。”指针说,“不管怎么说,起码,我从那里逃脱出来,就算一个新的开始了吧。”

他摇摇头,往车子走去,走了几步,却发现韩伯没有跟上来。回头的时候,樊倚轮却看见韩伯正痴痴地看着酒楼的方向,背影苍老。

“韩伯?”樊倚轮不确定地问,“是不是......不舍得酒楼?”

韩伯回头,向着樊倚轮笑了笑说:

“没有,我只是舍不得我落在那里的梦还剑罢了。”

车子悄声而又高速地在路上疾驰。路灯的影子投射在马路上就像一格格栅栏,而车子则碾着这黑色的栅栏逐渐远离身后那个灯火阑珊的城市。

车里静悄悄的,福伯握着方向盘静静地开车,韩伯跟樊倚轮已经累得睡着了。

这两三天对于樊倚轮来说,实在是太累了,日以继夜的奔波和巨大的信息量折磨得他疲惫不堪。可有时候,真正让人崩溃的,往往不是生理上的疲惫,而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疲惫。

指针就坐在樊倚轮的旁边,即使别人看不见他,但他的确就坐在那里。他静静靠在窗口,单手托着脸,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向后流逝的风景。

城郊就是跟城市不一样,它没有那份躁动,没有那份喧哗,没有那份灯红酒绿,没有那份物欲横流。但不代表它真的一丁点欲望都没有,只是那份欲望单纯得可爱。就像现在这样,它在夜里沉睡,像个安然酣睡的乡村野孩子。

“真好啊。”指针轻轻地说。

这份不同以往看见过的黑夜,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亲切。

“樊倚庭少爷。”车前座的驾驶位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

指针一愣,茫然地看向正前方的驾驶座的椅背。

“虽然我看不见你,但我相信你一定就在车上吧。”握着方向盘的福伯说。

指针边笑边摇头,继续趴在窗口处看风景,心想,你们还真相信看不到的东西啊。

“你现在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一个明明看不你的存在的人跟你说着话,”福伯却好像听到了指针的心声,并且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相信少爷,就好像我相信家主一样。我不会去选择认为少爷疯了才会看见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东西。”

比起樊倚轮,你现在才更像一个疯子吧,在空荡荡的车里自言自语,像极了一个疯子在跟自己臆想出来的鬼魂说话。指针这样想。

“事实上,你们刚出生的时候,却是给了我们很大惊喜,或者说,是措手不及吧,”福伯说,“那时候,我们都认为夫人她疯了,她固执到几近疯狂地要我们承认你的存在。她太单纯了,单纯得像个孩子,单纯得理解不了只有她才能看见你。”

谈及了“母亲”这个话题,指针的脸上突然就失去了表情,不悲不喜,眼神也黯淡无光。

“等到我们的研究结果出来之后,我们终于敢确认你的存在,而夫人也终于明白了只有她才可以看见你。”福伯说,“那天,她抱着你在科研室里哭,她哭得是那么的伤心,哭得我们心都碎了,即使在我们看来她仍是在拥抱一团空气。”

指针摇摇头说不是呢,不是只有母亲才能看见我呢,还有一个人也可以。

“至于少爷的事,”福伯顿了顿,“我希望你可以原谅,原谅一位没有办法拯救你们的父亲。”

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指针频频点头,也不管别人到底看不看得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