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门

“太子妃！”巧儿见了不禁心惊肉跳，太子殿下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太子妃呢？

安紫玉没有生气，反而是心平气和地看着东方南清，半晌才道：“照我看来，珊儿死了倒是件好事。”

巧儿登时被吓得目瞪口呆，太子妃在说什么？就算是心里话，但就这样说出来，不是成心要惹怒太子么？她疯了不成？

东方南清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头看向安紫玉，两只眼睛简直就要冒烟了，话都是咬出来的：“你说什么？”

安紫玉挑眉，火上浇油说道：“我说，珊儿死得好！”

“你该死！”东方南清像是觉醒的狮子一般，右手利落地扣住安紫玉的喉咙。

安紫玉被东方南清突然而来的力道压制，一路后退，最终抵在墙上动弹不得，只听见他嘶吼着道：“你才该死，你该死！”

整个寝宫里的人骤然慌乱成一团麻，太子殿下发怒了，要出人命了！

安紫玉本能地用两只手去抓东方南清的手背，艰难地吐字：“东方南清，有……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就振作起来，日后……再找我寻仇不迟。”

东方南清手上的力道没有一丝松动，安紫玉额上的青筋已经凸起，她继续道：“珊儿死了，但是你想一想，她在九泉之下希望看见你这样日日沉沦，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是希望看见你振作起来，为她报仇？”

这话终于有效用，安紫玉脖子上向铁环一般的手倏然一松，她倒吸一口冷气，剧烈咳嗽起来。巧儿连忙跑过来扶住安紫玉，焦急地问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安紫玉一边摇头，一边咳嗽，好半天才回过气来。再看东方南清，他正靠着顶梁柱闷声流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像东方南清这样冷情的人，此刻却能这样哭泣，这足以说明珊儿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有多么重要。

“都出去罢！”安紫玉吩咐道，临出门时，她回头望了东方南清一眼，希望他可以就此清醒吧！

成亲后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一大早，苏宁声和安长夜便一同坐上马车，来到苏府。

苏府门口，苏渊、苏少陵、苏宁卉以及袁姨娘早已在等候。安长夜先下得马车来，而后扶着苏宁声下来。

安长夜行至苏渊跟前，深深鞠了一躬：“长夜拜见岳父大人。”

苏渊还是顶着那一张万年不变的严肃脸，轻一点头说道：“世子里边请！”

苏宁声瞥了苏渊一眼，心下冷笑，苏渊其人心气高，只怕心里看不上安长夜吧，若非安长夜的身份高贵，他今日恐怕都不会舍得露面。

进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明慈院拜见老夫人。老夫人原本也是极不待见安长夜的，但是经过上次苏宁声受伤，他没日没夜照顾在旁，她便渐渐改变了心意。

向老夫人请过安后，苏宁声让子矜和子悠陪安长夜先到处转转，自己则留在明慈院陪老夫人说说话。老夫人说话的话题自然是围绕这几日她在苏府的情况，安长夜对她好不好，燕亲王和王妃，以及其他人是否好相处，苏宁声统统都答好。其实，安长夜待她是的确不能再好了，而府里的其他人，除了安如画主动去过芷园一次，至于燕亲王夫妇和安长熙，自从敬茶那日之后就再没见到过人，也没什么好不好相处的。

聊了许久，刘妈妈进来提醒道：“老夫人，世子妃，就要开宴了，请移步前厅吧！”

苏宁声起身，笑着对刘妈妈说：“刘妈妈，今后我不能日日陪伴在祖母身旁，就劳烦你，还有欣儿银儿好好服侍了！”

刘妈妈垂首，和蔼一笑：“世子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服侍老夫人是老奴应该做的，说‘劳烦’二字可就折煞老奴了。”

刘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对老夫人最是忠心，苏宁声自然是放心的。

苏宁声亲自扶着老夫人，一行人往前厅那边去。因为苏宁声出嫁，苏家的二房和三房都举家回了青都，现下还住在苏府，打算过了回门之日再走。三房的两个儿子苏靖和苏铭正值好动年纪，此刻正在花园里玩耍嬉闹，满园子的欢声笑语传出。

正说着今日的苏府很是热闹呢，苏宁声突然听见有急切地声音传来：“世子爷，不要啊，快下来，这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是子矜子悠的声音。苏宁声心里顿时涌进一股不好的预感，快步走进花园，却见园中那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有一个人在往上爬，离树梢仅有数尺之遥，树梢上用布条挂着一根糖葫芦。梧桐树底下，两个孩子仰着头朝上看，大声欢呼着。安长夜用手触及不到糖葫芦，于是又往树枝的末端挪了一挪。

从树梢到地面，少说有一丈高，这要是掉下来还得了？苏宁声连忙制止：“长夜，你在干什么？快下来！”

安长夜低头看向苏宁声，无邪地笑道：“声儿，我在拿糖葫芦呢，你等着啊，我一会儿拿下去给你吃！”

“拿什么糖葫芦啊，你给我快点下来！”

“可是，糖葫芦……”安长夜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一根近在咫尺却又拿不到的在空中摇晃的糖葫芦，还舍不得下来。

苏宁声登时又慌又气：“你下来，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买一箱，快下来！”

安长夜的眼睛乍一下亮了：“真的吗？”

“真的，快下来！”

安长夜这才一点一点挪动身体，慢慢往下滑。滑到一半的时候，一脚踩空，整个人迅速往下下落，嘭～地一声摔在地上。众人惊呼一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长夜！”苏宁声慌乱地跑过去，“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好在距离不高，只是擦伤了一些皮肉，安长夜咧嘴嘻嘻一笑，竟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见他果真一点事都没有，苏宁声这才动了一口气。她仰头望了望树梢挂着的糖葫芦，眼神一冷，于园中的人群里逡巡。冷声问道：“是谁唆使世子爷爬上去的？”

园子里顿时一片寂静，苏靖和苏铭两个人怯怯地低下了头。这时，苏梦蓉说道：“不就是四姐喽，说是要跟世子爷玩个游戏。”

苏宁声立刻看向苏宁绮，登时怒火中烧，走过去便怒甩一个巴掌。“世子爷身份金贵，若是他有个闪失，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苏宁绮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怒目瞪着苏宁声，大声骂道：“身份金贵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傻子？苏宁声，当了个世子妃，你就以为你捡到宝了么，呵呵，嫁给这样一个傻子，你还不如我呢……”

“住嘴！”这一声呵斥来自老夫人，她已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苏家怎么会养出这么个逆女来？真是把苏府的脸都丢尽了！“来人，把四小姐关进祠堂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去看望。”

苏宁绮没有反抗，也没有辩驳，只是拿一双眼睛瞪着苏宁声，嘴角含着残酷的笑，任由妈妈们拉走了。

除了这档子事，这餐饭注定吃不好，饭桌上的气氛十分压抑，安长夜也一直情绪低落，没怎么说话。

吃完饭后，苏宁声和安长夜便告别老夫人回了王府。马车上，苏宁声在闭目养神，安长夜也没有打扰，良久后，忽然道：“声儿，我是不是特别笨，总是给你惹麻烦？”

苏宁声睁眼看着他，原来他情绪低落时，竟是一直在想这个去了？没错，他是笨的可以，经常招来麻烦，但是他就是这样的人，又能怎么办呢？况且，看他委屈的样子，像个无辜地孩子一样，谁忍心去责怪他？

“你不是笨，是太善良，别人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很容易上当的，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世上的人，不是谁都是好人的，有些人，接近你跟你说话就是为了伤害你，明白了吗？”

安长夜点点头，皱着眉头思考去了。苏宁声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这样的安长夜，如果身边没个保护的人，要如何活下去呢？

南浔国东宫花园。

前几日一直阴雨连绵，今日好不容易天气转晴，安紫玉一吃国早饭便来到花园晒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品着茶，闻着满园的花香，这样的日子也不失为惬意。正悠哉着，忽而听见巧儿带着警惕语气地说话：“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

安紫玉腾然睁眼，转头一看，果见东方南清自小径而来。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衣，衣摆迎着微风，轻轻飘扬而起，加上脸上清冷的表情，看上去较之前更加有一种冷然之感了。

安紫玉起身行礼，东方南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行至石桌旁边坐下了。安紫玉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她对面坐下来，而且还如此平静。

安紫玉也坐回去，但由于对面坐了个东方南清，已然没了之前的惬意之感，随之来的是局促和不安。那日她让他改日来寻她报仇，不晓得他还记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