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
“小熙,等我三年,从米兰回来我们就结婚。”睡梦中李沐风的脸还是那样俊逸温暖,带着阳光的味道,将李熙阳的记忆,一下子拉扯到最伤最痛的位置。
佛家讲,求不得最苦,而此时此刻的李熙阳,无疑是处在地狱里,享受不到轮回的恩赐,只能一遍一遍舔舐着回忆带给她撕心裂肺的痛楚。
“熙阳,爸爸求你了!”
“熙阳,公司就要倒闭了,你可不可以帮帮爸爸?”
“李熙阳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男士吗?“
“不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你都愿意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吗?”
所有的画面全部交叠在一起,在李熙阳的脑海里交替闪现,将她折磨的痛不欲生。
“我愿意。”李熙阳的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句话,回荡着这句将她和李沐风之间最后一点联系断掉的我愿意。
只是最后,都化作了带着李沐风离开这座城市的飞机的画面。
飞机将清澈的天空划出了一条线,在李熙阳心里,也贴上了一道封条,别人进不来,同样的,自己也出不去。
梦境里,在飞机离开地面的一刹那,或许是太痛,将李熙阳生生从梦中拉到现实。
“不要走——”
李熙阳大喊一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浑身上下透出来的湿意,明明白白的告诉着她,不论过了多久,这个人,还是会带给她难过,伴随着胸腔的刺痛,一点一点将她打回原形。
转眼看了看床边,他还没有回来。
也许吧,这样的婚姻她本就不该奢望什么的。
酒吧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男人一身阿玛尼西装坐在柜台边,领口微敞,袖口被卷到小臂关节处,整个上身被白衬衫包裹着,却也可以清晰的看见腹前的肌肉,性感至极。
肤色白皙,五官立体,尤其是一双桃花眼,随意一瞟,便是惊鸿一瞥,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里所有的情绪,向外散发生人勿扰的信号。
这样的皮相,绝对是上帝的恩赐,三分魅惑七分冷艳,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冽气质
漂亮的事物总是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正如此时此刻,酒吧里打扮妖艳的女子,无一不向男人这边注目。
没有经过任何调制的纯威士忌混合着冰块的温度就这样划过男人的咽喉,烈酒丝毫没有将他心头的烦闷冲走半分,反而加深了深夜里的孤独感。
身旁的手机突然闪烁起李熙阳的名字,男人眼中即刻闪烁起欣喜的光芒,急急放下手中的酒杯,按了接听键。
“洛凡,你还在公司吗?“电话那头是李熙阳恬淡的声音,莫名其妙就牵起了郝洛凡那根最柔软的神经。
“你怎么还没有休息,我马上回去。”迅速掏卡付账,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大步走出酒吧。
她还没有睡觉,她也许在等他回家,这样的认识让郝洛凡欣喜若狂。
李熙阳能嫁给他,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他与李熙阳的相识是一场不算偶然的偶然,一眼万年的流转,从此,郝洛凡真正变成了希腊神话的信徒,谁说一见钟情的喜欢就是刻意的矫揉造作?
她不记得他,可是他还喜欢她,情之所至,乐此不疲。
“郝总您也是A大毕业的?”当时的郝洛凡看着李熙阳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带着不为人知的庆幸和欢喜。
上大学时的郝洛凡,对李熙阳可谓花够了心思,询问她的喜好,每个节日匿名送的礼物,去学习她最爱吃的川菜,以及练习了许多遍却没能说出口的表白。
郝洛凡有时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一个与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可每每由不得他多想,心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李熙阳在走,不加思考,更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李熙阳家里的公司遇到危机,是郝洛凡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事情,他以为他与李熙阳的缘分就至于他单方面的喜欢,没有想到,还会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是结婚的第三天,李熙阳对她的新家还是一无所知,住在这样豪华的房子里,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去想像的事情。
因为卑微,所以拘谨,她没有胆量去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佣人吆五喝六。
于是现在,李熙阳摸黑去厨房给自己找一杯能够治愈失眠安稳心神的牛奶。
她清楚父亲到底为什么强硬的要把她嫁给郝洛凡,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她都懂,比谁都懂。
只是她对郝洛凡充满了好奇,好奇这样无可挑剔的男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去安于这样平庸的一个她。
李熙阳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迅速放下牛奶想要回到卧室里,这就是他们新婚的相处模式,也是她刻意避免尴尬的相处模式。
可是事情总是不遂她愿,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装着牛奶的玻璃杯被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打翻在地,白色的液体迅速在打过蜡的光滑木地板上晕开,朝着她没有预想的方向扩散。
李熙阳手忙脚乱的抽了纸巾开始擦拭,但是撒下来的牛奶远比他想象的多,反复了许多次,还是没有擦拭干净。
李熙阳有些丧气,反正在他进来之前也擦不完了,所幸就慢下速度,认真清理起来。
“这些明天会有人打扫的,你怎么还没有睡?”
眼前是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鞋,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样子,也是,还有郝洛凡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拥有这样寻常人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肩上多了一双手,将她整个人缓缓托起。
李熙阳有些局促,接过郝洛凡搭在臂上的西装外套象征性地应了两声转身上了楼。
“怎么还没睡?”
郝洛凡跟着李熙阳进了卧室,开口询问。
“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有点睡不着。”
“早点睡吧,不是答应了妈明天一早要回老宅一趟吗,现在都这么晚了,再不睡我怕你明天应付不来。”
“嗯,知道了,你快去洗澡吧。”李熙阳看着倚在门边等她回答的郝洛凡,边答话边伸手去给他解领带。
然后拿着衣服走进了衣帽间,留下落荒而逃的背影。
郝洛凡顿了顿,什么也没说,拿了条浴巾进了浴室。
水从喷头里倾斜而下,打湿了郝洛凡的发,然后顺着脖颈从领口进入衬衣里,将肌肉线条勾勒的更加明显,带着性感的气息,却敌不过眼里的悲怆。
他喜欢她,是他自己的事情,可他又不希望这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