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归路

沈月曜几乎是不能自控地砸东西，曾经不曾预料过的那些悲哀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了，一夜之间就失去最爱的人，他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和内心的寄托，他变成了一个稻草人，一蹶不振，胡子长碴也懒得去休整，不上班不工作不睡觉，不吃饭只喝酒，直到最后喝得胃穿孔被送进医院。

但是即使是这样，沈月曜还是保留了李莉莲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他舍不得那个记忆深处的女人，那个只是笑容甜美的女人，那个为了他愿意放弃一切不顾一切的女人，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一辈子都不敢忘记的女人。那根被他当做宝贝的银链子，是李莉莲生前随身携带的小物件。沈月曜把它留下来，挂在自己手上，一挂就是三年。

他也舍不得摘。

那么刻骨铭心，怎可能轻易忘掉。

苏小小听得出神。也难怪，毕竟是初恋，而且又在一起那么多年。但是最让苏小小感动的是，沈月曜居然会那么痴情那么执着，并不像是外界里传言的那个样子。苏小小颇为感动，世界上居然还会有如此深情的男人，而且那个人就是外表上看起来桀骜不驯个性乖张古怪的让人难以理解的沈月曜，也许吧，沈月曜本来又不是什么生下来就是这副面孔的怪胎，也是因为他的人生命运实在是太曲折，命运多舛，再加上自己的家庭环境特殊，生在当家那种大家族，无异于是古时候的皇宫贵族，再加上又是长子，沈月曜的肩上必须扛起一个家族一个神话的继承，必须撑起那样的一片天，也正是因为如此强大的内外压力的作用力之下，才会让他被迫变成了外界传言的那么麻木不仁。

原来，世界那么大，那么多人，也并不是居高位的人就一定会快乐，也并不是外表的荣誉和光芒万丈就能代表着内心的安宁和祥和的。不知道为什么，苏小小这么想的时候，竟然还会有一种同情沈月曜的感觉，但是仔细的想一想，可能也是自己太过于同情心泛滥了吧，自己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也实在是没有必要一定要太爱管什么闲事。但是，古怪的是，苏小小居然会克制不住。

“没事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有关系的，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苏小小也不知道究竟是应该用什么样的口吻去安慰沈月曜了，但是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口出了声。

沈月曜抬起头去，看着苏小小，眼睛一瞬不瞬，定定地看着苏小小，那双深邃的一眼都看不见底的眸子幽光隐隐约约的闪闪烁烁着星光璀璨，他的眼里似乎是湿润了，却又有着几分的隐忍，让苏小小看了更是觉得揪心。

“苏小小，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和她好像。眼睛像，嘴巴也像，声音更像一一都是那么的干净纯粹都是那么让人心动一一”沈月曜说着，一股耻辱和愧疚的感觉突然翻上了心口，让沈月曜觉得自己备受煎熬。

其实只是自己自顾自的自私在作祟罢了，他根本就不爱苏小小，他根本就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稍微地心安理得一点，为了减少自己内心的一点点的愧疚罢了，这么些年，沈月曜一直都在欺骗着自己，直到现在，直到宁彩儿声嘶力竭地指证他的时候，沈月曜这才觉得自己良心不安惶恐之至。一直以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再加上沈月曜德高望重位高权重的，更加没有人敢于议论纷纷非议不断，可是宁彩儿偏偏就是个不信邪的主儿，只要是沈月曜把她逼急了，她可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出口的。

“沈月曜，你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懦夫！你不就是因为自己心里良心不安所以才偏偏要找到那个苏小小，什么情人？什么新欢！？不过就是你找来的替代品罢了！不过就是你要图个心里安慰，减少自己的愧疚吧了~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只不过是不敢说而已，但是我不怕你啊，反正我是老爷子钦定的孙媳妇儿，你沈月曜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姓沈，你就必须娶我！”

宁彩儿说的趾高气扬，得意的上扬了嘴角，“对了，我在顺便提醒你一声，下个星期老爷子就要回来了，你还是提前把你那些烂摊子事情收拾收拾吧，免得到时候闹大了，每个人都下不来台阶，老爷子脸上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那多不好看啊。哦对了，还有那个苏小小，他本来可是不关这个圈子里的事儿，你要是硬要生拉硬拽的把人家拉进来，你想让她变成第二个为你付死的女人的话，你尽管继续下去。”

说着，宁彩儿就那么大摇大摆的摇曳着风骚的姿态，傲然的离去了。

想想看，有什么样的人可以让沈月曜收到这样的奚落？答案当然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的。就算是沈家的老爷子也不一定。很多时候，沈月曜都是出于对于老一辈长辈的尊重，尊老爱幼所以忍耐着而已，更多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害怕老爷子的权威，沈月曜的骨气，又怎么可能会害怕？但是，即使是外表上看起来再坚强再勇敢的人，他的内心深处也会有一个死穴，是任何人都不可以随随便便触碰的死穴，是没有人可以入侵的地方。

对于沈月曜来说，那个死穴其实就是李莉莲的死。

他对于苏小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样稚嫩的身体，却让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渴求得到，似乎，在某一种奇怪的境地里，沈月曜已经把苏小小剥离了李莉莲的影子里，苏小小就仅仅是苏小小，苏小小并不是谁的影子谁的代替品，苏小小就是他喜欢的那种存在，那样的安宁简单的模样。

可是，越是这样的时候，沈月曜的心里越发的感觉到惶恐和不安了。毕竟对于沈月曜的处境来说，得到沈月曜的亲睐并不能够算得上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

但是，沈月曜，他的身份太特殊了，高高在上，很多时候都是意味着身不由己的存在。生于豪门犹如帝王之家，万事都要十分的小心谨慎才行，更何况，豪门强强联合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他和宁彩儿更是从出生下来就定好了的婚事，若是轻易的悔婚，必然会造成轩然大波，先是不说宁家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沈家，竞争会如何的加大，仅仅是新闻媒体娱乐发酵就已经足够承受了，舆论的压力毕竟不容小觑。几经波折，股票餐饮房地产各大项目产业可能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但是对于寰亚国际现在的情况来说，表面上，寰亚国际还是A市里的大鳄，但是实际上呢？上个月内部关于跨境收购案的资料的泄露是一个很大的影响，好在沈月曜动用人脉及早的制止了消息的流传，是即使是这样，公司的业务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收购的失败更是对于寰亚国际一个重大的打击，更有好事者在外发酵发布谣言：“寰亚国际日薄西山大厦将倾”的传闻，搞的寰亚国际内部工作人员也有些蠢蠢欲动。

现在的局势危急，实在是箭在弦上，压力感加速扩大。

但是越是在这样的时候，沈月曜就越发的感觉到，自己应该立即停止自己现在正在做的荒谬的事情，他应该给苏小小她想要的，比如她希望给父亲治病，他就尽量帮忙，也好补救一下过往，也算得上是给自己留一个心理安慰吧。

“苏小小，我可以放你走了，你走吧，你不要再继续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圈子里生活了，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对我很好奇吗？我所有的最不为人知道的，最不堪回首也是我最难堪的时候，包括你所谓的最感兴趣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我对你毫无保留了，我没有什么所谓的秘密了，那么这个时候你对我的好奇应该已经消退了吧。既然如此，我已经满足你的好奇心，你可以走了，我也可以给你自由，我知道一直以来你也并不希望就这么被束缚着对吧，更何况昨天我也看的出来你的爸爸妈妈很需要你，你的妈妈也很不希望你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关于过去，我可能应该跟你说一句抱歉吧，因为对于我来说，我是一个没有真感情的人，对于我来说，我可能唯一爱过的一个人就是多年之前已经死了的李丽莲，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把你当成他的替身，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让你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所以总而言之，我很抱歉，关于你父亲的医药费，我愿意继续资助他，直到她康复这一点你放心，就算是给你的一点补偿吧，还有你和你妈妈，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我知道你也是个很好的人，很好的女孩子，所以我相信你不会和你的爸爸妈妈有所谓的芥蒂，抽空的时候去看看你亲生的爸爸妈妈吧。哦，对了，你不要觉得我是故意调查你，你知道我也只是那个时候对你很好奇，因为你和李丽莲真的很像，我对你的好奇也只停留在那个表面，也只停留在你的身体，以及你所有和他相似的地方，仅此而已。”

沈月曜一字一句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把这段话说完了，然而一旁的苏小小完全都已经傻眼了，他突然笑了笑，其实现在的苏小小突然发现虽然自己已经和沈月瑶不知不觉得这么呆了一年的时间了，但是孙小小现在才发现其实她真真正正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沈月曜，他从来都不懂沈月曜此时此刻或者某时某刻究竟在想什么，他不知道沈月曜最想要的是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沈月曜每做一件事情有什么样的目的。也正是因为苏小小对沈月曜的一无所知，所以才让沈月曜对苏小小的魅力更加大了，以至于到了最后的时候，苏小小泥潭深陷不能自拔。

此刻也是这样，虽然苏小小很不解，虽然苏小小很不明白为什么沈月曜昨天的时候还摆出一副非要他不可的姿势，而今天，就要弃他而去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想的话，也没有那么多的不能理解的地方，因为苏小小只是苏小小啊，因为沈月曜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找一个替代品啊，替代品始终都不会是原版正装，你怎么可能真正正正的替代那个位置呢？更何况沈月曜也与她说的很清楚了，他是有未来的人，他会有另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他们会结婚生子，这种所谓的贵族的血脉会一直延续下去，这一切本来都是和苏小小这样的人没有任何的关系的，所有的一切所有幻妙的故事都是因为一个偶然，可能也是一种机缘吧，但是有缘无份也是一种常态。得不到的会更加爱，但是得不到永远就得不到，得不到的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也许不应该属于你，如果还要强求的话，只会越来越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