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杀人
帝都官城一片哀鸣与哭嚎之声，甚至一些大府之内，都偶有海族战士与各府护卫的喊杀声响，然而伴随着时间流逝，官城各处的抵抗终究开始变得越来越弱，以至于慢慢彻底安静下来。
而此刻，整个帝都都已经落入了清流军队的监管之下，唯有明国将军府依旧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殿下，天冥元帅！”门外的将士们看到莫夜赶来，急忙弯腰禀报道：“殿下，这明国将军府的护卫极其顽强，再给我们小半个时辰，我们一定将这将军府内的全部人头献给殿下！”
“混账！”莫夜怒气冲冲，直接越过那名营将朝着府内走去。
“莫达尔洛殿下到！”
随着莫夜进入明国将军府，混战的海族士兵纷纷后撤，在云玥的节制下府内护卫也纷纷后退。
“云玥妹妹，愚兄来迟了，可切勿怪罪于莫夜啊！”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众军之中响起，云玥本还纳闷来者是谁，可随着莫夜与天冥走出人群，云玥才真正明白了莫夜的身份。
“莫夜公子？”云玥大惊，不自觉走出人群，疑惑地问道：“你是清流皇子？”
莫夜摇头失笑道：“为兄身在异邦，只能隐瞒身份，希望云玥妹妹可切勿见怪。”
“岂敢！”云玥虽然震惊莫夜的身份，但是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和和笑道：“如今我们明国将军府上下性命都在莫公子手中，云玥哪里还敢怪罪？”
“呵呵，妹妹此话就言重了，为兄稍后就带他们离开。”莫夜连忙笑着挥了挥手，朝身后众军士道：“本殿下与明国将军府有旧，尔等不可为难！”
众将士听令，齐齐应是。
“如今大局刚定，帝都内外皆不安全，不过为兄看到妹妹府中竟有如此护卫，也就放心了。”莫夜风度翩翩地笑道。
云玥道：“这些人都是我夫君留下的，他们也并不想与清流帝国为敌。只是兄长的兵冲了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屠戮我明国将军府，大家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
莫夜笑着点了点头：“我莫夜在此保证，自今日起不会再也任何清流士兵擅闯明国将军府。”
“如果我现在杀了你，想必自此以后，我也是中州历史上的功臣了吧？”这时师灵儿走向了莫夜，忽然有些戏谑地说道，这让原本还和煦的对话，陡然之间变得诡异起来。
莫夜身后的天冥淡淡看向师灵儿，冷冷地威胁道：“之前在御史府有个武者跟你想的一样，不过现在他已经是重伤在身了。”
“哦？”师灵儿挑眉看向天冥道：“你说的是陌？”
“既然你知道，那本将军就无需多言了。”天冥傲然而立。
“那个家伙连小南都打不过，你竟然拿来吹嘘，海族人还真是有趣啊！”师灵儿掩嘴失笑道，说着还拍了拍身旁小南的脑袋。
“放肆！”天冥大怒，霍然拔剑而出。
师灵儿身形鬼魅而逝，再次浮现竟在天冥面前，只见她玉手贴着天冥的佩剑而去，后者刚欲回剑，却不想师灵儿竟然赤手紧紧握住了剑身。
在天冥惊骇的目光下，师灵儿下一刻竟直接用手像绞断了他的将军佩剑！
“九影无剑，你又该如何施展？”师灵儿下巴微挑。
天冥惊道：“你竟识得九影剑法？”
“无可奉告！”师灵儿跟随秦凡已经多年，九影剑法早在百花郡时就领教过，虽然天冥的剑影稍多，但却丝毫不影响前者判断出九影来。
莫夜瞳孔骤然一缩，微笑着道：“中州果然是藏龙卧虎！”
师灵儿道：“严格意义上，我只效忠秦凡，算不得中州之人。”
“哦？”莫夜眉尖微挑，师灵儿的武法确实高明，如果今日师灵儿要杀自己，恐怕天冥也拦不住。之所以她没有动手，想必是忌惮帝都内外的数百万清流大军，如果她真的动手了，那无数的海族战士会像潮水一样，彻底将明国将军府内的所有人淹没在钢铁洪流之中。
这时云玥又站了出来，极为恭敬且客气地道：“莫公子，有一事小女想提，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莫夜回过神来，笑着道：“妹妹但说无妨，凡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闻言，云玥大喜，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惊喜之情，反而是蹙眉道：“公子应该知道，我夫君秦凡现于燕州，我夫妻二人相隔数千里，小妹我整日整日的思念，所以……”
“你想去燕州？”莫夜笑道。
云玥颔首。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让你去燕州的。”莫夜道：“明国将军乃当世豪杰，我莫夜虽然不才，却早有心与之交好。如果妹妹你能再替我带去一封书信，表明我莫夜的善意，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如此就多谢莫公子了！”云玥喜笑颜开。
数月之后，三则重大消息从帝都传出。
第一条，自然是帝君逃出赐天，清流帝国在帝都之战中完胜；第二条，是在官城告破之后，明国将军府誓死抵抗，后海族人感叹明国将军府内眷忠贞，故而放其离开，一时间明国将军和清流太子的名声都大噪一时；第三条，就是关于天冥的了。
清流大军幽雀兵团元帅天冥，身负九影的消息从御史府传出，迅速传遍大江南北。而因为此事也因为是御史夫人亲口所言，所以天下百姓都毫不怀疑，一时间诸多江湖宗门对剑宗口诛笔伐。
在百桂山的剑神崖下，数千名剑宗剑侍跪地求见剑神贠啸天，数千白衣跪山田，只是欲要将此事问个明白，为何一个海族人会使用九影，难道剑宗真的投向了清流帝国？
这不仅关乎剑宗名誉，也关乎每个剑侍的信仰。
“此事，还是老夫去说吧！”前代剑圣尹长鸠叹息道，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朝着屋外走去。
“师伯，如今弟子是当代剑神，此事自当弟子去与众剑侍交代。”苏颜黛眉紧蹙，一脸的凝重。
而尹长鸠抬眼道：“你出面，以何身份出面？”
“自然是……”话至关口，苏颜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尹长鸠摆了摆手，叹息道：“啸天的事，越晚捅出去越好。你的年龄还小，对九影理解也并不到位，若是再给你十年时间，老夫绝口不提让你保密身份之事。可是如今你尚且幼小，而我剑宗得罪之人又太多，若是让那些穷凶极恶之辈知道你师兄已经辞世，难保不会有狡诈之徒前来闹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尹长鸠打断她的话，道：“那个叫天冥的海族弟子，要么交给剑灵解决，要么你亲自去处置。唉……此事也不怪你，谁又能想到，西岚帝国真的败了呢？”
诚如尹长鸠所言，谁能想到西岚帝国败了呢？别说他们想不到，就连清流大军的统帅莫夜都认为，在付出一百万人的代价后，顶多双方在帝都直隶打成平手，然后再逼迫西岚帝国承认清流帝国身份，以凤凰山为界分而治之。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再说别的也都是妄谈，安抚众剑侍和护法们才是首位。”尹长鸠手持拐杖，步履蹒跚地朝着门外走去。
众剑侍和护法看到尹长鸠之后，纷纷跪地行礼，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剑宗在世的众多长辈中年龄最大，辈分最高，地位最尊崇之人。
“见过尹大人！”
山呼之声响彻整个百桂山，数千名身穿白衣的剑侍，纷纷单膝跪地行礼。当剑神剑圣纷纷易位之后，前代剑圣便会经常露面，偶尔还会指点护法、剑侍甚至是各大长老，所以退位的剑圣在剑宗向来拥有极高的地位。
年岁已大的尹长鸠看着众剑侍、护法，微微点头，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自己的白须。
“大家，都且先起来吧！”尹长鸠淡淡地说道，虽然地形旷达，但前者苍老的声音却似乎清晰地传递在了每个人的耳里，一时间数千人纷纷起身，附耳聆听。
“你等，一定非常纳闷，为何是我这个老朽出来了，而不是剑神对不对？”尹长鸠呵呵笑道：“那是因为剑神正在闭关，无法来见你们了，而至于你们心中的疑惑，老夫想代剑神一解，只是不知诸位可愿听老夫说上一说？”
“吾等愿听大人圣训！”剑侍们纷纷高喝。
“好！好！”尹长鸠接连说了两个好字，可这两个字中却透露着一个剑圣一生无尽的沧桑，甚至是一丝锐利的剑意。
“老夫晓得，你们都听说了那个消息，一个海族人竟然会使九影。”众人都看着高高在上的那名老者，虽然老人已经白发苍苍，但在这中州剑术最高明的一群人中，却没有一个人不将他视为神明。
尹长鸠看着那一双双渴望得到否定答案的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不想掩饰，更何况此事也无法掩饰，那个叫天冥的海族人，确实是剑神所收的大弟子！”
“什么！”
“这怎么可以？”
众人皆是一片喧哗，甚至有人当场便痛哭流涕，口中高喊：“尹大人，一个海族蛮子，怎么能当我剑神传人，怎么能成为大公子！我等不服，我等不服啊！”
尹长鸠用枯枝般的右手压了压虚空，崖下众护法、剑侍再次安静下来，前者这才高声开口道：“海族天冥！以易容术欺骗剑神，在传授九影之时，剑神并不知其身份。如今天理昭昭，终于让我们百桂山知晓了此事的首末，老夫在此发誓，剑宗定要追杀天冥到天涯海角，直至废其武功，将九影收回剑宗！”
“大人英明！剑神威武！剑宗永存！”
“剑宗永存！”
尹长鸠的话音落下，剑神崖下便响起一阵欢呼之声，如排山倒海般震彻着整个百桂山。
躲在崖内的苏颜看到这一切，不由黛眉微蹙，她没想到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竟然成了剑宗叛逆。她更想不到，当初天冥离开百桂山时的预言，竟然成真的了。
“难道西岚帝国真的已经衰败到如此地步了么？”苏颜紧紧咬着粉唇，握在手中的剑神之剑，隐隐发出剑鸣之响。
次年，在西岚历七百九十七年正月十七之际，剑宗向中州江湖及民间发出必杀令，同时将滴雨剑派散布出去，目标便是清流帝国幽雀兵团大元帅，天冥是也。
同年正月初一，赵度在汉州禅让帝位于御亲王赵源，史称修帝。
此事在动荡不安的西岚帝国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各地实权者无不反对，就连当初撤出帝都的数大精锐军团都表示不从，这一事件让分崩离析的西岚王朝越发摇摇欲坠。
御亲王赵源，本就凭借着称帝一事号令天下，重新集结中州精锐军团之力夺回赐天，结果没想到却被各路诸侯打了脸，而且加速了西岚帝国的分裂与衰败。
西岚历七百九十六年十一月时，云家举族迁徙至燕州。
“看来这个御亲王是真的忍不住了，竟然在汉州称帝！”将军府内，秦凡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在他的手里，还有一封修帝的诏书，诏书的内容是命令秦凡率军前往汉州，保卫皇室。
“我这个叔叔，想当皇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厅内，从帝都逃来的赵熙兄妹摇头说道。
“难道你不想吗？”秦凡眉尖一挑，看向赵熙。
闻言，赵熙握在手中的茶盏一颤，他脑海里灵光一闪，错愕地问道：“秦贤弟欲扶我为帝？”
“扶字不敢当。”秦凡走下首座，负手而立道：“殿下你本就是前太子，虽然被先帝所废，但太子之威还是有的。如今御亲王在汉州称帝，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此时殿下能够站出来，定能使天下军队信服。”
“若是如此，吾愿与贤弟结为兄弟！”赵熙快步走了出来朝着秦凡深深作揖。
“殿下！”秦凡连忙拦住赵熙，目光无比锐利地道：“若我保你为帝，在下有一事相求！”
“贤弟请说，哪怕让我与你共天下，为兄也绝不推辞！”赵熙郑重地道。
“哈哈哈！”秦凡仰头大笑，他失落地道：“若是可以，这个明国将军之位我都不想要。殿下应该知道，秦凡本就是江湖出身，志不在功名，亦不在天下！”
“那你……”赵熙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秦凡无心天下，他也不会选择逃到燕州来。
“我只想要两个人的项上人头！”秦凡的表情忽然凝重了下来。
“贤弟想杀谁？”赵熙心惊，因为以秦凡现在的实力，无论是武道还是势力，都已经位列天下一流，难道还有他想杀却杀不掉的人？
秦凡凝视着赵熙，道：“我要当代剑神贠啸天、前代剑圣尹长鸠的人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