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凄惨的夜晚
“呸，你妈都化成了灰，还从坟里爬出来救你！”恶毒的声音冲刺着她的耳膜，二丫一怔内心一阵酸楚，顿时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呜咽道：“舅妈，你要吓死我了！”说着爬起身来。
“吓死你？你她娘早就该死的了。要不是那老东西护着你，我早就撵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走人。”她伸出手，恶恨道：“拿来！”
微光中那双恶狼般的眼睛愤恨地盯着她，似要将她吞噬掉。
面前的这个人平时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但是和她相处一年多，也没有见过她像今天这样恐怖。
二丫记得舅妈刚开始和小舅谈恋爱时，舅妈很喜欢她，每次来家里都会给她带花生糖，那是那个年代最好吃的糖。舅妈不仅爱买东西给她，还常常带她出去玩，衣服脏了帮她洗，衣服破了帮她缝。慈善的眉眼，温柔的性子，那时候她觉得舅妈就是她的妈妈，她感谢上天能让她遇到这样好一个舅妈。
或许时间相处的太短，没有看清舅妈的真实面孔，也或许是生活的艰苦让一个披着羊皮的狼露出了真面目。舅妈欺骗了她对她的感情寄托，她的心被撕的七零八碎。她觉得舅妈比后妈还阴险毒辣，后妈至少一来到她家就是一只恶狼，没有伪装自己，从而她不会倾注任何感情给后妈，心也不会痛让自己窒息。
夜很静，心很害怕。二丫紧紧抱着怀里的包，朝后退了两步，目露忧色，怯怯道：“什么？”
面前模糊的人影朝她靠近了些，她抬头目光委屈而又哀求。
“什么？钱！”女人怒喝道。
二丫身子一颤，死死抱紧怀里的包，身子朝左边侧去，生怕面前的女人将自己的包夺去。
微光中两滴泪水映着星光的微凉，滑落了下来，带着哭腔决然道：“不，这是我自己挣得，是我自己的！”双臂越抱越紧，瘦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包里仅有的一百八十元是她在节假日给人打工，上山采药，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这是她去县城的路费和生活费，说什么也不能给舅妈。
女人冷笑一声，黑夜里笑声格外的刺耳，刺的二丫心发痛、身发颤。
什么时候舅妈变得如此恐怖，就像黑夜里的鬼魅，在二丫心中完全陌生恐怖了。
“你也好意思说是你自己的！？”女人身子微微前倾，二丫惊恐地朝后退，女人一步步逼近，牙齿咬的“吱吱”直响，即使看不清她的嘴脸，二丫也能感受到舅妈想吃掉她的恐怖之相，心中越加的害怕。
“要不是你，我的大儿子能死吗？要不是你我家日子会过的这样艰苦吗？要不是你那老不死的会把她的陪嫁银元卖了供你读书吗？要不是你我能一年到头都穿不上一件新衣服吗？要不是你我会三天两头和他吵架吗？”她步步逼近，二丫怯怯朝后退。
她一咬牙，“给老娘拿来！”凶狠的夺过二丫怀里的包。
二丫拼尽了全身力气去抢夺，哭求着：“舅妈，求求你，别拿走，你拿走了我没钱去县城……”
“去你妈的！”女人咬牙恶狠狠一推，二丫被仰身推翻在地，肘关节碰在一块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女人指着她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东西，你去哪里管老娘屁事，你最好就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呸！”二丫左脸上顿时一块温热。
她来不及顾及自己手肘传来的灼痛，也没心思去擦掉脸上的唾沫，起身跪地，拉着女人的衣角，哭的悲天悯人，仰着脸哀求道：“舅妈，求求你……求求你还给我……呜呜……”
女人内心没有丝毫心疼，一脚踢开她，打开包，将包里的东西扔掉，最后摸到了一破旧的皮夹子，将里面零碎的一百八十元取出，狠狠把钱包朝她脸上打去。
二丫脸上火辣辣的痛。
“……不！呜呜……不要……呜呜……舅妈……”二丫紧紧握住手里的空钱包，里面还有她最宝贵的东西。她绝望地哀求着，跪着向女人爬去，“舅妈，求求你还给我，呜呜……二丫发誓从此再也不回外婆家……呜呜，求你还给我……一半也行，给我个路费也行……”
无论她如何哀求，女人没有丝毫心软，她因二丫在赵家受了太多苦，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夺回这点根本解不了她的恨。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听见二丫的哀求，停住脚步转身凶恶道：“你小东西如果还敢回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二丫绝望的哀求着，眼看女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她急忙起身去追。
她追了两步便停下了脚步，瘦弱的身影孤独的立在黑夜中，看着前方泪眼模糊。她追回去也要不回钱，只会害的他们家庭不和，去县城的路费她再想办法。
星空被黑云遮蔽，她凄凉的身影慢慢被黑夜侵吞。她耷拉着肩膀，失神落魄地朝包走去，抹黑把丢一地的衣物一件件拾起装进了背包。
绵绵的细雨柔柔下着，去往街道上的路程还远。二丫收拾好东西，在路边的水潭洗了把脸，将左脸上的唾沫洗了一次又一次，心中却还是觉得恶心。她伤心地抽泣了下，抬脸仰望漆黑的夜，紧紧闭上双眼心中伤心的不能自已。
“二丫，你是家里的老大，妈妈走后你要坚强勇敢，你要为弟弟妹妹撑起一片天地！你能做到吗？”妈妈温和而又坚毅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
二丫擦干泪水，仰天大吼：“妈妈，您放心，二丫一定会做到。”
山间空谷回应着她的声音。
雨由小到大，再由大变小，山间的小路上一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快速的朝前移动。
黑夜被驱散，天空亮起鱼肚白，一丝黎明之光透入心底，一丝暖意。
二丫赶到车站，车站的大门被一个大锁紧紧锁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衣服，雨水浇湿全身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她皱了皱眉，有些难心。现在的她就跟乞丐没有什么区别，师傅会要她坐车吗？不会！更何况自己一分钱都没有，活脱脱的一个乞丐，师傅更加不会要她免费搭车。那该怎么办呢？
去馆子里打工洗碗？不，没有馆子要短期工，而且馆子里给的工资很低，她想去王晓月那里挣高工资，而且她们能在一起，她也不会孤独。
可是……可是她没有钱，去不了县城。
天越来越亮，街道上的人三三两两的出现，街道两旁的早餐店次第开门，随晨风飘来馒头的香味。二丫吞下一口唾沫。
从昨天中午在山上啃了干馒头，到现在一直饿着，胃饿的绞痛。二丫揉了揉绞痛的胃，走进一家早餐店门口，两眼发直，不停的吞咽口水。放在兜里的手，在兜里摸索着，希望能从空口袋里摸出一毛钱来。
一边的衣兜破了洞，一根手指露了出来，二丫低头看了眼，依旧是皱下眉头，又将手放在裤兜里摸。
“讨口的，走远点，别影响我做生意！”早餐店里一个男的，系着油光光的蓝色围裙，朝她挥手赶她走，声音到是不凶。
她有些犹豫，要走有不想走。抬眼只见左边的一个巷子口，有一道矮强，有一个男人翻墙进了车站。
脑中灵光一闪，冒出个主意来，她也翻墙进车站就不用买票，然后躲在车的后备箱里……
她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无比的欢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正要迈步，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有点像妈妈的。
“丫头，拿去！”
她转过脸是一个胖乎乎的女人，她生的慈眉善眼，看着她的眼中全是怜悯。
二丫将目光从她胖乎乎的脸上移开，落在她手里拿着的两个白白的馒头上，馒头冒着温热的气。一时间一股热流涌入心头，一直冲向她的泪腺，她没有忍住流出了两行泪水。
她咬着唇，泪水不停的流，迟迟不去接胖女人手中的馒头。她很感激她，心中一阵酸楚忘记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饿坏了吧？快拿去！”女人手中的馒头又靠近她眼前一些，她声音温和的就像西游记里的那位心地善良的菩萨。是她遇见了菩萨才对。
她用无比感念的眼神看着女人，眼中泪花闪烁，缓缓抬起手。
胖女人温和的一手捧起她冰冷的手，将温热的两个馒头放入她手中，眼中尽是疼惜。“爸爸妈妈呢？”
胖女人这句话刺痛了她的心，二丫眼中新一波泪水涌了出来，她低下头一个劲的抽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胖丫快点，锅里的水快烧干了！”店里男人催促道。
胖女人没有回男人的话，径直对二丫温柔道：“你随我来，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二丫感念的摇了摇头。
女人笑道：“我女儿和你一样大，你要是不介意就换上她的衣服，不然你会生病的。”
要是生病了，又没有钱买药，到时候她还怎么去挣钱，怎么去找弟弟妹妹？
她点头，“谢谢阿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