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天下割据

“此二人？”赵熙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他终究不再是黄口小儿，知道有些事情能问而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问的。

“对，就是此二人！”秦凡看向赵熙道。

赵熙似乎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好，我答应贤弟！若有一日为兄能登上大宝，一定杀了此二人为贤弟出气！”

秦凡似乎早已料到般地微微一笑，如今天下大乱，整个西岚皇室都很可能不保，赵熙自然会不顾一切答应下来。而前者实际上也没打算将全部希望压在赵熙身上，只是留一个希望罢了，如今中州残破不堪，各州各府纷纷自立为政，所谓长路如何，尚未可知。

“那贤弟打算何时让我称帝？”赵熙一脸希冀地看向秦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他太子熙完全看不上的秦凡，却不曾想今日成了他成就帝位的希望，就连何时称帝都要秦凡点头，否则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从立足乱世。

“殿下莫要心急，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不会需要太长时间的。”秦凡说罢，转身走向了身后的一张巨大的地图，手指移动到地图上的汉州，对赵熙道：“殿下请看，汉州位于凉州之西，中部平州之北，是目前伪帝政权（御亲王赵源）所在。若是从汉州继续向北则进入北方腹地，可是目前北方诸州大多在北肃王控制范围之内，北肃王是不承认汉州政权的，所以伪帝定然不会继续前往北走了。而往西则入我西北，也不可往。往南则一头扎进了凉州，凉州州牧虽然未曾表明态度，但凉州再南可就是帝都直隶，进入了清流帝国的控制范围，所以汉州政权也断然不会往凉州而行。”

“天下四方，已无赵源容身之地。”秦凡微笑道：“所以现在的汉州政权，已经无法再移动寸步。”

“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出兵将其击杀？赵源离开帝都时就带了三万龙廷卫，以目前燕州的实力，完全可以将其吃下啊！”赵熙问道。

“燕州出兵乃同室操戈，万万不可！”秦凡断然否定道：“而且我西北军主力在燕云关，绝对不可轻易离开，否则西方强敌破关而入，那整个中州西北一十八州将再无军可守。”

“那若是我登基，号令天下将其诛杀呢？”赵熙道。

秦凡依旧摇头，道：“若是殿下现在就登基，定然会引起汉州政权的反感。如今汉州除了三万龙廷卫精锐外，还在汉州地方军的基础上扩充了三十万军队。修帝携赵度出逃，带走了皇室全部的积累，足以将这三十万大军武装到牙齿。殿下此刻登基，必然招致汉州大举进攻我西北诸州，到时候百花郡尚未被我训练过的西北军，可不是汉州军的对手，而且燕州也将遭受两面之攻。西北军虽然不弱，但两线作战终究是下策。”

“照贤弟这么一说，那岂不是只能任由御亲王在汉州称王称帝了？”赵熙心急地道。

“当然不会！”秦凡笑着道：“御亲王赵源在汉州称帝，非但你不愿意看到，天下各地诸君皆不愿看到，尤其是你的那些叔叔们。”

秦凡继续回头，指着地图道：“如今中州之势，清流帝国所占最多，足足东部二十一州。其次乃是在下，西北十八州我占十六，虽燕州之军力较为疲弱，但在我中州版图上却与东部二十一州共抗礼，西北与东部诸州共计三十九州，余中州版图之半也。”

闻言，赵熙心中微微心痛，本来这都是他赵家的大好河山，可一切却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在荣武帝死后，帝都陷入内乱，清流大军趁虚而入，各大精锐军团四散而逃，于中州各地裂土而据，形成了一个个强大的军阀。

各地势力既不奉诏，也无诏可奉。

赵熙之所以投奔秦凡，不但是因为赵熙明白秦凡志不在朝堂，更是因为秦凡目前所占之地是诸多势力中最大的！虽然西北贫弱，但足足十八州，数万万子民，潜力是非常巨大的，只要军饷粮草充沛，秦凡随时能够武装起数百万乃至千万人级别的军团来。

秦凡发现了赵熙的情绪变化，于是缓了缓口气让他平复，而后继续分析道：“如今中州东部之局势，正东部二十一州、东北三州、东南二州，还待末将给殿下细细说来。此刻正东部及帝都直隶、椿州自然为清流帝国所治，宁州军则去了东北，所以东北三州在宁州军的统治之下，而东南则是独立自治，由二州州牧管辖。”

“在中部我西岚帝国最富庶强大的九州，椿州落入敌手自不必说。燕州军驻于晋州，守岚王、九江王、西昌王分别于凉州、河州与平州驻扎，其余四州则是各自征兵，以拒西岚。所以清流帝国如果不想付出巨大代价，一时之间根本拿不下中部八州。”秦凡将手指从地图东部，缓缓移向中部。

赵熙点头道：“中部九州乃我中州之源，民风向来剽悍，清流帝国想拿下中部九州，不动点筋骨是不行的。”

“殿下再来看看北方和南方。”秦凡点了点头，将手指放在了北方七州之地，道：“北方如今大多在北肃王的掌握之中，其驻军在帝都正北，北方之心，陈州！在陈州可以牢牢控制住泰州、黄州等地。至于南方十州与西南二州就更热闹了，东定王撤去了西南二州之中的建州去了，南安王则在江州，明州军撤到了明州、冀州军则在业州。同时东南李成德叛乱，兵锋曾一度指向明州，也不算安稳。北方和东北，更是有北方百族不断侵扰，至于中部，更是受到清流大军的日夜威胁。”

秦凡说罢，摇头叹息道：“如今也只有西部局势稍安，可是我西部贫弱，且版图狭长深入大漠。不过西北诸州的四周，或是蛮夷部落，或是漫天黄沙根本无从攻城，天公就足以将一切对手耗死。但是鄞州相接唯一的绿洲富地，天罗和土罗二国，如今却又对我西岚大兴兵伐，稍有不慎，燕云关破，西北余州必将烽烟四起。”

“可是贤弟你只用守住燕云关即可无忧，然也？”赵熙问道。

秦凡微微一笑，长叹一息道：“若无东患，确实如此。若东生兵，则西北危矣。”

西岚历七百九十七年正月，中州破碎，天下凡七十二州，二十二州落入清流之手。修帝赵源于汉城继位，天下共击之。时年，诸侯军阀立者，燕州秦凡、沧州林渊、晋州唐求之、明州聂辰、业州赵青。此外，北肃王、东定王、西昌王、南安王、九江王、守岚王等诸侯，皆各占一州之地或数州之地，名为守土，实则政体自行。

在中州历史上延续近八百年的西岚王朝，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各自为战。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对赵熙说这些的。”赵熙离开后，王春雨立刻上前蹙眉说道。

“哦？”秦凡笑道：“王将军说说为何？”

王春雨道：“如今天下分崩离析，西岚王朝能不能存续下去还是另外一说，如今你又承诺他一年之内使其登上宝座。到时候万一天下群雄不服，我们西北之地拿什么来守？”

“呵呵，难道连你也认为西岚气数已尽？”秦凡笑眯眯地看向王春雨，如此大不敬的话，放在以前她可是从来不会说的，随着帝都攻破，王春雨对西岚帝国的态度似乎也有着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可没这么说！”王春雨立马改口道，想维护她一直尊奉西岚皇室正统的形象。

“既然你也说了，西岚王朝能不能存在下去都是个问题，那今日我之承诺，他日我之行言，做与不做，那赵熙又能奈我何？”秦凡戏谑一笑，开始卸甲，准备吃午饭。

有些话根本就不需要说的太过明白，一个王朝的结束，每个身居高位的人都会隐隐有所感知。百姓生活越发艰难，国内动荡不安，兵祸四起，甚至是外族入侵，这一切异常的征兆，都是西岚王朝渐渐衰败的外在表现。

当秦凡准备离开时，王春雨一把抓住秦凡，快步走到后者的面前，十分郑重地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闻言，秦凡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我也不知道，曾经我只想报仇，可是连年征战，我似乎又看淡了生死。”年轻但却又沉稳的声音，在将军府的大堂内回响着，似是充满了疑惑，也充满了对未知的担忧。

“不过杀贠啸天和尹长鸠，这却是我必须要做的！”秦凡的目光从迷茫，很快又变得无比尖锐起来，声音寒冷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我无法覆灭剑宗，也要让这个宗门彻底败落！”

“可是以你现在能调动的力量，可是足足两百万大军啊！难道两百万大军还不能帮你攻下百桂山吗？”王春雨多么想反问他，可是她终究还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来。

她明白，恐怕连秦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随着后者的地位越来越高，在不知不觉间甚至成为了整个中州地位最高的一群人时，后者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深度也都悄然发生着变化。

凭借西北大军当然可以打下百桂山，甚至秦凡都不需要赵熙的任何助力，可是当大军离开燕云关后，土罗和天罗二国定会趁机扣关，届时，整个中州将生灵涂炭。数千年的七十二州，即便能够再次出现中州王朝击败外族，完成统一，也很有可能让曾经拥有七十二州的强大帝国领土大大缩水。

那个新诞生的王朝，也许还会以中州正统自居，可是也许不再是七十二州，也许是六十、五十，甚至更少。看着渐渐步入中年的男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王春雨摇了摇头，旋即身披红甲朝着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