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程铭灏
翌日，清晨的日光朦朦胧胧的透过片片新叶照射到已经忙碌的下人们身上，一辆军绿色的军车停在程家门口，程铭灏从车上跳下来。
门口的下人看到他很是欣喜，蹬蹬蹬地跑回去，“老爷，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一时间府中躁动，“少爷回来了。”“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程向坐在前厅的主位上，“别乱，干活去，回来就回来吧。”
府中老人偷偷议论着，“切，不在家的时候天天念叨呢。”“哎这不就是要面子吗。”
程向也不恼。
门口站立的人穿着个绿色军大衣，头上戴着军帽，细碎的头发露在外面，腰间别着把手枪，
深黑的瞳孔中闪烁着军人独特的眼神，凌厉，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身上有种混天然形成的军人气概，许是自小在部队长大，身材颀长，身姿挺拔，常年露在外面的手不像经历过多年风霜，依旧白皙如故，拨弄着脖子上的扣子。
抬脚踏进大门，军靴走在地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爹。”清冷的声音很悦耳还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一旁情窦初开的下人脸已经微微泛红。
程向仍不给程铭灏好脸色看，冷冷的说：“回来了，回来了不去找南禾来我这老头子这儿干嘛。”
程铭灏扶额，“爹，南禾才十六，我一二十好几的天天去找她干嘛啊。”
程向气鼓鼓的放下茶杯，“哼，你再不去，南禾小丫头就要给白家那小子拐走了。”
程铭灏丝毫不担心，“嗯随她玩吧。”
程向见程铭灏说这个话题说下去可能会让儿子不理自己，只好转移话题，“楚家那小子呢，跟你在军队里如何啊。”
程铭灏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虽才十八，可已经颇有大将风范，不愧是将门之后。”
程向有点不相信，自己家这儿子他是清楚的，嘴里就出不来夸人的话，这楚惘言竟能让自己家儿子给夸上。
问道：“他人呢，怎么不回家啊？”程铭灏无奈的说：“一回来就去段家找七七了。”
程向又像个小孩一样：“你看看人家楚家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媳妇不能让人拐跑。只是煜儿就成了你们几人里面可怜的咯，二十了还没个对象。”
程铭灏抽抽眉头，“爹，你该管的是兵，不是这儿女情长。”
程向不满的拍桌子，两边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哼，我就是管了！小时候你多好，抱着南禾丫头都不放手，你看看现在白家那小子就趁你在军队回不来，天天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南禾丫头身边。”
程铭灏纳闷，“爹，你干嘛好好地兵不管非得来管这些事儿啊。”
程向怒吼：“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吗管得着吗嗯？”
程铭灏翻个白眼起身准备离开。
程向拦下他，“诶你干嘛去。”
程铭灏头都不带扭的继续往前走，“我刚回来是不是得洗个澡，不洗澡我怎么去找你未来媳妇，你未来媳妇不得嫌弃死我。”
程向一听程铭灏要去找沈南禾，赶紧叫人：“来人啊，给你们少爷准备沐浴。”
程铭灏无奈的笑了下。
躺在浴桶里回想着小时候与沈南禾的点点滴滴。
“灏哥哥，灏哥哥。”软糯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回荡。伸着胳膊努力的想够着架子上的葡萄，结果一不小心摔下了小板凳，把自己心疼得不得了。小家伙伸出手，白嫩的小手里躺着一颗圆润的葡萄，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白糯白糯的，声音奶声奶气的：“灏哥哥，西葡萄。”
那是丫头几岁了，三岁？四岁？早已记不清时间，往事却一幕幕的划在眼前。
自己走的时候，十六，丫头九岁，她懂什么呀，就抱着自己，鼻涕眼泪全蹭自己身上，口中嚷嚷着：“灏哥哥别走，陪南禾玩，灏哥哥不许走，走了南禾也不要你。”
当时自己死要面子，就是不说给丫头哄哄，扭头就走。这一走就是七年，丫头长到了自己那时候的年龄，自己已经老了。
程铭灏苦叹一声：“丫头还记得我吗，真是。”
从浴桶里出来，穿戴好自己的衣服。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从军大衣的内兜里掏出一个簪子，通体是蓝的，上面镶着几颗小珠子，阳光照着珠子泛着点粉色的光，煞是好看。
揣到衣兜里，想着先去找父亲一趟，结果下人告诉他父亲已经出去了。
无奈只好去沈家，沈文煜刚好也逛完集市，“嘿，灏哥。”
程铭灏打量一番，“小煜。”
沈文煜尴尬的笑着；“灏哥你别这么叫，我瘆得慌。”
程铭灏挑眉，“文煜？”
沈文煜一脸受惊，“灏哥啊去了几年军队果真是。”
程铭灏反问：“果真怎样？”
沈文煜一连吃了苍蝇的样子：“灏哥是来找南禾的吧，她在后院，我带你去。”
程铭灏摇头，“我先去拜访叔父。”
沈文煜耸耸肩，“我爹会让你呆三秒钟就把你哄去后院找南禾。”
程铭灏坚持道：“我先去找叔父。”
沈文煜无奈，“去吧去吧，真是，你不听。和你爹在书房呢。”
程铭灏抿嘴，怪不得自己问下人自己老爹去哪了下人不说，合着先跑沈府来等自己了。
沉声道：“那我去后院了。”
沈文煜就很开心，“去吧去吧。”
程铭灏走到后院门口，看见的就是一副佳人隐田园，闲来弄花鸟的景象。
沈南禾逗着笼子里的鹦鹉，轻笑着和它说着话，鹦鹉梗着脖子一字一句的说着，逗得沈南禾娇笑连连。
手中摘花瓣的动作也没停，寻找着合适的花瓣轻轻摘下放进小篮子里。
程铭灏走进去，皮鞋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发出来声音，沈南禾抬头看来，白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程铭灏的声音依旧清冷，“丫头，还记得我么。”
自己离家七年，不时会回来，可见丫头的次数甚少，丫头又是个记人能力极差的，也不知道忘了自己没，脸上划过一丝落寞。
沈南禾轻笑道：“灏哥哥，你回来啦。”
程铭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丫头还记得自己，真好。
两人相视轻轻地笑着，岁月静好，出现了你，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