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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祭拜

作者:言晟 | 发布时间 | 2017-07-19 | 字数:2409

车开上了山,山下有一条刚修好的公路,再往上就走不动了,只能靠自己走上去。

程铭灏把车交给了司机,让他在原地等着,带着沈南禾上山,一路上,沈南禾一直没有说话,沈南禾的心中犹如刀割一样,自小父母就忙,父亲是军长,母亲是军务处的电报员,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很受重用。

奶奶一心向佛,却在管教自己和哥哥的事情上从不少操心,犯了什么错事直接就是上家法伺候,每个挨五手板子。除了程铭灏是他们童年的唯一救赎,能把他们带出府,其他时间,上学堂都有人跟着。

后来,无意中发现了爷爷的小店,听爷爷讲述他所经历的腐败的晚清,在他们只有读书识字的生活中增添了一抹乐趣。

爷爷是那时晚清腐败的朝廷中的一个老太监,膝下无子,只有当年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带的一些钱财,和在晋城老家的房契。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馄饨,是当时宫中人人称赞的。

山路崎岖不好走,沈南禾又不嫩走远路,不一会儿就累得不行,程铭灏看沈南禾脸色苍白,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沈南禾,“丫头,帮我拿一下。”沈南禾小心接过,不让它洒在地上。

程铭灏声音低哑:“拿好了。”

说罢一把抱起沈南禾,沈南禾身子一紧,“灏哥哥…”

“留着力气跟爷爷说话聊天吧,我抱着你走。”程铭灏稳步走着。“我是个军人,这我还是能办得到的。”

沈南禾不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的情况,是绝对走不到山上的。

大概到了快山顶,程铭灏把沈南禾放了下来,“到了吗?”沈南禾问道。

“嗯,到了。”程铭灏声音低沉,分明也是在压抑着。

沈南禾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墓碑,上面刻着“福德公公之墓”。

程铭灏从布包里拿出香,点燃递给沈南禾,沈南禾朝墓碑鞠了三下躬。

然后“扑通”一下跪在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直起身来,脸上不见眼泪,只是眼眶红的让人心疼。

“爷爷,您怎么没等禾儿的病好全呢,您不是说要带禾儿去看看你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吗,你不是说紫禁城华美,是那时无数人的吗梦想,可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说你要带我去看的啊,你还说等我病好了,你就做菜给我吃,你说宫里的御膳特别好吃,要做给我的。”

沈南禾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还说你最疼禾儿了,你给我去请了一个平安符,你说等我能出来了,你再给我请一个,你说你要看着我的病好了才行的啊,禾儿出来了,禾儿现在能出来了,爷爷,过几日就是禾儿的生辰了,您都不来看看吗。”

沈南禾的手摸着黑色大理石做的墓碑,摸着“福德”这两个字默默的流着眼泪,语气变得平淡。

“爷爷,你说你最喜欢这山中,做个闲云野鹤乐得自在,不去参与那宫中的纷纷扰扰。”

“你还说,宫中人心险恶,今儿不是这个娘娘死了,就是这个娘娘出事了。今日这个大臣上来参奏一本,明日那个大臣上来弹劾一下,不过几日皇上就得被慈禧太后叫去领罚,你说,你恨这宫中的的是是非非,你恨这宫中的黑暗腐朽,你很晚清政府的昏庸无能。”

“你说,当年家中没落,您父亲为了让您有口饭吃把你送进宫中,在那里,你第一次见到那些人的丑恶的嘴脸。十四入宫,十八才见到了慈禧,你说那是一张纵欲过度的脸,丑的无法言述,可她就是喜欢拍照,喜欢把自己的脸用胭脂水粉扑的厚厚的,好似在自己的脸上又画了一张脸。”

“你说,要我们几个学会圆滑处事,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更好,但无论何时都不能没了自己最基本的底线,不能为了一己之利去损害大家的集体利益。现如今,反叛的人蠢蠢欲动,北平到处是别人的眼线,晋城也快变成了被人监视着的城市,你喜爱的那个小城不在了,这样想想,您先走一步了也好,不用再次涉足这黑暗的社会。您已经经历了太多,您不该再涉足这黑暗的社会,去面对那些反叛的军队,看到犹如当年晚清的场景,贪污,腐败,无能,昏庸。”

“爷爷,我沈南禾在您的墓前发誓,若有一天,党国有变,分为两派,我会不顾及自己去为正义的党国效力,若有一天,共党不再蛰伏选择与党国对抗,若他们是对的,我也会向他们效力。”

“我,沈南禾,定会誓死与恶势力抗争到底!”

沈南禾眼中含着泪,轻柔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嘶哑,像一道利剑划破长空,直戳在程铭灏的心上。

程铭灏大步走向前去,在沈南禾身边跪下,沉声道:“爷爷,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丫头,保护她羽翼丰满,能和恶势力抗争到底,那时候,我会随她一同,与恶势力抗争到底!”

紧紧地拉住沈南禾的手,沈南禾和程铭灏深深对望,坚定的点了点头。

从食盒里拿出了给福德公公买的小菜和烧酒。一一摆在面前的地上,“爷爷,您喜欢吃着猪头肉和点儿小烧酒,喜欢吃红烧兔子肉,喜欢喝小粥坊里的瘦肉粥,我们全给您买来了,放在这儿,我俩,敬您一杯。”

端起小酒杯,两人一口喝了下去,又续上酒,缓缓地站起身,倒在了墓前的地上。

一起鞠了个躬,沈南禾哽咽道:“爷爷,我们回来再来看您,您在那边,好好生活,我们现在很好,会好好的生活的,您不用挂念我们,您在那边儿别跟着和我们在一起一样喜欢耍小孩子脾气,您也不小了这肯定都知道,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受苦。我们走了。”

程铭灏提起空的食盒拉着沈南禾下山,“丫头,你刚才说的话,可当真?”

“为何不当真,我既已发誓,若不履行,天打雷劈。”沈南禾坚定地说。

“等你大了些,再大了些,就会懂得爷爷的痛苦了,我们被保护得太好,没有经历过人间百姓的疾苦,只知道他们不好过,却不知道在那不好过的情况下是怎么过下来的,我在军队这几年,体会到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扮过叫花子,演过流氓歹徒小偷,装过富家老爷去执行各种任务和各个国家的人打交道,这种日子,我也快受够了,你若想与恶势力抗争,我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程铭灏小心的护着沈南禾,声音低沉,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这最珍贵的誓言,只许诺给沈南禾一人。

沈南禾感激的看着程铭灏,“灏哥哥,有你真的很好。”

程铭灏笑笑,拉着沈南禾的手,“快点走吧。”

两人的身影在这山间消失,只是那誓言,仿佛印在了这天空之中,福德公公慈祥安和的脸仿佛也印在天空之中,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注视着这两个人,像在监督他们完成这誓言一样。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心怀大志,一个二十三岁的军人,心怀天下,却只宠这心怀大志的二八年华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