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蓝灵儿是苗疆少女，生在凤凰城，后来当过八王爷的侍妾，虚活几十年，天下奇女子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内心中不得不承认，姬瑶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无法具体说出来对方究竟为什么美丽，只是看了一眼，似乎天地间就有一个声音和你的思维共鸣，强迫你承认姬瑶的美丽。

这种美丽让女人生不出嫉妒之情，让男人生不出意淫之意，只是觉得理所当然，就好像水往低处流，仿佛姬瑶的美丽就是一种真理。

但是当此刻，姬瑶细心的化妆时，她的美丽遭受蒙尘，蓝灵儿再看时，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妒意，蓝灵儿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女人的天性使然，也就是姬瑶感受到蓝灵儿这一丝妒意时，姬瑶停止了化妆，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最近的日子里，姬瑶虽然付出了大量精力和一群愚蠢的女人“斗智斗勇”，但是她并没有觉得无聊，反而很有成就感，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中鱼，为了自己孩子的父亲。

姬瑶感到疲惫的是化妆，她从来不化妆的，她本来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天下有什么可以配得上她的化妆品吗？但是今天却不得不化妆，因为东极家传来消息——东极家二公子东极地今天会回家，她作为主母，也是大嫂需要陪老佛爷亲自去迎接。

姬瑶熟读兵书，知道成本最低的计策是美人计和反间计，想要离间天地人三兄弟有很多办法，但是现有条件，这两条计策就是最好的，美人计姬瑶有天生的优势，不利用一下太可惜了，姬瑶知道自己美在何处，想要让男人生出亵玩之意，只有化妆让自己的美丽蒙尘。

于是便有了今天早晨的一幕。

.....

姬瑶很重视今天的欢迎仪式，毕竟东极地虽然不是她的“男人”，但确是她实际意义上面对的第一个东极家的男人，姬瑶绝对不会因为东极家这些废物女人的智商而小瞧东极家的男人。

但是当姬瑶到达礼堂时，她还是低估了东极地的影响力，原来今天东极家的女眷都到了，但是东极地还没有回来，老佛爷说全部女眷要去码头迎接。

在礼堂又登了良久，当姬瑶在猜测还有谁没到时，一个穿着青色小衫脸色潮红的丫鬟进屋，在老佛爷耳边低语几句，老佛爷初始时脸色铁青，怒道:“平日里也就罢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六子变得这样，他的老师丫鬟均有责任，但是今天不宜动刑，明日每人砍掉一只手臂以作警告。”

老佛爷说这话时，眼睛确是看着姬瑶，充满警告意味，但藏不住的是嫉妒的火焰，甚至老佛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火焰从何而来。

现场的女眷要么不会武功，要么武功在一流高手以下，他们无法听清丫鬟的话，但是姬瑶是天人合一的高手，仅仅凭借丫鬟开口以后引发的空气震荡就明白了话语的内容。

“刘少爷抢了王五的女儿，现在正在...”

姬瑶不知道王五是谁，但她知道小六子就是东极家老六东极虎，天地人，狼狮虎，花语凰，这是东极家九兄弟姐妹的名字。

听丫鬟的话，应当是东极虎强强民女了？这不是什么大罪名，蜀中那几位抢得还少了？但是按照大玄朝法律办事儿的时候，这就是重罪。

蓝灵儿不用姬瑶介绍具体情况，只是拍了拍其肩膀便离开了，其他人偶尔有身份不高的人询问，蓝灵儿随口一句肚子疼糊弄过去，这是姬瑶的意思，这个理由会传到其他当家女人的耳中，听到这种理由他们只会更瞧不起姬瑶，而这种瞧不起正是姬瑶所需要的。

强强民女的罪名想扳道一个知县都有些困难，更何况是扳道一个八百年的家族？姬瑶需要的是突破口而已，寻找东极家罪状的突破口。

......

东极家的府邸好似城堡，陌生人闯入想要探索完根本不可能，但是在九凤消失后，府里已经没有先天高手，蓝灵儿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探索明白了整个府邸。

姬瑶不知道王五是谁，但是蓝灵儿却清楚，那是府里的武术教头，负责教授府里的庶出武功，武术教头，看似很威风，实则不过是府里的下人，这种教头和种花浇水的下人没什么不同，有时身份甚至不如浇花下人，因为花浇好了可以受到主人表扬，而教头打人则会被扣工钱受罚，不打人教不好弟子同样受批评受罚，可以说吃力不讨好。

蓝灵儿第一个去的地方是男仆们生活的院子，想要找王五等教头的院子很简单，看哪个院子里有梅花桩，沙袋，枪棒刀剑则可。

蓝灵儿刚到墙头便听见了哭声，男人的哭声，为什么没有女人的哭声？蓝灵儿露了半个脑袋就明白了过来，女人倒在男人的怀里，脸色苍白，似乎已经是去世多时，女子的嘴角破裂，包裹着衣服，但是蓝灵儿一眼便能确定那衣服下非人的伤痕。

几个身穿红色紧身衣的少年离开了院子，蓝灵儿压低了身子躲开他们，听他们肆无忌惮的聊天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是东极虎看上了教头女儿王若春 但是女儿不允，于是乎来了霸王硬上弓，因为王若春的剧烈反抗，东极虎也受了轻伤，一怒之下找来下属轮了王若春，今早还要王五教头给自己五万两银子的医疗费，五万两？在苏州之地也许仅仅是一个女子的赎身费，但是在普通人家，那是几十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这哪里是要人家赔钱，分明是要人的性命嘛！蓝灵儿在八王爷府里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可怜王五和王若春，所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便决定离开。

但是离开的一刻，下意识里用罡气感知了一下少女的伤势，等等，还有救？假死？蓝灵儿知道后没有犹豫的一跃而入院子。

王五为人谨慎，道:“谁？”

蓝灵儿知时间宝贵，身子还在移动时便道:“你女儿未真死，想救她就不要拦我，如果耽误了时间就真的救不过来了。”

王五是习武之人，自然明白救女儿的方法，但是那需要先天高手帮助，东极家的先天高手都不在府里，就算在也不会救一个下人，所以在她看来女儿必死无疑，此刻听闻有人可以救女儿，问道:“前辈是先天高手？”

蓝灵儿懒得回答这种问题，在王五身边卷起王若春道:“我是主母的丫鬟，我可以救治，今晚到香榭亭见你女儿。”

简简单单三句话王五便做出判断，眼前的女人是可以相信的女人，这是一个武穴家的直觉，行李后道:“若能救若春，王五以后愿意为前辈，为主母效劳。”

在其他武者看来，这是一个武者把自己的命交给自己了，一般会推辞一番或者说一些大义的话拒绝，蓝灵儿则直接开口道:“我不需要你的效忠，以你的武功只能成为我的累赘，我只是无聊单纯的救你女儿罢了。”

在旁人看来这分明是看不起王五，但是王五从蓝灵儿的话里明白，对方现在在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自己帮不上忙，所以不需要自己，嘴上一番感谢，最后道:“小女的伤麻烦前辈了。”

......

夜里，姬瑶回来的很晚，脸色很不自然，准确的说很难看，蓝灵儿不敢打扰，直到第二天早晨，蓝灵儿讲述了昨天的事情，说自己救了王五的女儿，又说明了王五现在面临的现状。

姬瑶低头沉思片刻，让蓝灵儿叫王五和王若春过来，蓝灵儿去时又见了那几个红衣少年，几个少年正在殴打王五，周围的教官或者佣人也不敢阻拦，但是每个人眼中分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蓝灵儿将这些细节如实告诉姬瑶，姬瑶敏锐的意识到，东极家的矛盾远比自己想像的严重，以前姬瑶还看不起世间的普通人，但是自从一年前开始和江中鱼恋爱以后，她时常站在江中鱼妻子的角度思考问题，想想自己该如何帮助江中鱼，所以她对以前读的书理解更深，比如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人忘记了水的重要性，他距离灭亡也已经不远了。

姬瑶没有让王五正面见自己，而是隔着屏风讲起了故事:

陈胜者，阳城人也，字涉。

吴广者，阳夏人也，字叔。

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

”佣者笑而应曰：“若为佣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二世元年七月，发闾左适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

陈胜﹑吴广皆次当行，为屯长。

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

失期，法皆斩。

陈胜﹑吴广乃谋曰：“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陈胜曰：“天下苦秦久矣

吾闻二世少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

这是太史公《陈涉世家》，讲述大泽乡起义的故事，从头到尾姬瑶没有见王五，而王五的心中已经有了数个念头，作为武师，大泽乡起义的故事他并不陌生，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姬瑶的意思，她是要自己反抗还是说她把自己比作扶苏，然后让自己辅佐帮助她？

故事讲完了，蓝灵儿走出屏风，告诉王五说主母身边缺一个丫鬟，希望王若春可以留下，王五心中有了计较，主母是把自己比作扶苏了？但是蓝灵儿送王五离开到门槛时低声说了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王五回头时，蓝灵儿已经离开关上了门。

回屋后蓝灵儿问姬瑶那是什么意思，姬瑶只是抿嘴一笑不答，继续打扮一番，道:“今天去见一个人，你陪我一起去。”

......

王五离开姬瑶的院子以后，仔细的回忆这句话的深意，主母是东极家的主母，按理说她自比扶苏其他人是胡亥，这是最恰当的比喻，但是最后一句话分明是......

王五回家问自己的妻子，妻子问道:“虽然主母救了咱们的女儿，但是咱们还是要给六少爷五万两银子，咱们有吗？”

“没有。”

“拿不出银子下场是什么？”

“最轻打断双腿赶出东海城。”

“你双腿断了，离开东海城还能活吗？你不用回答，我告诉你，离开东极家你什么都干不了，而我为了养活你会进青楼，到时候一样是生不如死。”

“可是主母那儿......”

“主母是女儿身，东极家会让女人真正做主吗？”

“不会”

“那么做不了主主母就不是扶苏，现在主母帮咱们照顾女儿，你和我还有什么牵挂吗？”

“没有，可是......”

“我知道原因，你说如果咱们推翻东极家有没有人支持咱们？靠咱们两个人可以做什么？东极家鱼肉百姓...”

“但是仅凭普通人还是不够。”

“你傻啊，陈胜吴广的故事我妇道人家不太清楚，但也听说像太祖起义之类的事情都需要占卜的，你等着占卜的人不就好了。”

“你是说主母就是...”

“这下明白了？决定了？”

“嗯，决定了，我们这就准备离开，寻找和我们一样的苦难人，等待主母为我们占卜，决定我们的命运。”

......

姬瑶梳妆打扮完时，蓝灵儿把偷听到的对话说给姬瑶，姬瑶抿嘴一笑道:“王五的妻子是个女诸葛，不错，走吧，随我去见一个人，昨天发现了一个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