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心灰意冷

回到轩睿阁，见盛玄正立在床侧，焮赩不知所措却又不敢上前。盛玄侧过脸，皱着眉道：“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替本太子宽衣。”

宽衣？

焮赩心里一紧，这种事还要我来做？不是不喜欢我碰你吗？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小心的挪到盛玄身旁，两手都翘起三根指头，只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夹起衣服的一个边角，轻轻褪去他身上白色的锦丝外褂，再故技重施的解开白色的腰封，淡蓝色的成衣就顺势列开一个大口子，去掉成衣，只剩白色的寝衣。

焮赩想了想，后退一步，想着自己的工作做完了。

不料，盛玄却不上床，盯着她又道：“你干什么，还不快点脱掉衣服上床？难道还等着本太子替你宽衣？”

“上床？”焮赩惊讶的反问道。

“上床替本太子暖被子，你以为是什么？”盛玄挑着眉，冷冷道。

暖被子？竟还有这等奇葩要求。焮赩真是被堵得哑口无言。

抬头又见盛玄一直盯着自己，赶紧低下头，硬着头皮，动手脱下自己身上的裙衫，仅剩一身红色的寝衣后，绕过冷冰冰的盛玄，掀开被子，嗖的一下就钻了进去。

盛玄手指一弹，烛台的火就被熄灭了。

焮赩睁大眼，难以习惯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正想发问之时，一股熟悉的味道贴近而来，很快味道的主人就抱住了被褥之下的自己。

两具身子相拥那刻，焮赩的心却似针扎般难受，眼泪无声的浸入到枕头里，原来在不陪自己的夜里，盛玄都是抱着那个叫香儿的女婢入梦。

想着想着，泪更多了，焮赩深吸几口气，不敢太过表露自己的情感，强令自己闭上眼，不去多想。

一夜本就短暂，何况今夜还消耗了一大半。

俩人躺下没多久，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扣门声音。

焮赩本就未睡，自然听到了，想着应是那个叫香儿的女婢来了，想起身，不想，刚往床边挪动了一丁点，抱在腰间的那只手就嗖的一声往里紧扣了一下，直到重重抵在那个温暖宽阔的胸膛上，才作罢。

扣门声再次响起。

焮赩想了想，轻轻道：“殿下，有人扣门。”

身后的人不说话，脸贴在焮赩的秀发里，呼出的热气让焮赩头皮发麻。

“唉”焮赩叹了一口气，闭上嘴，不再说话。

门外的人倒也识趣，终于不再扣门。

安静下来的轩睿阁倒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门外既听不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也听不到有任何人的低语声。

焮赩不敢翻身，胡思乱想一顿之后，竟然睡着了。也不知躺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时，身后之人早已不知所踪，她赶紧爬起来，下了床，梳妆打扮后，拉开轩睿阁的门，却见香儿正在门口立着。

“香儿？”

“姑娘醒了。”一见焮赩开门，香儿喜上眉梢，拽着焮赩的袖子说道：“您可算是醒了，这都日晒三竿了。”

此话说得焮赩颇为难堪，料想这婢子定然是以为她与盛玄太忘情才这般懒床。

面色绯红道：“可是有事？”

“殿下吩咐了，姑娘得将殿下换下来的衣物全部洗干净了，方能用午膳。”

“洗衣服？”

“香儿已经将要洗的衣服都拿去水房了，姑娘快跟香儿来。”说完，就拉起焮赩的手，一路来到了水房。

水房并非真是一栋房子，而是一个大院子，空荡荡的院子里打了好几口水井，旁边摆了几排大木盆，剩余的空地上则架着许多高高低低的杆子，上面晾满了衣裳与被单。

香儿将焮赩拉到一处水井旁，指着地上一个盛满衣服的大木盆道：“就是这个。”

“这么多？他的衣服几天一洗呀？”焮赩粗粗扫了一眼，估摸着有七八件，不是蓝的就是白的。

“姑娘说什么呢，殿下的衣裳当然是一日一洗。这盆里的全是殿下昨日换下的衣裳。”

“一日换这么多？”焮赩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少的，若是进宫应酬，十多件也是常事。”香儿偷偷笑道，“殿下本就好看，穿东西自然讲究。”

焮赩听罢，一个头两个大，她左右环顾了一下，纳闷道：“为何不见一人？”

“水房的奴婢都是一大清早就上工的，所有应洗之物须在午膳之前洗完，这是规矩。现在都这个时辰了，自然看不到她们。”香儿性子倒好，问什么都细细回答。

“哦，那你去忙吧，我洗好了就回轩睿阁。”

“殿下吩咐了，香儿必须监督姑娘洗完。”

监督？难不成还怕我找苏馨来帮忙，真是小人天性。焮赩不悦的心道。

也懒得再多说，抡起袖子，就开始压水。待木盆水满后，蹲下来拿起这些衣裳就死命的揉搓起来。

一边搓，心里一边骂道：妖媚，无德，狐狸，坏蛋……

整整洗了三个时辰，焮赩才腰酸背痛的收工回到了轩睿阁。

香儿倒也勤快，不消一会儿功夫，就端了好多吃食进来，满满摆了一桌子，道：“姑娘，饿坏了吧？赶紧吃口东西缓缓。”

饿是饿了，只是焮赩哪还有吃东西的力气，她趴在软塌之上，无力的说道：“我不饿，你撤下去吧。”

“可是今日，您还未进过食，会饿坏的。”香儿趴过来，关切的说道。

“比起饿，我更累，让我休息一会。”焮赩摇摇头，就真的眯着眼，睡过去了。

香儿矗在一旁，有点不安。

再次醒来之时，盛玄已经回来了，只见他端坐在桌旁，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还不快给本太子布菜。”盛玄斜眼冷冷唤道。

焮赩一咕噜爬起来，猛吞了好几下口水，磨磨蹭蹭走到桌边，望着这一桌子的菜，不似是午膳时的那些菜肴。

“你干什么？”盛玄极其厌恶的瞪着焮赩那副口水欲滴的模样，不满道，“害本太子都无心用晚膳了。”

说罢，脸色一变，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焮赩望了望盛玄那生气的背影，又望了望这一桌子美味，摸着咕噜直叫的肚子，再次咽了几下口水，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小会，仍不见盛玄回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吃。

狼吞虎咽之后，焮赩望着空掉了一半的碟子，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满足的坐下来，暗道：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呀？

还来不及多想，香儿又出现了。

她望着焮赩的模样，不敢相信的说道：“姑娘，您吃了？”

“吃了。”焮赩干脆的答道。

又问道：“不能吃吗？”

香儿摇摇头，不语。

“吃了会如何？”

香儿再次摇摇头。

焮赩知道问不出结果，换了一个话题道：“太子府明明就有很多人，为何除了你，我就再未见到任何人？”

“姑娘此前没有来过轩睿阁？”香儿反问道。

“我只在依云阁呆过。”

“依云阁？原来您先前是侍奉焮侧妃娘娘。”香儿一听，恍然大悟道。

焮赩却一惊，站起来，吃惊道：“你没见过焮赩侧妃？”

“没有。”香儿摇摇头，笑道：“听说她得了怪病，前段时间去荒芜山养病，昨儿才回来，可惜还是未见好，现又在依云阁里呆着。哦，对了，您本就是依云阁的人，这些自是早就知晓了。”

“焮侧妃现在又回到依云阁了？”焮赩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

“嗯，您不知道吗？”

“我……”焮赩一下子不知如何说是好，一个我字就停顿了。

“对了，焮侧妃回来之前，您就被调到这了，不知道也正常。”香儿点点头自己解释道。

“你为何知道她回来了？”

“香儿去后厨取姑娘的午膳之时，碰到了依云阁的苏馨姑娘，她正好也在。”

“苏馨？原来她被关在依云阁。”

“被关？”香儿疑惑道。

“哦，我的意思是，那个焮侧妃长年累月的呆在依云阁不见人，不就跟关着一样吗？”焮赩笑着解释道。

“如此说来，也有这个意思。”香儿倒是单纯，没有多想，就认同了这个解释。

“刚刚说到这个轩睿阁，难道还有什么秘密？”焮赩总觉得不太对劲，想了想，又回到了主题上。

“没有秘密。”香儿摇摇头，又道：“只不过这是殿下的寝楼，除了香儿，平素不准任何人出入，若是肃喜大管家有事，也只能去书房找殿下请示。”

“整个轩睿阁就你一人？”

“嗯。”香儿点点头，肯定的答道。

“也没有暗卫？”

“这里是太子府最里边的阁楼，四周皆无侧门出口，只要守住了前面，无人能踏入此处，何须暗卫？”

“那崔侧妃呢？她不来此处陪伴殿下吗？”

香儿摇摇头，神秘兮兮道：“殿下不喜欢她。”

“你如何知晓？”

“殿下亲口告诉香儿的，这里只有他心爱之人能踏入，甭管是崔侧妃还是焮侧妃，都不曾来过。真正算起来，也就只有侗将军了，他跟香儿一样，可随意出入轩睿阁。”香儿自然不知眼前这个女子就是焮侧妃，脸上满是得意的神采。

焮赩瞧着香儿那光彩照人的小脸蛋，突然一阵反胃，她按着自己的肚子，极力让刚刚吃下的东西别再闹腾。只是不想，却适得其反，哇的一口，全吐了出来。

香儿吓了一跳，急道：“姑娘，您怎么了？”

焮赩却什么都听不见，不停的哇，不停的吐。

香儿急了，尖叫起来：“殿下，殿下，不好了，姑娘出事了。”

焮赩一边吐，一边盯着这个身着淡蓝色裙衫的女子，眼睛终于眯成一线，倒地不省人事。

原以为他是因为成帝中毒一事，才如此刁难我，现在方知，竟然全是我会错了意。

焮赩迷迷糊糊中，听不到外界任何的喧哗，也看不到盛玄此刻焦急难耐的模样，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想着这些恼人的事。

说我一次次利用他的感情欺骗他，他又何尝真心待过我？夜夜抱着这个香儿入眠，将她安置在这个谁都不能踏入的禁地供养着，却让我顶着那些平白无故的头衔，充当了所有人嫉妒的箭靶。

那些曾经的情话，那些曾经的溺爱，只不过是为了保护香儿吹出的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泡沫。

泡沫？对，在阳光下，绚丽多彩，其实不堪一击。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吗？

盛玄，你好狠，好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