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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书房偷听
自那日以后,盛玄已有三日未再踏足轩睿阁,其实他来与不来,本不是那么上心,奇怪的是那个叫香儿的婢女既也不见了踪影。一开始,焮赩还以为是个圈套,毕竟每日清晨一醒来,就见外间屋内的木架上叠叠层层堆着七八件衣裳,旁边的桌上还压着一张纸条:今日午膳前洗好。
莫非是躲在某处观察自己?焮赩心里这么想着,也就无可奈何的照着吩咐去做。
也不知是该说某人体贴,还是该说某人防备心强,需要的一切洗具竟全搬到轩睿阁前园的一处空旷之上,旁边还搭了个像模像样的架子,应是做晾晒之用。
这个妖孽,莫不是真想让我给他洗一辈子衣裳?
望着光秃秃的杆子,焮赩心里不由得恐惧起来。她左右环顾着,实在是不甘心,也顾不上是不是有人躲在暗处监视,随手将衣裳让地上一扔,就提起裙摆,蹑手蹑脚的沿着园内曲径,回到长廊,一直走到尽头,转到一个回廊里,依着记忆往左走,进入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满了竹子,十分茂盛,从这头看不到那头,瘆得慌。
焮赩垫着脚,伸长脖子,仍望不到彼岸,不禁有点望而却步,却又不甘心让自己打退堂鼓,稍作犹豫后,终下定决心,抓着裙摆,准备往竹林走去。
刚迈出一步,竹林煽动,叶飞枝抖,很快,就从中冒出了一个人影,疾步而来,突飞身而上,立于竹顶,终见其人形,是个男子,却有身轻如燕般的好功夫,蜻蜓点水般从一个竹顶飞到另一个竹顶,不消一会儿,人就站在了焮赩面前,剑一挥,横在半空中,非常不客气的说道:“姑娘,请回。”
焮赩瞧着这男子,又见竹林仍不太平,想来这竹林里不知还隐藏了多少功夫如此了得的暗卫,心里不禁冷笑道:真是白活了,竟相信香儿那小婢子的话,以为这轩睿阁无人看守,还愚蠢的踌躇不前,真是浪费表情。
焮赩懒得与这暗卫纠缠,那四个冷冰冰的字刚落音,她就裙角一扬,转身往回走。
第一日就是这般算了。
第二日,焮赩学乖了,一早起来,什么都不想,直接抱起架子上的衣裳就去了园子,老老实实的压水、捶打、揉搓、拧干、晾晒,一整套动作做下来,就到午膳。
第三日,日子照旧,衣裳照洗。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只有一件衣裳,焮赩倒也利落,三下五除二,就直接晾上了。
瞧瞧天色,离午膳还早,焮赩闲来无趣,打量着这园子,格局还不错,特别是那假山,堆砌得与苏府的湖心园倒有几分相似。
焮赩瞧着不禁走了过去,绕过一圈后,回到起点,心里暗道:到底是太子府,连座假山都比苏府精致。一边感叹,一边撩起裙角想依靠着休息一会,右手无意中碰到那个圆石,假山的前侧就发出闷响,慢慢分离开来。
焮赩吓了一跳,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园子里并未有暗卫出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无意触碰的圆石,突见里面也有一个同样模样的圆石。来不及多想,壮着胆子,走了进去,摸了摸暗道内的那颗圆石,果然不出所料,假山又合二为一了。
待石门完全闭合后,黑漆漆的暗道里突然亮堂了起来,焮赩仔细一看,只见这暗道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被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凹角,上面放着一颗夜明珠,想来这光亮就是源自这些夜明珠。
焮赩沿着暗道,摸索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暗道被一暗门切断了去路,想来应是到了尽头。
焮赩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堵暗门,不见有什么机关,敲了敲,也没有任何异样。想了想,焮赩将整个身子紧贴在暗门之上,企图听听门那边的动静,人刚趴上去,暗门就自动转动起来,将她转到了一个屋子里。
这一切来得太快,焮赩有点惊魂未定,她从门上把自己挪下来,仔细一瞧,发现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小的隔间,她好奇的走到隔板旁,沿着隔缝往外望去,外间是一个比较宽敞的屋子,看摆设,应是书房。
谁的书房?难道是盛玄的?
正思索之时,隐隐似听到脚步声,很快,听到了推门声,紧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很快又进来一个男人,再就是关门的声音。
为了防止自己弄出任何声响惊动了外间的人,焮赩双手双脚着地,趴稳当后,才将耳朵紧紧贴着隔板。
良久,就听见一个声音说道:“陛下可是跟您说什么了?自那日您进宫后,就一直不大高兴。”
是侗哲这木棍子。
“父皇打算提前禅位于我。”盛玄的声音冷冷传来。
“您是太子,继承大统是应当的,有何不妥吗?”
“……”
侗哲问完后,久久未见盛玄回话。
“难道是太子妃之事?”侗哲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错,父皇不希望崔家的女儿入主中宫。”
“陛下的担忧不无道理。侗哲已查明,上次瘟疫事件中,替崔丞相暗中调查的正是苏御史。此事是侗哲失误,错判了苏明士的忠心,以致今日前朝崔丞相一人独大的局面。”侗哲的语气明显有点懊恼。但这不是焮赩关心的事,若崔家女儿不能为后,那就表示盛玄还将再娶一个太子妃。
娶妻?会吗?
焮赩的心似突然被什么东西楸紧了般,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尽量平息自己的呼吸频率,不安的等着一个回答。
但是,盛玄却避重就轻的答道:“苏明士的失误,芮妃已经替我们弥补了,只要再过几日,这件事自然会发酵,到时候他这个御史大夫的位子也坐到头了。”
“如此,还得尽快物色一个人选,否则让丞相捷足先登,那此番筹谋也是白费了。”
“你错了。此事,我们还偏偏要按兵不动。”
“侗哲不明白。”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话说到此,俩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看来盛玄是打算继续卖关子。
侗哲倒也不再继续追问,小等片刻后,自行中断这个话题,又道:“苏将军派人来问,是否让莫神医回太子府?”
“再等几日。”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侗哲相信小姐突然失声并非她自己所为,殿下何不让莫神医回来替小姐诊治?”
“不可。”
“为何?”
“听暗卫说,苏馨这几日一直在轩睿阁周边打转。”
“殿下请放心,现在的苏馨是入不了轩睿阁的。”
“早知如此,应当毁了那字条。”
“字条虽暴露了小姐的住所,但并非没有益处。至少,目前小姐对香儿十分信任,香儿对小姐似乎也有好感,侗哲觉得,如此结果,更有利于以后的发展。”
“有没有利,我倒不关心。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赩儿离开太子府,我怕她会再度利用青杨,对父皇不利。”
“殿下就如此不信任小姐?”
“……”
“殿下,请恕侗哲斗胆问一句,若那日莫神医未及时赶到,陛下劫数难逃,您会如何处置小姐?”
“你用不着试探我。”盛玄稍稍停顿以后,接着说道:“虽然这个太子之位,并非我所愿,但我终究是太子,我没有第二个选择。你如此不放心,是否因我至今未处置赩儿?”
“是。”
“侗哲,杀人是很容易的事,但若想成事,就一定要懂得利用人。眼下,赩儿可能是唯一能再次研制绿陀的人,所以我相信,只要留着她,谋害母后的人,一定会显形。”
“殿下原来是如此打算的。”
“不然呢?”
“是侗哲眼光短浅,错怪了殿下。”
“你去安排一下,晚膳,我要去清云阁用。”
“是。”
很快,就响起一阵脚步声,接下来是开门、关门声,最后是一屋子的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自屋外响起:“殿下,您的客人已经到了。”
“知道了。”
盛玄在屋内答道,起身出了书房,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到彻底消失,焮赩才跌坐在地,心神俱悲,伸手一摸,才发觉脸上满是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暗道回到轩睿阁,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用过午膳,更不知道自己何时躺在了床上。
这次,焮赩真的病了,呓语不断,浑身虚汗。
香儿在晚膳之时又回到了轩睿阁,她小心的照顾着焮赩,却没有办法减轻焮赩的痛苦。
无奈之下,还是擅自做主的来到清云阁,向盛玄禀报。
“又病了?”
盛玄正与崔疏音共进晚膳,疑惑的反问道。
香儿颇为认真的点点头。
一旁的崔疏音瞧着,很是不满,朝那不知分寸的婢子狠狠剜了一眼,故作深明大义的劝道:“婢子也是人,更何况还是专门伺候殿下的婢子,更加不能亏待。要不,疏音安排竹香此刻出府去请个大夫回来?”
“不必了。”盛玄一脸平静,冷冷拒绝道。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痛苦,而且一整日都未进食。”香儿似乎不懂得瞧主子的脸色说话,自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舒服,当然难以进食,若是能进食,那就是好了。”崔疏音轻轻一笑,面容娇艳,语气软糯,明明是一句不怀好意的话,却偏偏听不出半分刻薄与无情来。
香儿歪着脑袋,被崔疏音这般神态迷住了,不禁多瞧了几眼,暗道:若只论容貌,还是这女子与殿下更配;但若论殿下的态度,怕只有轩睿阁那位能支配。由此来看,这殿下并不是一个只贪图美色之人,能如此,最好。
如此一想,香儿独自窃喜起来,但心里又有点不解,这殿下为何总是言不由衷呢?就说那晚,明明是他帮姑娘换下湿衣服,却偏不让姑娘知道,还教自己那般说给姑娘听,也不知他意欲何为?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侧妃娘娘说的话?”
盛玄瞪了香儿一眼,冷漠的说道。
受了盛玄这声呵斥,香儿不高兴起来,嘟起嘴巴,翻了个白眼,暗道:又来了,上次禀告姑娘失声,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结果,晚上不还是偷偷跑去瞧。照你这行事风格,只怕今夜又会偷溜进轩睿阁探病。
不高兴归不高兴,但香儿还是得服从主子,皱着脸,没好气的说道:“香儿告退。”
瞧着香儿这没规矩的样子,崔疏音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婢子好生没规矩,竟然在这里摆脸色,奇怪的是盛玄却没有半分责备之意?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若说有什么,倒也有这个可能,看她容貌不俗,又一直呆在轩睿阁独自侍奉盛玄,孤男寡女的,彼此动情,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人之常情,在她崔疏音眼里也是决不能容忍之事。
崔疏音笑意甚浓,深情款款的再次替盛玄倒上一杯酒,眼波流转之时,瞟了一眼那个俏丽的背影,杀意渐起:谁都不能跟我抢盛玄,否则,只能是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