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御史救女

“娘娘，宫外传信：殿下已命侗哲随亲王同去。”

玉蕊宫内，景红悄悄禀道。

芮妃遥望天空，眼神迷离，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太子果然是个重情义之人。”

景红颇为感触道：“太子如此安排确实令人感动，但我们亲王以身涉险，也是难得的信善之人。”

“日后这话不准再提。”芮妃听罢，非但不予赞同，脸色突然一变，出言训道。

景红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低着头，仅以姿态服从。

芮妃瞧着，摇摇头，走回殿内，缓缓而道：“再好的良驹，若遇不到独具慧眼的伯乐，也只有埋汰之份。世间之事，都循一个因果，没有因，不会有果。所以，你不要再说这些本末倒置之话，让戬儿落人话柄。”

景红听罢，方知自己的愚昧，赶紧伏地请罪道：“景红眼皮子浅，差点坏了亲王名誉，请娘娘降罪。”

“牢记于心即可。”芮妃浅浅道，走到殿内，在主位之上坐下后，见景红还跪着，笑道：“你这婢子，本宫岂不知你的心意，快起来吧。”

“谢娘娘。”景红谢过之后，方起了身，走到芮妃身边。

芮妃手肘撑桌，掌托腮，道：“既然太子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那咱们也开始吧。”

“是，景红这就去办。”

说完，景红福了福身子，朝殿外而去。

景红出了殿，朝着两个太监道：“你们两个，随我走一遭。”

“是。”

这两个看起来身材壮实的太监一听，赶紧哈着腰答道，跟着景红出了玉蕊宫。一路上，稍稍高点的太监小声问道：“景红姑姑，咱们这是去哪？”

“去了就知道，嘴这么碎干什么？”景红睥睨了一眼道。

“嘿嘿，这不是好奇嘛。”那太监呵呵一声傻笑，讨好道。

身边那个稍矮点的太监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听了二人的对话，见刚起的话题就这么被摁下去了，赶紧出言帮衬道：“就是，景红姑姑，咱哥俩来玉蕊宫听差都两个月了，今儿这可是头回听您差使，能不好奇吗？”

“这宫里，什么都可以有，就是好奇不能有。”听着这俩货的这番托词，景红哼了一声，摆出玉蕊宫首领姑姑的身份，傲慢的教训道：“否则，得罪了谁，还不为心惧，反以为喜。”

这话说得有点重，俩太监听罢，彼此匆匆对视一眼后，都有点不知所措，尤其是个高的那位，才两句话的功夫，额头上竟渗出细细的冷汗，只见他伸手用袖子胡乱的擦拭了几下，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心虚道：“谢姑姑提醒，咱哥俩谨记于心。”

话毕，俩人都不敢再多言，干脆勾着头，紧跟在景红身后。一直走到兰香阁宫门之外，三人才停了下来。

景红立在宫门正中，并不打算进去，她双手抱胸，一脸的不屑，少了往日谨小慎微的沉着，张大嗓门，用满是讽刺的语气命令道：“钟公公、钱公公，芮妃娘娘让景红送您俩回自个主子身边，进去吧。”

俩人一听，立马跪下来，个子高点的太监装着哭腔，叫屈道：“景红姑姑，您这玩笑可开大了，小钟子对芮妃娘娘可是一片忠心呀。”

“小钱子也不敢有不忠之心，望景红姑姑明察。”那矮点的太监也不甘落后，磕着头，用力嚷嚷道。

景红翻了个白眼，甩甩袖子，极不耐烦的又道：“若俩位公公没本事进这兰香阁，那景红我就权当您俩是被兰香阁丢弃之人。这兰妃娘娘都嫌弃的奴才，咱芮妃娘娘自然也没有留下的道理。”说罢，转身离去。

地上这哥俩瞧着景红不似开玩笑，心里当即就慌了，不断磕着头，连连求饶。真到再瞧不见景红的背影后，哥俩哭脸立马消失，俩人从地上爬起来，彼此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入了兰香阁。

俩人前脚刚入兰香阁，成帝的亲兵后脚就跟了进去。很快，里面一阵骚乱，而后，又恢复平静。不多一会儿，兰妃就被两名侍卫架着出了兰香阁，身后紧跟着正是刚刚进去的钟公公与钱公公。一首领模样的人，指挥剩下的几个人道：“你们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准进出兰香阁。”

“是”

四名侍卫齐声道。

亲兵押着兰妃等三人，并未避嫌，特意选了人多的宫道，招摇显摆而过，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押着兰妃的侍卫往左，左边的尽头就是清凉殿，虽也是一座宫殿，但因一直无人居住，又鲜少派人打理，这清凉殿就慢慢的成了冷宫，看样子兰妃的目的地就是清凉殿；押着钟公公与钱公公的侍卫则往右行，那是比冷宫还令人畏惧的地方——慎行司。

果不其然，侍卫真将兰妃带到了清凉殿，俩人反手将兰妃往里面一推，就开是关门。眼瞧着门就要被上锁，一路上都颇为冷静的兰妃突然像疯了般冲过去，拍着门板，大声吼道：“本宫是陛下的兰妃，没有陛下的旨意，你们竟敢私下幽禁本宫，该当何罪！”

见侍卫不为所动，兰妃急得直哭，大叫道：“陛下，陛下，救救臣妾。”

一声声哀嚎，穿透着这威武雄壮的都城天空，却穿不透天空之下皇城之内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

宫中之人的凉薄大抵就是这样来的，但家人就不同，毕竟这罪名可轻可重，可由其一人获罪，也可祸及九族。

御史大夫苏明士纵横官场数十年，最畏惧的莫过于此。兰妃打入冷宫才两盏茶的功夫，他人就跪在了殿外，请求面圣。

成帝听着殿外苏明士哀求的声音，似乎满心喜悦，心情极好的闭目养神。

又过了一盏茶后，成帝睁开眼，打着哈欠道：“让他进来吧。”

“是。”

杜德海低声答道，快步走下殿，出门引着苏明士入殿见驾。

刚入殿见着成帝，苏明士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求道：“陛下，微臣……”

不待苏明士把话说完，成帝挥挥手，制止道：“苏爱卿，朕知你为何而来。但在你求情之前，朕给你个选择。”

苏明士一怔，虽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料到成帝会如此爽快，赶紧收起眼泪鼻涕，恭敬道：“请陛下吩咐。”

“兰妃几次三番安排人入玉蕊宫刺探，着实让人恼火。想必那钟钱俩人，你不陌生吧。慎行司的板子已经让他们全招了，他们可是你选进宫的。”成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却有点不满。

苏明士心里暗骂：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让她不要动这些小心思，就是不听。凭她这点小道行，哪会是那妖妃的对手。唉，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伏地磕着头，认命道：“兰妃娘娘打小就争强好胜，所以难免……”话到一半，苏明士说不下去了，想想不管自己如何自圆其说，已是不可能抹去钟钱二人的存在，帮不到兰妃不说，只怕一个不小心，还会把自己牵连进去。赶紧改口道：“请陛下降罪。”

“降罪太严重了，苏爱卿放心，朕不糊涂，女人之间这种明争暗斗的事，哪里都有。”成帝竟然难得的宽宏大量起来，语气明显好了很多。

苏明士忐忑不安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磕着头，感恩道：“陛下仁慈，微臣感激不尽。”

成帝听罢，突然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又道：“朕明白，可是芮妃现在不依不饶，朕一下子也拿她没法。”

这成帝就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来来回回就是两个决定，他偏偏要故意逗得自己之心忽上忽下的，苏明士不傻，所以他琢磨着自己这谢恩也不是，请罪也不是，说什么都是错呀，只好道：“一切但凭陛下定夺，微臣绝无任何怨言。”

成帝听着好笑，也不表露，点点头，又摇摇头，似是十分为难，良久才道：“有一事，不知爱卿可否替朕去办，若办成了，朕也好借此事之功赦免兰妃的无心之过。”

“请陛下吩咐，微臣万死不辞。”苏明士听着，也不管是什么事，硬着头接了下来。

听罢，成帝这才面带笑意，欢快道：“爱卿，起来回话。”

“微臣不敢。”

成帝斜眼瞧着，朝杜德海使了个眼色。

杜德海赶紧走下来，扶起苏明士道：“苏大人，陛下让您起来回话。”

苏明士这才不得不站直了身子，等着成帝安排。

“明日，朕就会昭告天下，太子盛玄将迎娶周国的明玉公主为太子妃。朕本想让丞相以百官之首的身份去办此事，但又念及疏音乃太子侧妃，怕他多心。所以，你去办。”

“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苏明士真没料到，才封了个亲王，陛下又来这一手，看来这皇位最终是谁的，还真是难料。

“怎么？你不愿意？”成帝的脸就似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有了笑意，现在又是一副杀戮。

“微臣不敢。”苏明士急得双腿一软，又跪了下来，急道：“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嗯，如此甚好。办好了，兰妃自然就无事。只不过，芮妃毕竟是协理六宫之人，也不能太不给她留面子。这样吧，太子未完婚之前，兰妃就在清凉殿里呆着。做错事，总得受点处罚，否则，这宫里岂不全乱套了。”

“陛下所言甚是，兰妃娘娘终归是犯了错，应当吃点苦头。”苏明士算是看清了这盘棋，什么将功折罪，这摆明着就是让自己去犯丞相的怵。世人谁不知，丞相的女儿就是为了太子妃之位而生、而养，此次谁接下这摊子事，谁就是在与他对着干。只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若命都不保，还谈什么忠义。

“如此，你就赶紧着手去办吧。”

“微臣告退。”

苏明士又是一顿磕头，而后才躬着身子退出了大殿。

杜德海瞧着，冷冷一笑，道：“还是太子殿下的计谋妙，否则，这苏御史定然不会如此爽快领旨。”

“与其让他不情不愿的领了这差使，还不如动点脑子，让他全力以赴。”成帝站起来，又道：“封一个亲王，崔立只会忍痛同意这门婚事，但绝不会让婚礼顺利进行。如此一来，就是他们内斗的事了。”

“陛下英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