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书网 勤书网
登录 | 注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执意大婚

作者:猫猫小姐 | 发布时间 | 2017-08-23 | 字数:3401

盛玄这一倒,竟昏迷了四天四夜,待再次睁开眼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却又毫无表情的冰雕脸,盛玄微微转动眼珠四处搜寻起来,不见再有他人,失落无比,原本只是有点混沌的双眸立马就变得模糊起来,那个一心想见的人,今日不在,只怕就是永无相见之日了。

眼见昏迷多日的人终于苏醒,一直看护在侧的苏青杨眼神波动,面色欣喜,刚想问候一番,却又被那双迷雾笼罩的双眸刺痛着失去了想要说出口的欲望,整个事情的始末,他早已知晓。对于焮赩的遭遇,他又如何不难受?那也是他今生最挚爱的女子,他心中之痛,不比盛玄少半分。只是,他很清楚眼前的局势,也不敢违逆成帝的旨意。所以,他不能告诉盛玄,在他昏迷的这四天里,太子府的府兵、苏府的暗卫将断崖上上下下,沿途十里之内,来来回回翻了三遍,不但未找到焮赩或是苏馨的尸体,就连能够证明她们去过的物件都未找到。他更不敢告诉盛玄,成帝已下令停止一切搜寻,并在昨日公布了焮赩的死讯,衣冠冢就立在山谷木屋旁边。

“莫神医很自责,让我转告你,他无颜再见你,已回荒芜山。”苏青杨避重就轻道。

盛玄静静听着,刚刚睁开的双眸又轻轻的闭上了,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无息滑落,伤情之心,不言而喻。

苏青杨装作未看见,端起床头矮桌上那碗参汤,也不管床上的人是否愿意,直接舀了一勺,送到盛玄那毫无血色的唇间。

四天以来滴水未进,盛玄是饿是虚弱,但饿着的肚子如何也胜不过抗拒的心,那翩然而近的参汤味就似一个丰腴的女人在那里搔首弄姿般,让人反胃。

唇角刚触到勺边,盛玄枯着眉,一阵痉挛,快速避开了。苏青杨顺势又将勺子收了回来,匆匆收拾一番后,将原封不动的汤碗放回矮桌之上。

面色忧伤,道:“我们之间,许久未这样彼此照顾了。”

床上的人不说话,眼睛仍是微闭,若不是嘴角被牙齿紧紧的咬着,露出了深深的的齿印,只怕真以为他还在昏迷,未从苏醒过。

“说来,上次是你照顾我。”

苏青杨根本不在乎是否有听众,只顾回想自己记忆中的那片柔软。

“我总是很羡慕你。比如10岁那年,我羡慕当时8岁的你,总是比所有人都快乐、勇敢。虽然太傅总说你不守规矩,是个不学无术空有一副俏皮囊的好命皇子,但我知道,他在说谎。盛玄,我知道,从来都不是你不好,而是这世间之人,污浊太久,见不得纯洁干净之人,所以才为你寻了一个错漏而已。”

苏青杨的嘴角突然多了一丝笑意,稍作停顿后,又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吗?因为我就是如太傅一般的人,把自己困在繁文缛节里,不敢接触任何新鲜事物,同时也见不得比自己勇敢的人率先迈出那一步。”苏青杨转头注视着盛玄,轻轻问道:“盛玄,你知道吗,我最嫉妒的就是我毕生最后悔之事?”

床上的人仍是没动,但那长长的眼睫毛却微微颤动了一下,这细小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苏青杨的眼睛,他笑意更深,似是听到盛玄在问:“何事?”

就为着这似是而非的回应,苏青杨已是心满意足,又转回头望着床头矮桌上那只汤碗,眼神迷离,似乎一段封尘已久的往事如一坛成年老窖般突然被开启:“母亲病重,父亲千方百计请来一位江湖名医,但不巧的是,这位名医刚刚经历丧妻之痛,让他性情大变,愤世憎人,不愿再行医者之德。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冷漠的拒绝父亲,看着母亲痛苦的呻吟,当时的我绝望万分,哭泣着冲出厢房,却在府门外与你撞了个满怀。”

想必这是俩人心中最为珍贵的过去,原本只是听着的盛玄,竟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眸中透出无数星光。

“然后,你不停的安慰我,刻意说着那些不怎么好笑的事,一点皇子的矫情都没有,我喜欢那样的你。”

难得苏青杨如此感性,说得多情又温暖,“哎”刚刚暧昧起来的氛围,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叹息生生折断:“不过,很快就不喜欢了。”

“因为她。”盛玄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苏青杨微微一怔,稍稍等待片刻,不见盛玄再话,并没有否认,解释道:“不错。那个心地善良,笑得天真无邪,着一身赤焰红裳的小女孩。我记得她当时明明是蹲在府门外的那棵大榕树下,听到你夸张的笑声,才走过来。我站在那里,望着由远及近的她,觉得她像太阳一样——非常耀眼。我很想去靠近,却又不敢,因为这与我所学的礼数不合,所以我躲在了你的身后,看着你与她愉快的嬉戏。”

“她说她叫芙儿,临别之时,说会永远记得我。但,再见之时,她说她是焮赩,并未认出我。”盛玄说话的气息终于有了几分生气,话里话外,情绪开始外露。

苏青杨听着,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暗道:终于活过来了。语气里却不表露半分,仍如先前那般随意,继续说道:“或许她忘了你的样貌,但我相信她一定记得你身上的那份味道,别忘了,她可是制药师的女儿,对气味的敏锐是天生天成。”

“我以为你讨厌她,因为你说过,若不是她父亲见死不救,苏老夫人是不会那么早死的。”

“母亲的病,本就到了无药可治的程度,怎会真是她父亲愿不愿意的事呢?”苏青杨摇摇头,又道:“我本来想说,我喜欢她,不知为何,却说出来完全相反的话来,这是不是就叫:心口不一。”

心口不一。

这四个看似被苏青杨无心提及的四个字,却重重的砸在了盛玄的心里,让他心弦乱动。暗自伤神道: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这四个字,苏青杨自责,他又何尝不是呢?那么多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明明不在乎她是否骗他,却偏偏做出或是说出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或话,让她介怀,惹她伤心。

为何不告诉她,他就是那年逗她开心的那个玄哥哥?

为何一定要去计较谁记得谁多一点,谁记得谁少一点?

“或许吧。”盛玄无力的说道。

苏青杨自是听出了这三个字的悲与伤,不忍再徒增彼此的不适,话锋一转,又道:“不知为何,我总是忘不掉她临走前对我说的话。”

“……”

“你不好奇吗?”苏青杨见盛玄并未追问,轻轻问道。

“我会等她回来的。”盛玄弱弱一笑。

“盛玄?”

“青杨,你替我入宫一趟,转告父皇,婚礼照常进行。”

苏青杨面色一变,靠近床上的人几分,不与赞同道:“崔丞相已上呈陛下,因痛失爱女,悲伤过度,无法面圣,所以告病在家,休养半月。你完全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崔疏音虽还活着,但比死了更甚,所以,他痛失爱女不假;但我不同,我的赩儿虽然目前搜寻未果,但不正是可以说明她还活着吗?”这段话并不长,但因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盛玄说得颇费了一些力气。

说罢,就大喘不已,稍稍平静后,调息气脉,续足神气后,又道:“赩儿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所以,我更要如期如常的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要办给她看,要让她知道,我就是一个如此无情的人。”

苏青杨伸出右手,握住盛玄的左手,重重用了一把力,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眼神暗淡,心里却道:你如此这般,哪里是无情,明明就是想让赩儿知道你的动向,引她现身来为自己报仇罢了。若是她来了,你定然不会再放她离去,心里也终将是证实了她活着;但是,若她不来呢?盛玄,你又如何自处?如何再蒙骗自己的心?

“若你执意如此,青杨自当为你走这一趟。”

“我心意已决。”

“好吧。”

苏青杨放开盛玄无力的手,替他盖好被子。站起来,走到门口,刚刚推开门,一股强冷空气就张牙舞爪的冲了进来,苏青杨赶紧将房门捂上,轻轻道:“今年的冬天来得有点早,看这风意,似乎比往年会要冷上几分。”

冷?

盛玄听着苏青杨的话,嘴角慢慢裂开一个口子,心道:再冷也冷不过那日,亲眼见着她纵身一跃时,那寒彻心底,刺痛骨髓的冷。

赩儿,你若不在,便是隆冬。

“盛玄?”

“肃喜会照顾我的,你去吧。”

“那好,这几日你好生养着,届时只怕会有几分辛苦,毕竟这可是两国联姻。”

苏青杨说完,再次打开房门,快速离去。

盛玄微微阖上双眼,一脸的倦意,模模糊糊之中,他似乎又站到了那片红色的花海之中,漫山遍野全被染成了红色。

侗哲一脸不悦的抱怨道:“殿下,这花太过妖异,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盛玄满脸迷茫,这似曾相识的对话,让他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殿下,您发什么楞?”

“真的是侗哲吗?”盛玄不敢相信的问道。

侗哲白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暗道:莫不是真被这妖异之花迷得失了神智?

主仆俩还在各自诧异之时,花海微动,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糅合进这花海原有的浓郁之香中,让人浮想联翩。

那个身影不出所料的自花海深处,慢慢走出来,脸上仍是记忆中那粲然的欢笑,朱唇轻启:“公子可是要入花海?”

“是。”

“越是艳丽无比的东西,越有可能是至毒之物。小女子奉劝公子一句:不要轻易沾惹,以免后悔终生。”

“不会有那一日的。因为你是芙儿,我是你的玄哥哥。”盛玄上前一把握住红衣女子的手,欣喜的说道。

只是手刚触及眼前的人儿,她却整个人都枢纽起来,最后融入那片花海,与自己似不在一个空间般,全部断裂远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