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沅妃中毒
迈进揽月阁的寝殿，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最前面离床最近的地方跪着两位太医，皇帝坐在塌边，面有愠色，想必是刚刚斥责完宫人。顾阑笙走了过去：“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皇帝只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
榻上的沅妃面无血色，呼吸微弱，顾阑笙轻轻叹了口气，安抚皇上道：“皇上也莫要太心急了，两位太医都是医科圣手，必会将姐姐医治好的。”皇上依旧没有开口，她便不再说什么了，只在一旁站着。
余光瞥见自己送来的糕点在旁边的小桌上摆着，心底一哂，沅妃也真是煞费苦心了。两位太医分别诊脉，而后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启禀皇上，经微臣等诊脉确定，沅妃乃是中了草乌头之毒，好在中毒不深，所以娘娘只是暂时昏迷。臣等这就开方抓药。”“嗯，你下去吧。你，跟着他们去，速速将药煎好端来，喂沅妃服下。”最后一句，是指着在前头跪着的镜轻说的。
二人领命，出了寝殿。殿内只余一名太医，其他人依旧战战兢兢的跪着。顾阑笙也站在一边，并未出声。
皇上看了一眼她，转头对着一地的宫人怒道：“混账东西，平日里是怎么侍奉你家娘娘的，竟叫她中了毒，如此不当心，该当何罪？”
底下一片求饶声。
顾阑笙终于开口：“皇上息怒，太医既说了沅妃姐姐是中毒不深，想必不会有大碍，皇上大可放宽心。当下的关键，是找到姐姐中毒的所在，抓住下毒之人。”
留下的太医也抬起头道：“娘娘是食物中毒，昏迷的时间又在午后，想必是午膳被人动了手脚。”
皇上大手一挥：“你去，查、验，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这宫中兴风作浪。”
于是沅妃的午膳和餐具被端了上来，一一验过，都没有问题，皇上又问：“沅妃午膳只进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这时，跪在人群后头的一个宫女往前挪了一点答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午膳只进了这些，只是……只是……”小宫女在支支吾吾的同时，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顾阑笙，皇上当然也看见了，指着她道：“往下说！”
宫女咬了咬唇，似下了莫大的决心：“只是用完午膳之后，瑾妃娘娘来过，说是合欢殿里新作了些糕点，想着娘娘喜甜，便送了些过来……”
皇帝似乎有些惊讶：“哦？是这样吗？瑾妃？”
顾阑笙心里有些失望，但神色依旧如常：“是，皇上，臣妾宫里今日做了梨花酥，之前听您说姐姐喜甜，便送了些过来。”
皇帝又问：“瑾妃是和沅妃一起吃的梨花酥吗？”
“没有，我在姐姐这里喝了杯茶。”顾阑笙说完，又让术容把小桌子上的盘子端了过来，递给太医，“这就是午后臣妾送过来的梨花酥。”
太医接过盘子，抬头看着皇帝，皇上点了点头，于是一一验过。
银针变黑。
锦芜大惊失色：“娘娘……”
太医也不知如何是好，手里握着银针，站在原地。
殿内鸦雀无声，皇帝依旧坐在床边：“爱妃送来的糕点，有毒？”
“没有。”顾阑笙迎上他的目光。
“那这是？”
“臣妾不知。”
皇帝转头问刚才的宫女：“当时殿内还有何人？”
“回皇上话，还有两位娘娘的侍女，镜轻和术容两位姑姑，后来……后来云嫔娘娘也来过，云嫔娘娘过来后，沅妃便将奴婢等打发了出来。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奴婢便不知晓了。”
皇帝冷冷地开口：“石庸，去，把她给朕带过来。”
石公公走后，皇帝看了眼顾阑笙，她今日着一身绯色长裙，头发只简单的绾了一下，发间别了一支木簪，薄施粉黛，刚才验出梨花酥有毒的时候，身后的锦芜惊呼出声，情急间甚至拉了下她的衣袖，她却面不改色，只是在他问她的时候迎着他的目光。
她性子倔，他知道。
沅妃中毒事大，他有些心急，才连着问了她那许多，并非真的怀疑她。而且，在来的路上听了事情的经过，他就赶紧让石庸去叫她，就是要她一直在场，免得被人诬陷，无还击之力。
现在事情也已经分明了，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按着她的肩膀：“朕相信你。”她似乎很是委屈，听他这样说，眼底有盈盈的泪，这时石庸已带了云嫔过来。
云嫔大概也早已经听说了揽月阁的事情，进门看见顾阑笙泫然欲泣的样子，唇角微不可察的轻轻上扬。跪下向皇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而后又朝着顾阑笙的方向：“臣妾见过瑾妃娘娘。”皇上又转身做坐到床边，摆了摆手，让她起来，指着那一盘刚刚被验出来有毒的梨花酥，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个。”
“回皇上话，臣妾见过。”
“什么时候？在哪里？”
“午膳之后，臣妾有事来找沅妃娘娘商量，只是臣妾来时，瑾妃姐姐也在，当时这个盘子就摆在桌上，沅妃姐姐在吃。”
“那你呢？有没有吃？”
“臣妾没有，当时瑾妃娘娘冲着臣妾发了好一顿火，臣妾未敢。当时臣妾还有些气闷，现在看来，姐姐是想救我也未可知啊。”说到这里，又向瑾妃行了一礼：“妹妹谢姐姐救命之恩了。”
顾阑笙本就受了委屈，很是窝火，她又这样不阴不阳的，于是顾阑笙冷冷开口：“妹妹真是说笑了，怎么会有救命之恩，沅妃姐姐身材消瘦，误食之后也只是昏迷，妹妹这样，即使吃完这一盘，大概也能安然无恙吧。”
话一出口，底下的人都差点笑出声，云嫔被噎的无话可说，恼羞成怒便站起身指着顾阑笙：“你！”
她如此失态，皇帝大声呵斥道：“放肆！”
云嫔只得低眉顺眼的继续回话。
从头到尾，云嫔都说自己从未沾手过这个盘子，也不知道沅妃是如何中毒的，并且言语间倒是处处暗示毒是瑾妃顾阑笙下的。
皇帝冷着脸听她说完。微微蹙眉，睥了一眼道：“你方才说你有事找沅妃，何事？”
“是臣妾总是心悸，想问问沅妃姐姐这里有没有什么土方子可以治治。”
“那找到方子了吗？”
“没有。”
“那朕教你一个方子，平日里好好在自己宫里待着，少嚼些舌根，便不会有那么多毛病了。”
云嫔默默地跪在一旁不再说话，只想着，尽管冷嘲热讽吧，总之沅妃中毒之事绝对跟瑾妃脱不了关系，看你还能护她到几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