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芳华·隐匿

凌香阁后苑

伊瞬华独立于亭间望着封冻的河面思绪纷飞。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人在身后轻拍着他的肩膀，伊瞬华回眸望见了染妍。

倾国倾城的女孩子笑靥如花，伊瞬华转身轻咳了两声笑道“你怎么来了？”

染妍听到这句话立刻撇了撇嘴有些生气的说道“虽然知道瞬华公子不是常人，行事风格也别具一格但是·····我这里可不是收容所啊，前些天来这里的那位公子·····是朝廷重犯吧？”

“哦。”伊瞬华叹了口气“是，他是秦王的长子，长安王姬炎。”

“弑君的那个？”染妍大惊。

“你觉得长安王弑君有什么用么？秦国离京畿虽只有一山之隔但那座名叫暮山的山峦是天堑，秦国要想打到京畿得越过卫国，梁国还得过折戟关，姬炎杀了皇帝有何用？”

“另有其人？”染妍思考到。

“无所谓了，若是姑娘觉得不适，等他伤养好在下便带他离开，绝不连累姑娘。”

染妍忽然眉头紧蹙半响支支吾吾道“公子·····要离开了？”

一瞬间寂静无声。

二人沉默着，只见伊瞬华点了点头应声道“是。”

“去秦国？”染妍望着伊瞬华坚定的脸问道。

“恩。”伊瞬华应道“姑娘不舍得？”

“·····”染妍沉默着忽然摇了摇头失望的说道“公子答应过我的·····原来只是骗我的啊·····”

伊瞬华走上前，双手环抱着染妍，右手轻抚着她血红色的长发，闭着眼，嗅着她的发香。

“妍儿·····”伊瞬华轻声呼唤道，染妍靠在伊瞬华的肩头，缓缓伸出双臂同样环抱着面前的男子。

“初来凌香阁，我就深深被你所吸引，你曾让我仔细思量你说过的‘喜欢我’的含义······”伊瞬华睁开双瞳望着雪白的风景微微摇了摇头笑道“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否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其实你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对我动了感情对么？”

染妍沉默着。

“我·····不配喜欢别人，也不配被别人喜欢，爱对我来说是奢侈的东西，可·····不知为何，自从遇见你，我很少做噩梦了，每次睁开眼，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每天看着你忙碌，总是忍不住想帮你做些事情让你轻松一些，你开心，我也觉得很开心，你难过我会也觉得很难过。”伊瞬华笑道“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闻到了空气中充斥着的颓靡与赤裸裸的欲望，但在其中有一丝出淤泥而不染的气息，那个气息来自于你，你是这里唯一一个不看重权势的人，虽然出身青楼堕入风尘，但你不是为了钱；权；势而说违心话的人，你说过喜欢我，无论出自怎样的想法，我都很开心。”

染妍依旧沉默着。

“之前我一直很迷茫，但姑娘不舍得我走，说明心里有我。”伊瞬华感到染妍身体有一丝颤抖，他紧紧抱住染妍脸上露出了些许释然的表情，他轻轻吻着染妍的长发在她的耳边说道“我喜欢你，男女之间的那个意思。”一字一句清晰庄重如同立下誓言一般。

时间仿佛凝固，染妍睁开双瞳，抓紧了瞬华的衣襟。

“我答应过你要带你离开，就绝不会食言。”伊瞬华笑道“若你相信我，愿意跟我走，即便这条路风险重重，我也会尽全力保护你不受伤害。”

“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无论你如何抉择，这几个月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一生最幸福最开心的记忆，我会永远铭记在心，永远也不会忘。”

“我愿意跟你走。”染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伊瞬华松开染妍凝视着她乌黑的双瞳，染妍也同样凝视着他脸颊渐渐泛着淡淡红晕，她刚要开口只吐出五个字“我其实也喜·····”忽然觉得嘴唇凉凉的。

伊瞬华在染妍开口的一瞬吻了她的唇。

雪花再次从天而降，落在冰封的河面，小亭的檐角，熙熙攘攘，静谧无声。

能够轻易窥得人心所想的伊瞬华自然知道染妍要说的是什么，他其实也早就知道她的心意，他不说，装作不知道，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他害怕，害怕得到的幸福会再次失去，就像多年以前失去了伊瞬曦一样。

男孩与女孩就这样吻着对方，直到被一个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

二人循声望去看见了发丝如同苍雪般白的“年轻”男子，瞬华松开染妍对来者行了个礼。

“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姬如期眯着眼一脸坏笑。虽然在落雪轩也经常见到年轻男女互相爱慕但每次亲眼看到都会不自觉地感到有些欣慰，或许是想起了当年自己的妻子初见自己时的画面。

也是这样白雪纷飞。

“这位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的染妍姑娘了吧？”姬如期靠近染妍抬起鼻子嗅了嗅，染妍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深黑色的双瞳露出了些许恐惧。

姬如期感受到了染妍的内心有些害怕于是眯着眼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一个坏毛病，姑娘见谅。”

“·····”染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姬如期。”如期说完笑着看着染妍，他很好奇染妍听到他的名字后有什么反应，染妍果然露出了他预期的惊讶神情。几乎在一瞬间染妍对姬如期行了个礼说道“小女子染妍见过永乐王殿下。”

姬如期摆了摆手示意染妍不必多礼“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姑娘不介意，我想跟你家公子单独说说话。”

染妍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姬如期走到亭边坐在栏杆上看着伊瞬华举起右手示意他也坐。

伊瞬华一边走到栏杆旁坐下一边问道“都安排好了？”

“没，城中戒严，还需公子多出一份力了。”姬如期眯眼笑着看伊瞬华。

“何意？”伊瞬华反问道。

“公子心知肚明。”姬如期睁开双瞳严肃的看着伊瞬华，半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惋惜道“公子身旁有红颜相伴，很是令人羡慕，只可惜，历史证明两个种族的人相爱肯定没有好结果。”

“你知道我是谁？”

“在人族的世界里你的名字或许很普通，但在魅族人和魅族混血人群当中，你的名字家喻户晓。”

“·····”

“伊学成，是我为炎儿安排的老师，他的家庭我再知晓不过，你能骗的了炎儿，却骗不过我。”如期看着伊瞬华微笑着继续说道“当然，我并不是因为了解伊学成的家庭才知道你是魅族的伊家后裔的。”

“你是·····混血？”伊瞬华好奇的看着姬如期，没想到被世人称为白魔鬼的男子真的有魔鬼的血统。

姬如期没有否认“我母亲是魅族人，天生白发，我继承了她的血统，因此天生就是这副样子，虽然不能像纯血魅族一样控制其他人类，但对魅族人有一些感知能力。”

“原来如此，不过我真没想到秦国叱咤风云的永乐王竟然是魅族混血，传出去恐怕天下为之瞠目。”

“不错，所以我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感到你是魅族人，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还姓伊，姓伊的魅族人可不多见，不，应该说几乎绝迹，早就听闻魅族的王室被灭族，所以你就是伊家的最后一人，魅族最后的希望，也是魅族的独尊。”

“既然知道，为何不动手？”

“我说过了，我母亲也是魅族人，在刑王朝关于魅族的人和事都是禁忌，被知道身份的魅族人最后都会被杀死，我母亲也不例外，但之所以我母亲是魅族人，因此我觉得魅族人不一定就是坏人。”

“那，长乐公来此想做什么？”伊瞬华淡淡的问道。

“问问你的打算。”如期笑着说道，伊瞬华没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杀意，换句话说如期来此根本不是来杀掉他的，这要是换了别人若是得知瞬华的身份必定会刀剑相向，然而如期没有。

“打算么？若我想害死长安王大可以不救他，在你到之前乐开就已经杀死他了。”伊瞬华看着如期笑道。

“不错的答案，但公子救我的侄子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复国。”

“复兴离殇国？这是个很大的筹码，公子救了炎儿算是大恩，这个恩情姬家必定会回报，但·····公子想好了么？若是炎儿回不了秦国，我也死在了路上，公子的付出就毫无意义。”

“人生就像一盘棋，充满了风险与赌注，经商之道亦是如此，不下大的赌注，怎么能获得丰厚的回报呢？”伊瞬华笑道。

“呵呵，若是秦国帮助你复国，公子不会对人族展开报复么？”

“长乐公若是不愿意相信我，大可直接杀了我，还需要问这些谁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么？”伊瞬华轻笑道“我只是想让我的族人不在生活在人族的欺压之下，能够有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不必再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人族发现而为此丧命。长乐公没死是因为你的父亲是秦王罢了。”

“呵呵，好，若公子成功让炎儿上位，秦国就会帮助你复国。”如期答应道“不过，你若是敢伤害炎儿和我们姬家的族人，我会追杀你至天涯海角，如何？”

“成交。”

“那，就请公子开始摆平守城的人吧。”如期将自己懒得做的事情直接丢给了伊瞬华，按照如期的脾气秉性一定会带着亲卫队杀出城外，但是帝都的守卫非常多尤其是在新皇初立的时期，为了防止动乱，留守帝都的军队能抵过两个国的进攻。

“我有两个条件。”伊瞬华打断了如期的思绪。

“说。”

“一，我想带两个人走。二，请长乐公答应我不动孙牧野。”

“公子可知道孙牧野是你日后的大患？”

“知道。”

“那你还留着他？”

“他·····目前为止不是你我的敌人。”

“呵呵，看那小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宿命也不知道那柄剑的来历，算了，就依公子所想，我不动他就好，但我可不敢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动他。”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