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二进宫
结果，夜鹰和墨点还是次日上午才赶到有妖气的山门。这里夜鹰已经来过一次了，但是毕竟上次也没留下什么好的回忆，他可以加快了脚步，不想在山脚多做停留。
“这就是修仙的地方啊。”墨点前后转转脑袋，显出有些失望的神色，“为什么建在山上？感觉好破的样子……”
但让夜鹰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是，明明说是妖国的武师削减了脑袋往这儿赶的，但是，山脚下却冷冷清清的一片。想想自己上次来的时候那叫一个人声鼎沸，可是现在，有不少摆摊儿的都已经收摊走了，看样子根本就没人来买。偌大的山门上下安静一片，倒是让夜鹰第一次感觉这儿是个挺正规的地方了。
正规的让他后背发凉。
寻一个小贩打听打听，夜鹰才知道原来赶来的武师都死在万骨枯里了……好吧，这么说有误导的嫌疑。这次的开采行动，有妖气还联合了铁树宗和沧海宗，大家表面上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实际嘛，就是各自心怀鬼胎、巴不得对方多死几个人的那种“伙伴”。由于这一次集结了三个门派，人数比较多，因此分批次入场。而这个第一批的时候人还是挺多的……据小贩的描述，当时这一大批人有说有笑、摩肩接踵地，都快把传送法阵给挤爆了。结果，三百来号人一个没回来，十五个仙人倒是一个也没少。
剩下的武师一看，好家伙，这哪是冒险啊，这是用我们的生命给他们探路啊！在这种惨状之下，大家心下戚戚然，银子也不要了，纷纷走为上策。值得一提的是，就在昨天，铁树宗和沧海宗都曾试图用强制的方法让这些大武师留下来，比如说锁骨术（将人锁在某个区域的法术），定身咒啊，或者绝一点的，拿家人来威胁他们等等。在带队的仙长眼中，凡人？不就是相当于敢死队吗？他们死多少跟我有什么干系？这些卑微如尘土的人，唯一的一点价值就是在万骨枯中用血肉之躯给仙人挡挡枪，这之后，谁还会来管他们的死活啊。但是他们现在居然想跑？那可不行，凡人死多少都无妨，但是自己的弟子要是有什么擦着碰着，难免会被掌门找麻烦。
如此一权衡，各种不平等协约都出来了。反正仙人和凡人本来就不是对等的，仙人看凡人，大概就跟凡人看马一样吧。你会跟马讲信用吗？有用就拿皮鞭抽打他，没用就把它卖掉，之后马儿遭遇怎样的命运，似乎都跟主人无关了，它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啊。
在仙人的价值观中，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正常个大头鬼啊！”摘星子那时刚刚结束和夜空的“远程谈话”，就听到弱水真人来汇报这种情况，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回想起夜空的交代，不由感叹他老人家真是料事如神。有妖气平日也不同这两个门派来往，原以为它们这么远近闻名，里面的修仙者也应该是德才兼备、心系天下的那种，没想到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来夜空的卦还是一等一的准，要搁在一百年前，莫消别人动手，摘星子自己路见不平了都会上去把这些“仙人”修理一顿。
可他现在毕竟是一派之长，没法如此意气用事，稍微思索一下，他便同弱水真人说，“告诉那两个门派的人，就说要么立刻停止这种不平等的协约行为，要么就给我滚蛋！”
自家老大一发话，下面的两个小门派也只得作罢。可武师们是彻底作鸟兽散，甭管摘星子再说多少好话也不回来了。他们已经彻底看清了所谓“仙人”的真面目，巴不得能早日离开这个火坑，哪里还会再上当呢？这下摘星子可是气的不行，本来自己计划的好好的，仙人和凡人也可以在这种行动中增进彼此的信任，为日后共同对抗恶魔族种下互相信任的根基，也可以在跑团结束后获得最大程度的共赢。哪知道，就这么被这两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毁了。（第一次进入万骨枯的都是铁树宗和沧海宗的人，他们先是主动请缨，摘星子不知底细，也就让他们去了）
他们还一副天经地义、理直气壮的样子，埋怨摘星子太过小气，不就是几条人命吗，这些仙人可没放在眼里过。摘星子真是道理也讲不通，动手也动不得，气的直跳脚。索性咬咬牙，就不把夜空的叮嘱告诉他们了。反正这些不把人当回事儿的仙人，也不会听夜空先生的建议吧，让他们自取灭亡得了。摘星子甩甩衣袖，管自己走了。关于夜鹰的问题，虽说夜空让他不必去插手，但要真出什么事可就晚了，摘星子还是打算在这次跑团的人选上在做些调整。因为……本来应该是经验丰富的黄土真人带队的，但他要是见到夜鹰，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出于为夜鹰安全的考虑，这次的领队必须换人。
当夜鹰和墨点走到内厅的时候，竟然还受到了颇为隆重的欢迎。清一色的都是穿着道袍的女孩子（娑婆世界的修仙者穿的道袍不同于我们，上面往往有象征门派精神的图案或标记，类似cosplay的服装），蹦蹦跳跳的，煞是可爱。夜鹰对眼前的这一幕有些心中没底了，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已是打起了小算盘：仙凡有别，但这些修仙者现在居然肯拉下脸来同凡人示好，很可能已经没有凡人替他们卖命了，这就从侧面说明了万骨枯定然是凶险异常。
虽然结果是没错，但夜鹰的出发点完全就是他多虑了。有妖气的孩子们受到的教育理念就和别的修仙门派不一样，别说现在只有两个人，前几天满大厅都是武师的时候这群女孩子都跟疯了一样地闹腾，地板都要让他们给蹦穿了。在实验室带太久了，能找个机会出来蹦哒蹦哒，她们也已经很满意了。（有妖气对学生的教学一般是在各部的实验室里）当然，门派里不把凡人当人看的也有，比如我们的王某和某权同学，但毕竟是少数。
“乌鸦哥哥？”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夜鹰扭头，便看到海燕立在身后。两年过去，她已经从少女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好吧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夜鹰眼中，海燕还是那般模样，不过是个头高了些，身材的曲线也更加丰满了。她的衣着依旧是那种偏淡的风格，就是搁在人群中显得特别不起眼，尤其是混在这一群同门师姐师妹花花绿绿的道袍中。（有妖气的学生在考试中积攒到一定的学分，就可以在不违背门规的大前提下自行设计自己的道袍）
想起两年前这个女孩对自己的鼓励，夜鹰便冲她友好地笑笑，道一声，“好久不见啦。”
海燕愣愣地看着夜鹰，两年的时间，他的身板好像更加宽厚了，想必也是在为了什么东西而不停地努力罢。两人都有些愣神，想说的话挺多，但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讲。还好墨点就在身旁，夜鹰暗自庆幸，干脆就把师姐拉过来，给海燕介绍一番，然后就让师姐和她说好了。夜鹰再转过身去，却看到墨点已经被一群女孩子围在中间了。
她轻松就超越了女孩子们踢毽子不落地的最高记录，并开始试图在此领域创造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
“墨墨加油！”“墨墨最棒啦！”“墨墨好厉害！”……女孩子们惊讶于墨点的平衡能力（毕竟是练武功的嘛），纷纷为她加油打气，气氛跟开演唱会似得。墨点昨日的困顿一扫而空，踢得满头大汗，眼神却在熠熠闪光。终于，以三百六十五个作为首位。墨点甩了甩自己的小辫子，装出一种非常酷的低音说道，“一共三百六十五下，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三百六十五天里，都不要忘记我。”（娑婆世界一年也是三百六十五天）
“哇——-”女孩子们一下子发出歌迷般的尖叫声，冲上去抱住她。
这让夜鹰看得目瞪口呆，海燕倒像是已经习惯了，微笑着走上前，说道，“很可爱吧，这些孩子。”
“不是可不可爱的问题吧……”夜鹰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感觉……她们的智力和她们的年龄有些脱节呢？”
听出来夜鹰口气中委婉的嘲讽，海燕幽幽地叹了口气，“乌鸦哥哥你真是的……这才是修仙者的正确心境哦。”
“道法自然，自然本来就是清净的、纯洁的、没什么心机的，保持孩童一样的心，才是最好的啊。”海燕笑着看她那群上蹿下跳，威力绝不输于熊孩子的师姐师妹们，“可惜……大多数修仙者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是意识到了，但早已习惯了复杂的处事行为，改不过来了。”
“鹰仔鹰仔，我创造新记录啦！”墨点跑过来，累的气喘吁吁，“这里真好玩，要不咱们干脆就不去跑团了，在这里呆一天就回去吧？”
夜鹰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师姐，按照海燕的意思，要不是她没有灵根，妥妥的就是修仙奇才啊。
“墨姑娘请稍等，这次跑团的总负责人马上就到了。”海燕笑道。
夜鹰不禁暗暗叹气，还说什么心境纯洁呢，刚才讲话的时候想必海燕也在竖起耳朵听墨点那儿的动静吧。如此体察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心境能简单起来就有鬼了。
他正想着，突然见前门走进来一个小女孩，看外貌约莫是八岁左右。身着一件海蓝色的纱裙，衣服太长都拖到地上了。头发是淡淡的银色，发梢处略微卷起，像打是湿了一样贴在后背上。眼睛大大的，瞳中散发着碧绿的幽光。身形娇小，皮肤白暂，漂亮的像个小洋娃娃。
内厅里吵得不行，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女孩进来。她十分吃力地把自己的腿抬高，想跨过这个对也夜鹰来说都有些高过头的门槛。但是屡次迈腿都没成功，小女孩气的直咬手指头，这一幕让夜鹰看的心生怜爱。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将这个小女孩抱起来，又一路抱到海燕的面前。
“话说你们有妖气还真是生源广阔啊，这么小的小姑娘都要。”夜鹰笑着吐槽道。
海燕的表情从刚才那一瞬间开始就凝固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显得颇为滑稽。也不仅是海燕啦，整个内堂刚刚还是沸水一样嘈杂的，却突然鸦雀无声了。大家都用一种十分敬畏的眼神看着夜鹰，不敢出声，活脱脱都是给烈士送行的场景。但当夜鹰终于感觉这个小女孩有什么问题时，已经太晚了。小女孩秀眉微蹙，目光中带有凌厉的杀气，瞪着这个抱住她的男孩。自己大概已经两百年没有碰过男人了，没想到今日竟然会被这个小鬼抱住，抱住也就算了，居然把我当成小孩子？在弱水真人的潜意识中，她或许更不愿意被当成小姑娘吧。
正当夜鹰后背僵直，额头出冷汗的时候，他的师姐终于前来为他解围了。只见墨点两眼放光，一把将弱水真人从夜鹰手里抢过，以一个抱小婴儿的姿势横抱在怀里，“鹰仔你看，好可爱的小女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