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沈文煜颓废的回忆（1）

安然无恙的住了几日，沈文煜按耐不住自己了，“我想进城…”沈文煜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嗷了一嗓子。

“你做梦！”段七七路过听见大吼一声。然后去找了白沉。

“那个…我能不能去城里一趟。”段七七脸上泛着红羞涩的说着。白沉没见过段七七这幅模样，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莫不是病了？无妨，我这里有药。”

段七七羞红了脸，“是病，也不是病，就是…就是每个女生都要有的，每个月都要有的。”白沉愣了一会，“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此刻白沉的俊脸也有些微红。

段七七赶紧跑回房间拿东西，沈文煜看着两人，“他们俩干嘛呢…”沈文煜趴在桌子上囔囔着。

“诶，我偷偷跟着去呗，凭什么他们能出去，我就不能，哼我就偏要去。”沈文煜一下子精神振奋的从桌子上爬起来，偷偷的瞄着白沉。

白沉注意到了沈文煜，下意识的留了个心眼。

段七七把自己打扮的很普通，一方头巾裹住了半张脸，又围了个围巾，差不多就留了个眼睛眼睛在外面。一身土黄色的布衣，倒把手衬得愈发的白皙。

“好了，走吧。”段七七来到白沉面前。

白沉看着头发都不露的段七七，一向温和的语气有些不淡定，“你…把头巾去了，披上军大衣。”段七七转身去按照白沉的话。

两人一起走出了门，楚惘言刚好看见，尾随在两人身后，沈文煜气急，又一个偷跑出去的。赶紧站起来去追。

段七七一路走的扭扭捏捏，白沉都看不下去了，又是挡脸又是往自己身后藏，无奈的开口：“七七…你不用挡的，你看，每个人都在做自己手中的事情，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段七七慢慢的放下挡在自己脸上的手，抬起头来看了周围一下。

果然，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擦鞋的，卖糍耙的，卖糖葫芦的，各个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脸上都挂着笑容，是社会安和，生活和乐的笑容。

段七七心底泛起一丝微酸，当上层的黑暗腐朽蔓延到社会，百姓的脸上这种笑容可能就不复存在了吧…抿了抿嘴唇，“真的诶，没有人看我。”

楚惘言在暗处看见了段七七脸上的伤心，心中难过了一下，纠结起来了段七七在伤心什么，为谁伤心，为自己吗？还是为了白沉？还是沈文煜？

楚惘言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黯然神伤的表情，沈文煜躲在后面一脸的懵逼，这是怎么了。

看着白沉和段七七又继续往前走，楚惘言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在墙边靠着不动，沈文煜愤愤的一脚踹上去，“你小子，喜欢去追啊，是不是傻？”

楚惘言听见沈文煜的声音抬起头来，愣愣的问道：“你不是…喜欢七七吗。”“滚蛋吧，少爷我喜欢的是楼里的姑娘，谁喜欢段七七啊，段七七也不喜欢我，她就是跟我作对，让我挨罚。”沈文煜解释道，又接着说：“要不…咱俩自己去逛逛？”

楚惘言像个小狗似得点点头，湿漉漉的眼睛不要太可爱。

沈文煜拉起楚惘言，“走啦。”楚惘言就直愣愣的被沈文煜拖着走。

路人看见了偷偷地指着他们两人交握的手，“真的是不知廉耻啊，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断袖，违背常理啊。”

沈文煜自是听见了这些人的议论，本来是不想理会的，突然想起来了当年少卿被那些人活活逼死的场景。

少年苦苦哀求，浸猪笼、下水牢、铁烙印把好好的一个少年折磨成那个样子，罗少卿是当年沈文煜在学堂的好朋友，功课好，人也好，长相也好，身材也好。什么都好只是喜欢了男人，是个断袖。

还记得那个时候夫子无奈的叹息，“罢了，随他吧，这不是当年那个旧时代。”

而世人，街坊邻居知道后，罗少卿出门就是烂白菜烂鸡蛋伺候，小孩都嘲笑他，姑娘们见着他直接绕道走，曾经虚情假意那些人终于是露出了真面目。

亲戚知道后直接把他接回本家浸了猪笼，自己得到消息赶去柳州的时候，罗少卿已经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胸口上，锁骨上，全部都是被烙上的“废物”的字眼。单薄的衣裳包裹着瘦弱的身躯，面如菜色，气若游丝。

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最后，被已经毫无生气的轩禛一刀了解了生命。

那些人，先杀了轩禛，又让轩禛余温尚在的手握上刀柄，让轩禛亲手了结了少卿的生命。

想起罗少卿和轩禛，沈文煜听着耳边的议论，仿佛听到了那些人的笑声与嘲讽，他恨，他恨当年自己的懦弱，他恨当年自己无能为力，他恨当年自己落荒而逃，他更恨，人们对于断袖的偏见。

沈文煜眼睛猩红，怒吼道：“你们知道什么！断袖又怎么了，断袖也是人啊，断袖也是在寻找自己的真爱啊，断袖又没有抢你们的丈夫，断袖违背常理，乱了规法。呵，那你们怎么不指责两个女的在街上手拉手！亲亲搂搂抱抱又如何，你们和自己的丈夫不会做吗？”

沈文煜的身子颤抖着，他好像看见了罗少卿温柔的笑意，和一贯的话语：“阿煜，不要冲动。”头上的帽子被风吹开一个角，露出了隐藏在帽子之下的脸。

人群中惊叫起来：“是沈少爷！”楚惘言突然反应过来，拉着情绪失控的沈文煜就飞奔起来，“笨蛋啊你，和他们争执什么。”楚惘言破口骂道。

“我不服，我不甘，凭什么当年少卿要遭受那样子非人的待遇，任谁都活不下来，轩禛已经死了！他们还要握着轩禛的手把刀送入少卿的胸口，少卿死的时候一定很伤心，他一定很难过。”沈文煜声音已经嘶哑，他心里的愤怒，无法轻易地平息。心中的恨，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楚惘言带着沈文煜跑到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眼神定定的看着沈文煜，“沈文煜，小时候我总是叫你煜哥，因为你比我年长，就应该叫哥。后来少卿那件事情过去，你颓废了，你曾经，也是一个年少有为的人啊，沈叔叔从你小时候就希望你参军，去军队磨炼，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都二十了，你还没有去军队，我十七入队，也晚了一年。你想过没有，为什么！”

沈文煜被楚惘言身上突然爆发的气息镇住了，楚惘言继续说道：“少卿出事那年，你十六，我十五，灏哥已经走了两年了，南禾和七七还小，少卿十七，轩禛十六。”

沈文煜的眼眶渐渐湿润，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