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进退，有据更有深算

第十三章进退，有据更有深算

秦扬直接找到了路标，把自己在天得利了解到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讲了。

当然，秦扬也讲了自己的判断。路标很兴奋。这些情况，他都没有想到。以前，只要狂飙降价，天得利都是马上跟进的。后来，跟进的速度有点滞后了，但是也不会超过一天。可是，现在居然一天都过去了，他们没有什么反应。路标在想其中的道理。天得利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吗？还是他们真的害怕了，不敢应战了？如果是前者，是福是祸还不好说；如果是后者，那就好办了。陆标倾向于相信是后者。这不仅是他潜意识里愿意事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还因为事情的逻辑就该是这样的。狂飙给出的标价，就已经是亏损的临界点了，天得利无论如何也是承受不下去的。路标可以不要利润，可以亏损，天得利他们敢于不要利润吗？就像打架，如果你出手极狠，摆出一幅不要命的架势，那么稍微有点理性的人，就不会跟你再打下去了。所谓愣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狂飙就是不要命的。更为重要的是，天得利已经有一些营业员辞职了。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有一批。个中的原因，路标也能想到，肯定和亏损价有关系。

有利于狂飙的拐点，来得这么早，来得这么快，出乎路标的预料。所以他还要再落实一下，是不是天得利已经举起了白棋？他要顺势再推一把。于是，他叫来了自己的经营团队，宣布了又一个决定，马上把所有的标价，再降10%！

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价格，赔本赚吆喝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负责经营的副总才说，咱们已经没有降价的空间了，降多少，就是赔多少了。

路标斩钉截铁地说，顾不了那许多了，马上行动，改换标价。

然后，又留下秦扬，对她说，天得利那方面，明天你再去看看，有什么动静。

秦扬有点不解，明明天得利那面已经不跟进了，为什么狂飙这边还要再降？自己跟自己玩有什么意思？这可是在拿钱玩啊。不过，她又觉得，既然老板这么安排，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是有什么自己看不懂的深意。这就是信息不对称啊，秦扬要努力获取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第二天，秦扬跟表妹联系了一下，问她那边有什么动静，表妹说没有什么动静。

秦扬就有点相信自己的判断了。看起来，天得利真的是不跟狂飙玩了，彻底不跟了。这个结果给她带来两点困惑。一个是天得利为什么突然不玩了？退出竞争就等于退出市场，企业会善罢甘休？再一个是既然昨天天得利就已经不跟了，为什么路标还要再降一次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秦扬决定亲自去看看。到了天得利商场。秦扬装作随便闲逛的样子，四处溜达，留意标价的变动情况。跟表妹说的情况一样，天得利的标价，还是跟昨天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动。

秦扬就去表妹的档口。也没有客套，直接就问，你们没有变动标价的通知吗？表妹有点茫然，没有啊，这个价已经是最低价了，不可能再降了，有进价管着呢。

秦扬还是不放心，对表妹说，反正人家狂飙又降了一次，我估计天得利也要跟进。只要有变化，你就及时告诉我。

秦扬怀着一肚子的茫然，去见了路标，告诉他天得利的最新情况。路标听了很高兴，这说明，天得利确实不敢跟进了啊。路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连续不断的降价，终于把天得利的血抽干了。

秦扬看见路标满脸春风，就说，昨天到今天，咱们连着降了两次价，人家都没有跟进，就是我这个外行也看出来了，人家是举手投降了。既然他们不跟进了，咱们自己降价也没什么意思，是不是可以恢复到昨天的水平？

路标用余光看了一下秦扬，不可以。

那不是白白损失金钱吗？

该损失就得损失。做咱们这一行的，也许一开始需要耍点小花招，但是靠小花招是做不成大生意的。只看眼前的一点点微利，只能挣有数的钱。你想一下，咱们上午标出新价，降了10%，下午有顾客奔着这个新价来了，可是你又把价格调上去了，顾客会是什么想法？他以后还会相信狂飙的宣传吗？所以，咱们的标价，不仅仅是标给天得利看的，更是标给那些顾客看的。即使天得利以后永远不跟咱们的价格了，今天这个价格，还是要维持一段时间的。

路标这么一说，秦扬才恍然大悟。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自己是站在一个部门负责人的角度，来看待价格问题的。而路标是站在公司负责人的高度，看来这个问题的。还有，自己站在公关的角度，是用机会主义的眼光看待价格问题。而路标是站在超越竞争的高度，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盈亏问题的。秦扬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路标见秦扬不说话了，就继续说，狂飙商贸，现在有点小名声了，算是站住了脚。可是，人家天得利，在市区有好多门店，从总体上看，即便是这次我们赢了，人家仍然是骆驼，咱们狂飙是马。骆驼什么时候都要比马大。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把马宣传得比骆驼大？

哈哈，路标突然笑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耐。可是，这样做对咱们有好处吗？没有。咱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秦扬还是没有理解路标的意思，具体做生意，那是经营部门的事情，跟我们公关部没有关系阿？

有啊，有很大的关系。天得利不是比咱们的门店多吗？咱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上他们，超过他们。

秦扬还是有点茫然，一脸迷惑地看着路标。

路标就说，现在天得利不跟咱们打价格战了，我就有点纳闷，昨天到今天，一直在捉摸，他们要干什么？他们有什么新的花招？他们要在什么地方给咱们出难题？现在，我想通了。自从狂飙进驻市区以来，打闹到现在，算是立住了脚，有了自己的根据地。不过，咱们不能沾沾自喜。这个根据地，还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点，只有一个店面。咱们的店面，从数量上跟天得利比起来，少得不值一提。所以，天得利方面，突然醒悟过来了，不在局部跟咱们纠缠，不计较一个店面的输赢，要跟咱们比整体规模。做咱们这一行的，没有规模，就没有覆盖，没有覆盖就没有胜利。所以，咱们目前的胜利，只是局部的胜利，从大的局面上说，咱们还是被人家包围着。如果咱们不想办法突破，最后还是要被人家淹没的。我的想法是，咱们狂飙要以目前的店面为据点，快速地发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市区。怎么占领呢？就跟你们公关部有关了。

秦扬这才有点醒悟了，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才转回来。

路标展开一张地图，你看，这是市区的地图，好多的商家都在上面有位置。

秦扬看了一眼，就说，这是市区的商旅交通图。以前，我们就做过这个。在广告界来说，算是最便宜的广告方式了。

路标用手指点着，不是要叫你们在这上面做广告。是要叫你们的团队，撒出去，给咱们狂飙集团，找到多于天得利的门店来。

秦扬明白了路标的意图。问了一句，对地段有要求吗？

当然。路标说，为什么叫你看这个地图呢？简单地说，就是要瞄准天得利的门店，最好面对面，肩并肩也可以，实在不行，背靠背也凑合。

那价格可能就是天价了。都是一些好地段啊。

也不一定。事在人为嘛，其实，很多时候，你的付出，比竞争者，只要多那么一点点就可以了。

嗯。秦扬深有体会，更多的时候，所谓的商战，其实就是心理战，看谁有更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对于老板的实力，秦扬也许没有精确的了解，但是对于老板的魄力，她却是领教过的。

跟这样的老板做事，顾忌比较少，也就更容易成功。所以，从路标办公室出来，秦扬就已经基本有了一个整体的思考。给她的团队布置任务的时候，只有一句话，就是先去寻找可能的目标，价格方面，暂时可以不考虑。

秦扬自己也出去寻找了。几天下来，心里不禁打起鼓来了。倒不是完不成路标要求的任务，而是担心另一方面。经过他们的奔波寻找，潜在的店铺已经有了眉目，也都达成了初步的意向，只待路标过目确认，然后签订正式的合同文本。秦扬担心的是，他们找到的符合路标条件的楼盘铺面，即使只比别的有意者多一点点，一交五年的租金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是在黄金地段。再加上前期的装修，铺货，一个门店，少说也得大几千万，甚至于上亿元的资金。几十个门店下来，手里得有多少钱啊。他替路标捏着一把汗。

尽管她对路标的实力没有过怀疑，但是，这一次，倒禁不住犯嘀咕了。几十个亿，她想象不出来是个什么概念。不过，她记得看过一本外国的小说，里面有一个情节，她印象极深。有一个银行客户，在银行存有很多钱，他不提取，却要求银行叫他实际看到这些钱。于是，银行方面通过种种手段，在他要求的时间内，把他的存款全部变成现金，堆在金库里，请他过目。秦扬相信，几十个亿的现金堆出来，一定会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山峰。

不过，就现实来说，老板有没有那样一座山，对她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千方百计地完成老板下达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