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洋荤，味蕾洞开的眼界

第十五章 洋荤，味蕾洞开的眼界

说话间，牛行长领着银行一干人等，进了房间。路标赶紧站了起来，牛行长把他们的人，挨个做了介绍。路标跟他们一一握手，顺便把他们的职务跟本人再一次对号入座。然后也把自己的人马做了介绍。

秦扬热情地跟每一个人打着招呼，同时安顿大家就座。坐好以后，马上就有很多的小姐，不知从哪里忽然就冒出来了，站到了各自服务对象的身后，一时莺声雁语，响成一片。

路标拿起桌子上放的烟，挨个发了一圈，服务小姐啪啪地按着了打火机，替客人点了烟。

然后服务生一碟一碟地端上冷盘。看时，有的见过，有的就没有见过，路标也不及仔细研究，反正一切都是秦扬事先安排好的。按照她的行事风格，这些冷盘也不是凑数之作。冷盘也不算太多，但是从外观上就能看出精致来。小姐每端上一个冷盘，都会随口报出菜名，什么鹅肝啊，鱼子酱啊，都是路标没有听说过的。不过，他自己有一个好处，记忆力超强，凡是听说过的，见到过的，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他的大脑，就是一个容量无限的电脑硬盘，只要没有外力的删除，就能永远保存。

冷盘很快就上齐了，小姐开始给大家倒酒，路标看着眼前的杯子，是一种琥珀颜色的酒，看着就有点浓度，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小姐说是外国的什么名酒。路标环顾四周，见大家眼前的杯子都斟满了酒，就对身旁的牛行长说，我这人是大老粗，怯场，你给咱做主持吧。

牛行长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来，各位，我受路总的委托，代为主持一下。

大家就拍手表示欢迎。牛行长继续说，路标，狂飙商贸的总经理，原来在郊区经营，不过，那里水浅难养蛟龙，路老板希望他的公司在市区能大展鸿图。各位希望他发大财的，跟我一起干了杯中酒！

大家纷纷起身，忙不迭地喝干了杯中的酒，有几个处长，还把酒杯翻了个底朝天，以示滴酒不留。大家喝完后坐下，牛行长仍然站着，今天的菜，我有言在先，路标操办这类活动，见识比大家少，如果档次不够，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档次高也好，低也罢，都是人家的一点敬意。不管好歹，大家先吃上几口，垫垫底。大家象征性地动了筷子。牛行长接着说，下面我提议，为我们的合作愉快干杯。大家不要站了，过电。现场又响起一片丁丁当当的酒杯敲击桌面的声音。

牛行长继续说，路总的公司，一直是我们的黄金客户，三A信用等级。同时，也是我行的利润重要来源。路总的信用观念强，跟我们打交道多少年来，从没有拖欠过一次贷款，利息就更不要说了。这样的客户，如果我们不支持，那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表面上看起来，是我们银行支持了路总，实际上说呢，是路总为我们银行作了很大的贡献。所以我要为银行和狂飙的双赢，敬路总一杯。我先饮为敬，说完，连干三杯。

秦扬带头鼓掌。掌声很热烈，牛行长也很高兴，顺势在嘴上抹了一把，小姐及时递来一张面巾纸，牛行长擦了一下手。

路标赶紧站了起来，牛行长是个大实在人，说是敬一杯，他倒一口气喝了三杯，这么好的酒，我要是只喝一杯，就吃亏大了。说完，也连喝了三杯。他知道，接下来，该他给大家敬酒了。他搓搓手，仿佛那是灵感之源。尽管来之前，秦扬对他做了一点启蒙教育，告诉他怎样致祝酒辞。但是，喝完三杯酒之后，他突然感觉有点恍惚，面对些可以掌握他命运的人，他变得有点胆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扬微笑地着看着他，牛行长也是满面春风地望着他，一张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像是要喝酒的样子。

猛然之间，路标恢复了自信。有这些人在，就是他的底气，就是他的支撑，就是他的未来。心头一亮，他找到了方向。于是，他款款地、低沉有力地说了起来。今天来的都是朋友，真人面前我不说假话。我是一个大老粗，拿电烙铁的出身，由卖电器起家，能干到今天，说一句实话，寡妇生孩子，全凭大家帮忙。

这时，牛行长站了起来，路总，本人很敬佩你，依靠个人奋斗，做到了今天，很不容易。本人不仅仅是敬佩你的经营才能，更是敬佩你的为人，敬佩你的诚心义气！现在我提议，大家为路总的大展宏图干一杯！

干杯之后，秦扬示意路标继续， 路标决定多说几句，我是从乡下来的人，不会花言巧语，但是知道感恩图报，没有银行和牛行长的鼎力支持，就没有我的今天。同样的，如果没有在座各位的支持，就不会有我的明天。

说完，路标端起了酒杯，各位，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先饮为敬，大家随意。说罢，豪气冲天，连饮三杯。

在座的人齐刷刷地站起来，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

这个时候，牛行长主动出击了。他端着酒杯，身后有一个服务小姐手拿酒瓶跟着，牛行长跟每个人都来了三杯。秦扬发现牛行长酒量很大，喝了这么多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额头上热气腾腾，细细密密地冒出了许多汗珠。这才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久经酒场，有喝酒的胆，有喝酒的量，更有喝酒的门道。

路标知道接下来该自己出击了。于是，也带着服务小姐，挨个跟每一位客人干杯。每一次喝完，他都要把自己的酒杯翻个底朝天。

秦扬观察老板，喝酒也算沉稳，算下来，喝得也很不少。但是，他说话、动作，都非常正常，只是脸上稍稍发红而已，一点也没有喝多了的意思。

秦扬看到传菜员端来一个石锅，就站起身来招呼大家，各位，我来一个小插曲。大家有点疑惑地看着秦扬。路标就介绍说，这位秦扬小姐，是我们狂飙公司的副总兼公关经理，喝酒、吃饭咱们都听她的。秦扬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地端起酒杯，各位，今天的饭菜，是路总的一片心意，他指示我按最高规格来办。能不能达到路总要求的最高规格，我心里没底，但是我全力以赴了。如果大家满意，我替路总高兴；如果大家不能尽兴，我先喝一杯请罪酒。说完，一低头，吱的一声喝干了杯中的酒。

传菜员放下石锅就走了，紧接着服务员领来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这厮带着电影中常见的高高的白帽子，还带着一脸的自信和骄傲，他随身居然携带着一个类似于冰箱的箱子。

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型的冰箱。在座的各位，虽说吃遍了省城各大饭店，见识过不少烹饪高手，甚至也见过骑在独轮车上削面的把式，但是，自带小型冰箱的外国厨师，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见到自己未见过的东西，不免就肃然起敬起来。大家就屏住呼吸，等待奇迹的出现，等待谜底的揭示。

路标也跟大家一样的心情。任务交给秦扬以后，他并没有过问细节末枝的东西。他相信秦扬一定会有怪招拿出来的。

果然，怪招出场了，看看现场大家的表情，路标不禁欣喜满怀，初步目的达到了。看来。今天的宴请已经成功了一半。

也许，打开这个小型冰箱，就是宴请的高潮了。

牛行长和他手下的处长门，上档次的宴请，也不是没有参加过。中餐西餐，也吃过不少，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但是，路标的宴请，却叫他们刮目相看。从郊区走来的路标，经过市区的洗礼，一下子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从土得掉渣，变成了洋得耀眼的成功人士。吃惯尖椒土豆丝的他，竟然在餐桌上变幻出了这样的花样。在请客上他有这样的心思，经营上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他们为位路标感到高兴，感到骄傲，同时也为自己和他合作感到庆幸。

厨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冰箱。先是取出来一些冰块，然后才是那宝贵的食材------一个快递式的包裹。包裹有好几层，厨师不厌其烦地将其打开，好像是俄罗斯套娃，一个套一个，一个比一个小一圈。最后才露出了真容，拿出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

大家不禁有点失望，但是大家毕竟是场面上的人，谁也没有明显的表示，尽量压抑着。路标也察觉出来了。但是，他相信，这块黑色的东西，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还没有表现出来。

厨师把它放在一个精致的小小案板上的时候，大家就闻到了一股清香味，一种从大自然散发出来的原始醇香，淡淡的，却是经久不衰的，富有穿透力地在空间弥散开来。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抽抽鼻子，做着深呼吸，陶醉在异常的芳香中。厨师从他的小包中拿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厨刀，在黑块上比划了一番，终于从中间剖开了黑块。更加浓郁的芳香直扑出来，强烈地刺激人的鼻子。厨师很快地说了几句外语，站在他身后的翻译把它翻成中国话。

他的意思是，翻译说，这个东西，是他从法国的普罗旺斯专程带过来的，坐飞机。

厨师点点头，然后一边操作，一边讲解，翻译继续说道，他说这个东西，叫黑松块菌。现在即使在法国，即使在盛产地普罗旺斯，也越来越少见了。黑松块菌，俗称猪拱菌。因为它一般深藏不露，即使最富有经验的采集者，也很难看出它的蛛丝马迹，把它挖出来。

幸好，它有特殊的香气，在地下，人的鼻子闻不出来，那个地方的猪，却能隔着地表，闻出它的香味，甚至于经过训练，还能把它从地下拱出来。这就是它的不雅名字的来历。

由于它的少见，它的美味，它的价格是以拍卖的方式表现出来的。

在座的只有牛行长依稀听说过。那还是他随团到欧洲访问期间，去普罗旺斯考察，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借口，去那里旅游，当地的导游告诉他们，普罗旺斯不仅有闻名的葡萄酒，还有就是刚才厨师提到的猪拱菌了。不过，据同行的人说，猪拱菌价格不菲，即使在法国，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牛行长面对翻译说，你可以问厨师一句吗，他手里的这一块，也是拍卖下的吧？

翻译笑了一下，便飞快地问了厨师，厨师并没有停止手头的操作，仍然在仔细地把块菌切成小片。一边切，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当然了，非经拍卖，谁也拿不到块菌。这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

翻译照着说了，牛行长的疑问并没有完全得到回答。他实际上想问的是，厨师手里正在加工的块菌，它的真正价值是多少。他又把自己的意思，向翻译说了。

翻译看来也没有反感。在他看来，外国的块菌尽管是稀罕物，可是国人什么东西没有吃过啊？所以，今天遇见了喜欢追问的牛行长，他不但不反感，甚而至于还有点喜欢。只有这样，他这个翻译的报酬，才不显得荒唐。

翻译就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地端给了厨师。厨师倒也爽快，他告诉翻译，据他所知，这块菌，他们公司应该是花了接近10万欧元拍得的。当然，这个价格并不包括，他这个厨师专程烹饪的费用。

牛行长是搞了一辈子银行的人，对数字是很敏感的。他知道欧元对人民币的汇率，虽然也有小幅的波动，但是总体上还是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比率的。目前，这个比率大致上在10元左右。这样，牛行长很快就得出了块菌的人民币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