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流言蜚语
连绵数十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梦优昙披了件斗篷，来到前院的时候看到夜安正在叫奴才们打扫积雪。
说来也已经十多天没有见到夜安，梦优昙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微笑，但夜安却是礼数周全的称呼了她一声“小姐”，那笑容便死死的凝固在了唇边。
梦优昙心中不由得一凉，以前那么亲近的两个人，现在却不得不礼数周全，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突然觉得身后的梦府给了自己深深的压迫感，原本只是想出门看看积雪打扫得怎么样，但身后的压迫感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转身回院子，索性便叫上桃花，往还有些积雪的街上走。
因为出来没有带斗篷，没走多远梦优昙便冷得有些发抖，桃花亦是双手都冻得通红。梦优昙不由得开始有些后悔出来了，这样化雪的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啊。
正在这样想着，身后传来一声呼声，梦优昙回头，只见一个小婢女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将手中的梦优昙的斗篷给梦优昙披上，顺便将手中的汤婆子塞给了梦优昙。
不待梦优昙说话，那个婢女便已经毕恭毕敬的开口：“夜管家见小姐出来没带斗篷，特意让奴婢送来。”
梦优昙给桃花使了个眼色，桃花会意，从袖中掏出二两银子就赏给了那个小婢女。
梦优昙见桃花身上虽披着小婢女送来的斗篷，但手却是露在外面，依然通红，梦优昙便将手中的汤婆子塞给了桃花。“这汤婆子我抱着怪累赘的，你替我抱着吧。”
桃花自然知道梦优昙的用意，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汤婆子。“小姐，你与夜管家真是一样的人呢。”
提到夜安，桃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正想开口认错，却听到了梦优昙冷不丁的声音：“哪里一样了？”
桃花见梦优昙不怪罪，便轻轻一笑。“夜管家明明关心小姐，怕小姐冷着，却不肯自己给小姐送斗篷，只打发一个小丫头来，小姐明明是心疼桃花，却用这样的借口让桃花不得拒绝。”
梦优昙听着便是一笑，迈开步子慢慢的走在街上：“一个汤婆子而已，不是多大的事。”
“小姐不知，雪中送炭是最大的情谊，小姐这般对待桃花，桃花永生难忘。”桃花笑着，梦优昙觉得，现在的桃花也如她一般，已经蜕变。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应该去看看阿凝？”梦优昙的唇边蓄着一丝笑意，那是对桃花的赞赏。
“小姐，如今府中流言四起，桃花知道您觉得商小姐不是故意疏远您，但您又如何知道商小姐心中是怎样想的呢，枢棋子一直在咱们府上，与小姐朝夕相处，保不住商小姐心中会有什么想法呢。”桃花再梦优昙的身边轻声说着。
她的话一点一滴的侵入梦优昙的心，那颗本还有温度的心似乎被一盆冰水狠狠的浇下来，慢慢的失去了原来的温度。桃花说的事人之常情，但自己一直没敢去想，若是商千凝真的对自己存了芥蒂，那么在这个世上，她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呢。
“我去见了她，会怎样？”梦优昙的语气有些微微的发冷。
“大雪封路，小姐不顾流言去看商小姐，商小姐心中恐不会再有什么疑虑了。”桃花温顺的答道。
来到丞相府的时候，门卫认出了梦优昙，却也知道现在梦优昙的情况特殊，不敢轻易让梦优昙进府，便去禀告了商千凝。
商千凝出来的时候穿着一件粉蓝色的绣花夹袄，头上戴着一只湖蓝色的步摇，商千凝每走一步，那步摇都在随着商千凝的步子摇曳。
在商千凝的院子里，梦优昙和商千凝相顾无言。
商千凝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性子，就算后来梦优昙的性子没有那么活泼了，她也绝不会这么安静。
梦优昙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那个，阿凝，我临时想过来看看你，最近还好吧？”
商千凝目光一凛，将身边的婢女都打发下去，只剩下她和梦优昙在房中：“你是在说我最近不与你亲近反倒只找枢棋子吗？”
梦优昙轻轻一笑，伸手给自己添了一杯茶。“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听这些闲言碎语了。”
“是闲言碎语还是谁传出来的，我倒是很想知道。”商千凝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梦优昙说话，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梦优昙。
梦优昙不由得心中一凉：“流言便是流言，总是空穴来风，只是阿凝，我既来到你的府上，便说明我心中无愧。”
“优昙，你真的变了。”商千凝心中突然无限悲戚，险些掉下泪来。
“人都是会变的，我变了，夜安变了，连你，不也变了吗？”梦优昙忍不住心酸道。
商千凝忍着泪一声冷笑：“我变了？优昙，我们之间若是因为一个男人闹得不愉快，你觉得梦蔷是不是会笑呢，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自己喜欢枢棋子，控制不住自己怀疑你，优昙，若说枢棋子心中没有你，我是断不会相信的！”
“阿凝！”梦优昙有些听不下去，出口打断了商千凝的话语。“我知道你心中枢棋子的分量很重，我也知道，一旦喜欢一个人，便会犯糊涂，但你要想清楚，枢棋子是因为身份不明我不能让他来你的府上，并不是我和他之间有些什么所以不舍得他来你府上，你可曾想过，若是枢棋子到了你的府上，他顶多只是一个琴师，琴师与丞相府嫡女，有未来吗？”
商千凝一时间像泄了气似的，瘫坐在凳子上：“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但他每次和我在一处，只要你一声召唤，他便去了，只要是关于你的事，他都那么尽心，他还多次陪你出生入死，完全不顾我会有多担心，优昙，你说他这样，还不是心中有你吗？”
“阿凝，你想多了。”第一次这样和商千凝说话，梦优昙觉得心中闷得慌，她要怎么告诉商千凝，她和枢棋子是师兄妹，枢棋子会这么在意她只是因为她引银蛇血洗髓，是枢棋子的主意，所以枢棋子愧疚。这一切的一切，梦优昙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明白不能开口。
“优昙，你还当我是最好的姐妹吗？”商千凝冷不防的问出这句话，眼中却是十分的认真。
“那是自然。”梦优昙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好，那我便相信你。”商千凝说着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止不住的流。
梦优昙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这段时间商千凝所受的流言，她当然知道，她也知道，身陷谣言中的那种无力和绝望，她的心中，竟一点也不怪商千凝。
从丞相府出来，梦优昙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一个踉跄差点摔在了地上，桃花连忙扶住了梦优昙。
“桃花，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将算计用在了阿凝的身上。”梦优昙的脸上无限悲戚。
桃花赶紧扶住了梦优昙：“小姐，商小姐会明白您的苦衷的，若是您前些日子便来了，不但商小姐觉得您可疑不会相信您，便是流言也会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梦优昙稳了稳身形，桃花说得没错，这样没影的流言，她原不想管的，但涉及阿凝和自己的感情，梦优昙不得不管了。
“梦府，谁的嘴巴最是非？”梦优昙冷冷的问道。
“回小姐，是以前伺候夫人的晚珠，夫人在的时候还好，夫人去了，她的嘴巴便更加不藏事儿了。”桃花轻声回应道。
“回府，将晚珠带来见我。”梦优昙说着便迈开了步子。
找来晚珠的时候，桃花还顺便找来了几个年轻的打手，一个个的拿着板子或者鞭子恭恭敬敬的站着，晚珠看到这样的架势，腿软得发抖。
“晚珠，你是曾经伺候我娘亲的人，如今娘亲不在了，你们便清闲了是不是？”梦优昙端了一杯茶淡淡的道，俨然一副训人的架势。
“没有的小姐，奴婢们每天都照常打扫老爷夫人的起居，不敢怠慢。”晚珠的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渗出了汗珠，连说话都在微微发抖。“小姐，您知道的，夫人在时最宠爱我了，如今夫人走了，我也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在办事，每日还是会送上夫人喜欢的花插在夫人的卧室，奴婢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还请小姐明示。”晚珠一句句都在说着鹭鸢，摆明了是想让梦优昙念及鹭鸢的情分不处罚她，大有恃宠而骄的态度。
梦优昙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口齿倒是伶俐，但太过伶俐就讨人厌了，你可知道我的意思？”
晚珠似乎明白过来梦优昙的意思，一瞬间便发了抖：“小姐，小姐明察，小姐与琴师的事情绝不是奴婢杜撰出来的，奴婢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诬陷主子啊。”
“这么说，你传出来的都是事实喽？”梦优昙冷冷的逼近晚珠，晚珠不由得浑身发抖，汗珠已经顺着脸颊缓缓的落下。“那么，我与琴师两情相悦，我怎么不知道。”
“来人，拖出去鞭打，打到她不会再说话为止！”梦优昙朗声道，看着家丁将鬼哭狼嚎的晚珠拖下去的时候，又冷冷的开口：“我的府中，不需要舌头过长的人若再有人乱嚼舌根，便和晚珠一个下场！”
